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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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罗丝穿着熨烫的笔挺的海军制服来到会客厅时，看到的是把脸埋在手帕里哭泣的贵妇人，一脸不耐烦的安德烈警督，以及有一句没有聚聊着的文森特和霍金斯。客厅的气氛冷的就像堆满了冰雪海漏着风的山洞。
“我来迟了，抱歉。”罗丝拄着拐杖走过来。
“不，快坐下吧。”文森特赶忙为罗丝拉开椅子，扶她坐下。
“那么，总算是全员到齐了。”抱着胳膊的安德烈终于降尊纡贵般的开口，“还记得我吗，罗丝中尉。”
“安德烈警督，我怎么会忘记呢。”罗丝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安德烈的脑子大概是进了风雪，傲慢的让人讨厌。
“我这次来，是想向你确认一些契尔弗杀人的细节。”安德烈瞥了哭泣的贵妇人一眼，又轻蔑的移开眼神，“首先，契尔弗真的杀了许多人吗？”
“他承认了。在那个庄园的地下室，我看到许多的尸体残片，被肢解的尸体。”罗丝冷静的回答道，“以他对待我们四人的态度和手段，我相信那些都是被他亲手杀死的。”
“何况，我见到了被他的恶魔果实能力唤醒的伊典夫人的亡灵。”当罗丝说道这里时，一旁的贵妇人发出了短促的尖叫，让罗丝不由分心看了她一眼，“伊典夫人也承认了，契尔弗杀了很多人。”
那位贵妇人全身哆嗦着，仿佛要昏倒了。
“他杀的人里，有贵族吗？”
“有。”罗丝干脆的道，“我在他的战利品里，看到贵族的家徽。就是那位失踪的公子的家徽。”
“那么，事实就很清楚了。”安德烈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满意的表情，“契尔弗确实谋杀了大量的平民，以及，贵族。所以……”安德烈又瞥了贵妇人一眼，“斯托克家族的爵位，恐怕是保不住了。”
“天啊……”贵妇人轻轻惨叫了一声，终于像被压断了脊椎的骆驼，瘫倒在了沙发上。
“霍金斯，麻烦你了。”文森特见状，起身示意某人可以圆润的离开了，“安德烈警督，我们出去谈谈吧。”
“好。”安德烈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跟着文森特大步走了出去。
房间里一时安静了下来。罗丝看了看面如死灰，闭着眼不停流泪的贵妇人，尴尬抬起手，摸了摸鼻子，向霍金斯投去求救的目光。
霍金斯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招呼女仆将桌上已经凉了的茶换一壶。
“克里欧夫人，”霍金斯慢吞吞的喊道，顿了顿，努力从嗓子眼里蹦出几个干巴巴的字，“请喝口茶吧。”
罗丝打了个哆嗦，只觉得这气氛冷的十分熟悉。有点像当年她还是小小的一团，坐在老爹身边，茫然的看着面前“慕名而来，倾慕鼯鼠中将已久”的某某佳人时，老爹身边冷飕飕的气氛。
“克里欧夫人，请。”看不下去的罗丝主动为贵妇人倒上了一杯茶，向着她的方向推了过去。
克里欧终于睁开了眼睛，悲伤的看向罗丝。她和弟弟契尔弗长得很像，只不过比契尔弗胖一些，五官柔和一些。蓝灰色的眼睛如同破碎的镜片，倒映着无尽的悲伤：“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契尔弗……他是那么温柔的一个孩子……为什么……”克里欧又忍不住抽泣起来。
温柔吗？罗丝已经反复的听到过这个用来形容契尔弗的词语。回想她遇到的那个男人，憔悴消瘦的几乎只剩下骨头轮廓的面孔，因为杀意而扭曲的五官，充满的愤怒和绝望的眼睛……她怎么也没有办法把他和“温柔”这个词语联系起来。
罗丝突然很想了解，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场……灾难？”提到当年的事时，克里欧的脸上流露出了明显的愤怒和憎恨，“是的……都是那些海贼的错！”
“契尔弗……那些孩子们，他们做错了什么……他们做错了什么！”克里欧双手愤怒的握成拳，青筋暴起，几乎要把自己的裙子撕下一块来，“明明，是弗朗西斯侯爵举办了招待海贼的宴会……是的，在他们看来，就算是拥有爵位的斯托克家，也不过是他们的仆役。能被召唤去宴会演奏，是无上的荣光。”
克里欧痛苦的闭上眼，她的耳边，仿佛又出现了契尔弗刚从生死线上挣扎着回来，却在知道妻儿好友尽数死亡时绝望的哀嚎：“为什么只有我活了下来！求求你们，让我死吧！让我死！”
“罗丝中尉，你知道吗。我弟弟的好友尼克，他只是因为胆敢反抗那群海贼，就被一刀捅死！他的妻子舜，因为咬伤了海贼，被捅了几十刀！还有……还有我的弟媳伊典……”克里欧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来，“她死时，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了。她目睹了好友的死亡，惊吓中难产，因为失血过多，在契尔弗怀里慢慢的断了气！”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她做错了什么！这样备受折磨的死去！”
“眼睁睁看着伊典在怀里死去，契尔弗悲伤的几乎发了疯！就算后来抢救了回来，他也多次试图自杀……”克里欧红肿的双眼看得罗丝后背发凉，几乎无意识的挪动着想要躲开她的目光，“他做错了什么！他们做错了什么？！”
“……都是海贼的错。”罗丝不知所措的低声说道，向旁边挪了挪，有些狼狈的躲开克里欧。
霍金斯轻轻拉了罗丝一下，冲她微微摇头。
就让克里欧夫人发泄一下吧。他用眼神说道。
克里欧想要的不是答案，她仅仅只是在为自己家人和朋友的命运而痛哭。
罗丝不自觉的又向霍金斯靠近了一点，沉默了下来。
克里欧哭了很久，直到最后眼泪干涸。罗丝没敢把自己的遭遇全部倒出来，只是含糊其辞的说了些庄园里的见闻。即便是这样，克里欧也几度昏厥过去，最后，霍金斯不得不让女仆们带克里欧去客房休息。
“总算是糊弄过去了……”罗丝呻吟了一声，垮着肩膀，神色颓唐，“简直像又从那鬼屋里逛了一圈回来一样。”
霍金斯端着精致的骨瓷茶杯，用优雅的动作将手里的不知第几杯茶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我昏迷的那两天，你是怎么应付那帮家伙的。”罗丝突然想起这事儿，不由向霍金斯投去万分钦佩的目光。
“没什么。”霍金斯微微将头偏向了一边。
“之前安德烈那头熊……额，安德烈警督说，斯托克家的爵位会被剥夺，那克里欧夫人……”
霍金斯微微叹了口气：“斯托克家的庄园已经烧得不剩什么了，克里欧夫人也出嫁多年。契尔弗先生……反正贵族若死后没有继承人，爵位也是要收回的。现在，也不过算是早了一点。”
“什么都不剩了……也好……”否则，地下室里的那些惨状，如果被世人看到，还不知会掀起多大的风波。
“你不害怕吗？”眼见着罗丝不知神游去了哪里，霍金斯忍不住问出了一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就算你是军官……但是你还没有成年吧。”
就算披着笔挺的军服，罗丝也仍然只是个发育中的少女。
“害怕？哈哈，霍金斯，你把我当成温室里的花朵了吗？”好笑的看着满脸都写着“好担心你落下心理阴影”的霍金斯，罗丝摇了摇头，“虽然这确实是我第一次单独执行任务，但是，这并不是我第一次面对杀人犯。”她轻轻吐了口气，靠在沙发背上，“德雷克上校是个负责的人，我跟在他身边，参加过好几次追捕海贼的行动，也因此被提拔成为中尉。放心吧，我可不是文职海军。”她说着，拍了拍霍金斯的肩，“谢谢担心，但是我真的没事。”仿佛是为了报复霍金斯的小看，她拍打霍金斯肩膀的那一下用上了几分力气。
猝不及防被罗丝拍的躺倒在沙发上霍金斯，霍然回忆起了庄园里罗丝那毫不留情的剑招，默默将“安慰受惊姑娘的一百个金句”扔进了垃圾桶里。
这哪里是需要人安慰的，含苞待放的玫瑰花，这根本就是朵能吃人的霸王花啊！
“所以，霍金斯。”眨眼间，罗丝凑到了他的面前，双手撑在两侧，黑色的眼睛居高临下的紧紧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道，“不要怀疑我的话。假如你像你的先祖一样，做了海贼，我一定会亲手把你抓紧推进城的！”
“海洋很大，罗丝，你确定你能抓住我？”虽然罗丝此时气势逼人，躺倒的霍金斯却丝毫不买账，平静的质疑着罗丝的豪言壮语。
罗丝微微勾起唇，狡黠的一笑：“海洋再怎么大，伟大航路也只有七条。你最好不要小看海军的情报系统。”
“永远不要心怀侥幸，霍金斯。我不希望有一天，我真的亲手将同生共死过的伙伴，送进推进城。”
仿佛过去了很长的时间，霍金斯终于微微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所以，你现在可以从我身上起来了吗？”
斯托克这个姓氏就这样无声的消失在了哈德奥尔良的贵族名录上，但这个姓氏却频频出现在全国人的谈话中，甚至扩散到了整个北海。虽然海军和哈德奥尔良均封锁了契尔弗案件的所有信息，但是善于八卦的人们通过种种锁不住的蛛丝马迹，却几乎还原了整个事件。几年前举办招待海贼宴会，结果引狼入室的弗朗西斯侯爵，也成了谈话的主题。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与罗丝无关。在同文森特一起应付完了哈德奥尔良的警察们后，罗丝便登上了离开的军舰。
“你可真是受欢迎啊，罗丝。”晚一步登上军舰的文森特笑着把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抛给罗丝，“喏，临别赠礼。”
“哈？什么东西？”罗丝一头雾水的接过。
“某位大少爷精心调制的精油，据说对祛疤很有效果。”文森特心满意足的看到罗丝的脸色瞬间变红。
“真是，多此一举……”罗丝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还是将小盒子塞进了背包中。
坐在自己卧室里的霍金斯，看着桌面上的塔罗牌，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