《遗落在宇宙里的爱情故事》萧南国

11、谐云篇01

　　我从小就被送到很远的地方训练，那是一个地狱般的地方，所有的时间被排的满满的，所有的人被聚集在一起竞争，厮杀，最后留下一个存活的胜者。
　　我没有名字，有一个偶尔过来的男人叫我“一”，他总是被簇拥着，威严的不可一世。
　　当我长的大一些的时候，就被送到一个新地方，我知道了我该叫那个偶尔过来看我的男人父亲，我知道了自己生在一个庞大的军事集团。
　　新地方的训练增加了很多新内容，从武器制造，战舰设计到军队带领，战术演练，我不知道学这些有什么用，只知道我必须学。
　　那个男人会在我学的快的时候点头，我的老师们也因此擦了把汗，会在我学的慢的时候皱眉，老师们便如临大敌，之后我的老师便换了一批，之前的老师们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甚至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每次只是冷冷地看着我，眼睛里是说不出的冰冷和肃杀。
　　我在新地方认识了一个奇怪的人，他住在一艘战舰里，我能看出来那是一艘很精良的战舰。他总是在给一些罐子除尘，日复一日，那些罐子被他小心翼翼地摆放在一排架子上。偶尔我会看到他一个人在深夜里对着那些罐子发呆，眼睛里没有一丝光芒。
　　他有一个奇怪的房间，里面放着一台机器，他有时怜爱地看着那台机器，有时有愤恨地看着它。
　　我去看过一次，那台机器里面躺着一个小婴孩，闭着眼睛，沉沉地睡着，神态安详。小东西总是吮着自己的手指，看上去傻傻的。
　　怪人说里面睡着的是他的女儿，她被冻了三十多年了，一直保持着婴儿的形态。怪人说，等他死的时候就给她解冻。
　　训练和学习永远让我疲累不堪，可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抽点时间去怪人那里，有时候他会说很长很长的故事，有时候他什么都不说，沉默地看着那些罐子。
　　我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中慢慢长大，那个男人来看我的次数越来越少，他好像变的很忙。怪人一天天老去，他更多的时候是对着那个婴儿发呆，一待就是一整天。
　　我曾经疑问过自己的母亲在哪里，她为何从来没有出现过。但没人会告诉我，渐渐地我也不再去想了。
　　我知道自己最终会成长为那个男人手中的利器之一。对，之一，因为他有很多儿子，好像是七个。他们都被分到不同的地方进行不同内容但同样残酷的训练。甚至有两个孩子在训练中死去，我听说当尸体被抬出去的时候，那个男人只是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就离开了，仿佛是在看一条死去的牲畜，嫌恶它还没能套上龙头就早早地死去了。
　　我讨厌哪个男人，讨厌繁琐的训练和冷冰冰的训练场。我常常往怪人那里跑，大概是老了，他总是重复一些以前说过的故事，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子和一个战士相爱了，又分开了。
　　我喜欢扒在机器上看那个小婴儿，她还是那么小，软软的，看上去很脆弱，好像我一碰她就会受伤甚至死去。每次靠近她时，我总是小心翼翼地行动，心脏变得格外柔软。
　　有一天我再来的时候，看到怪人喝得酩酊大醉，倒在地上，不停地说着对不起。说他自己是个懦夫，是个逃兵不配做一个战士，又说他对不起灵儿，没能好好照顾他们的女儿。
　　灵儿大概就是小东西的母亲了吧，我想着。不愿和酒鬼待在一处，我看了眼小东西就离开了。
　　第二天，他醒的时候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看上去是要出远门的样子。看到我来了，招手让我过去。
　　“你就是一吧，晏不冉的长子。”晏不冉是那个男人的名字。
　　“嗯。”
　　“我待会就要走了，有件事情或许应该和你说一声。”
　　“什么事？”
　　“关于你的母亲。”
　　我的母亲吗？我对这个称呼太过陌生，或许她不出现才是好的呢。我这么想着却还是点了点头。
　　“你的母亲名叫楚云，是蓝星人，据说是一位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待人宽厚也很有爱心，后来遇到了你的父亲，那是一个极度专制的人啊，他逼迫你的母亲跟他在一起只为生下传说中最优秀的继承人。你母亲一族仿佛一直是被上天眷顾的，族人皆相貌过人且多有建树，罕见平平之辈，到你母亲这一代更是有了超越前人的发展，因此就这样被传说此一族的非凡人，子孙必成万人之上。流言一传十，十传百，有人便当了真。你腕上的胎记是你母亲一族的特征，族人都会有一块。这样看来你也确实印证了传说，成了人中龙凤，只是……”他停下了。
　　只是成了一把锋利的机器而已，我在心里默默补充，静静地摩挲着那块胎记。
　　“你的母亲在怀上你后才追随你的父亲来到焰集团，之前一直在蓝星生活着。她生下你后就音讯全无，没人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或许唯一知道的人就是你父亲了吧。”
　　我想母亲大概是不情愿生下我的，这样一个孩子，她或许是恨着的。
　　“我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若是，若是我回不来了，还请你为小女儿解冻，让她成长吧。”
　　“好。”
　　他听到我的回答，放心下来，从架子上取下一个罐子细细摩挲着，“灵儿，我带你回家。”他轻声说到，之后小心包裹了罐子，离开了。
　　我目送他离开这艘战舰，回身看到小东西躺在机器里熟睡，蹬了蹬小腿，吮着手指仿佛梦见什么好吃的东西。我把脸贴在小东西的“床”上就那么躺着。
　　我等了怪人三个月，他还没有回来，我知道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