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团长]一一而终》风垂客

69、Chapter 69

　　Chapter 69 回归

　　米拉远远地看见那一幕。在脑子还没转过来之前，脚步已经先一步迈了出去——她转身飞窜。

　　身上的伤尚未完全愈合，剧烈的跑动引发她的痛感。得要马上转移到别的地方去才行！

　　远远的一声破空声响，米拉侧首，视野的余光映入光亮——

　　“啊！”她的右脚踝缠上了东西，绊倒跌地。

　　不行，不能在这里倒下！他就要来了！她撑起自己，努力集中精神，想要使用能力。

　　恐怖的气场从后面那个人的身上不断散发，如同浪潮般汹涌而来，包围她，压迫她。那是一种对生命本身的威胁，她就像是猎物，强烈的求生欲让她想方设法逃跑。

　　逃离那个人的掌控！

　　“米拉，放弃吧。”比夜更深沉的暗影投在她的跟前。

　　那位少年立在她身旁。

　　“你已经无处可逃。”他笃定地说。

　　她全身颤栗，他的存在感化成黑色的尖刺，不留情面地刺穿她的皮肤，穿透心口。

　　她明明想怒骂、想反抗、想挣脱，但这个人一旦真实地出现在她眼底，她那勇悍无比的心就无声萎缩了。

　　在死亡面前，愤怒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米拉害怕了。

　　“米拉，上次我说过，你不该有下一次的鲁莽举动。看来你并没有吸取教训。”他叹息般地缓缓说道，语气像是无奈。

　　她的指甲掐进掌心，内心震慑，脑子还在转着该如何逃跑的念头。

　　“你试图激怒我，同时，打破我们的约定。因此上次的交易自动作废。”他沉吟着说，“米拉，现在，你准备好了吗？”

　　库洛洛的声线冷淡漠然，连一丝火气也没有，可说出的话却使人如坠冰窖。

　　米拉一咬牙，豁了出去。

　　“来啊，你想怎样？要杀了我吗？下手吧！杀了我！”米拉抬起头，冲库洛洛大声吼叫，全然的不管不顾。她真是受够了，库洛洛那家伙的自大傲慢，他的强横霸道！让一切见鬼去吧！

　　来，杀了她，同时也杀了Elle！让一切结束！

　　“米拉，想逃就试试看。”库洛洛右手的书翻开至另一页，左手从书里抓出耀目的光团来，“不过，你逃不了的。”

　　米拉眼睁睁地看着那光团居然向自己扑来，飞入她的双眼，大吃一惊，想要躲避，可光的速度远超她的——“什么……”她的双眼失去神采，变得空洞起来，身体往下坠，库洛洛低下身来单手接住她。她昏睡过去。

　　“捕捉到你了，米拉。”他轻轻地在她耳边呢喃。

　　米拉发现自己身在黑暗的境域里，这里一无所有，只有她自己。Elle呢？西弗呢？那可怜虫艾莉森呢？为什么谁都不在？可恶！库洛洛刚才那一手她从未见过，一下就中了招。

　　现在该怎么办？

　　黑暗的境域里，忽然有了光。撕开一道口子，里面泄露出色彩变幻的影像。米拉好奇地探过身去看。

　　她看到的是一幅温馨的家庭宴会的画面：长成少女的Elle，坐在父亲和母亲的对面，他们中间的长餐桌摆满丰盛的食物，蜡烛在燃烧着醉人的光线，暖洋洋的蜜色流淌在每个人的脸上。那样的幸福和快乐。再没有愤怒、忿恨和悲痛。

　　米拉的脑子轰隆隆地响，像是不断炸雷。她捂着头拼命摇着：“不是这样的，这是假的！假的！没有人会在我身边！所有人都没有了！”

　　虚假的幸福场面在转换，挂着温暖笑容的父亲带着母亲和她一起出游，走在春暖花开的路上，她在大声地念诗，父母低声地赞美。落花沾在脸上多么轻软，青草的香气随微风而来。世界像洗净了的澄澈，她坠入梦中，心也跟着荡漾。

　　米拉微微合眼，清新的香气扑在身上，她全身都放松了。再没有愤怒、忿恨和悲痛。

　　这是真的吗？是真的吧！这是真的。

　　****

　　Elle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在梦中，始终有一双手在牵着自己。那双手宽厚温热，那么温柔。初时她以为是父亲，后来她才认出来。那是他的手。

　　他把她从无尽的黑暗底下牵了出来。

　　尽管她总觉得，在那黑暗深处，她遗落了什么，可他坚定地一直牵着她走，她没有回头的机会。能够向前踏出一步，应该是好的发展吧？在那前方等着她的，是不是希望呢？

　　她觉得他牵着她无言而温柔地前进，已经沐浴在希望之中了。

　　Elle睁眼。

　　视野正前方是熟悉的天花板——不过是库洛洛房里的。占据视野左侧的是高至天花板的书柜，几乎像墙面一样。

　　这的确是库洛洛的房间。

　　全身有些酸痛，不知经历过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肯定又发生她不知道的事情了。她的记忆中断在演奏小提琴的那个时刻。

　　不过最终回到库洛洛的地方，她感到很安全。没关系的，她回来了，而不是莫名其妙出现在某个陌生场所。

　　她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撑起自己，坐了起来。

　　库洛洛不知去哪了？她默默地想，忽然有金黄的颜色飞快地掠过眼前。咦？什么？

　　她拨开面前飞闪的金色，随之更多的金色倾泻出来。那是她的头发！

　　她的头发！头发怎么会变成……别说头发了，她的视线往身上一放，这才发现自己穿了一套薄纱镶钻的衣裙，清凉的衣衫十分贴身，清楚地勾勒出她玲珑的身姿，隐隐约约地透出她纤细的腰身和大腿。

　　Elle大惊失色，脸上的血色一下子就褪净，她霍然站起，冲到库洛洛的书桌前，她记得他收藏一面古老的镜子，就放在抽屉。现在过去一看，那面镜子就安静地躺在桌面，根本不用费心翻找。
　　她拿起来一照，镜面映出的金发美人，以同样的惊愕看回去。

　　过肩的长发染成星光朦胧的浅金，轻盈地蓬着，小波浪的发卷披散在双肩。柔和的浅金衬得细致的脸庞越发的雪白，独特的不合比例的湛蓝大眼，与柔嫩的半点红唇，组合成洋娃娃般的精致。

　　镜子里的那个女孩，那女孩……

　　时光仿佛倒流一般，她回到过去，不，莫不如说，倒像是过去俨然冷酷地到来！

　　“库洛洛……”她颤抖着放下古老的镜子，不由得念叨着唯一可以拯救她的人的名字，“库洛洛……”

　　幸好她所处的是库洛洛的房间，这让她深呼吸之后，得以暂时平静下来。她压下心头的波澜，支撑起受到惊吓而软绵绵的身体，挪动沉重的脚步，走到外面去。

　　推开房门，走出走廊，转到客厅。

　　安静的身影坐在客厅外的露台上。

　　“啊，库洛洛！”Elle看清那道漆黑的侧影，不禁叫起来，她以为他外出未归呢！

　　她的面上展开微微的笑容，想要立马向他走过来，刚踏出一步。库洛洛就开口警告她：“停在那里，Elle。”

　　他的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肃，没有情绪的起伏，一下子就划开界线。

　　Elle的内心有些不同寻常的躁动，她不能理解，但也不想退缩。她按他所说的，停下脚步，远远地注视他。

　　“库洛洛，我做了什么？”库洛洛的态度转变，加上她自身外表的变化，她很快就推测是自己变成别的人格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尽管是别的人格做的，但是不管怎样，在外人看来，那也是她自己啊！

　　他是不是因此厌烦了她？

　　库洛洛望着露台外的风景，此时正值深夜，深到没有丝毫光明的夜，要不是他在露台点了一盏昏暗的煤油灯，她也不能第一时间发现他。

　　“Elle，我嫉妒了。”库洛洛突然的坦诚布公，吓了她一跳。

　　“什么？”眼睛睁大。

　　他的声音细弱了下去，没那么冷了。她还从没听过他用这种语气说话。

　　“看着你的样子，我嫉妒……你还不是我的。”

　　Elle为了听清他的话，情不自禁地踏过他为她设下的那条界线。

　　“可是我……”喜欢你啊！

　　话没有说完的机会。他蓦然从露台上飘然而来，一阵风刮至她的面前，差点把她逼得往后跌倒。

　　他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的掌心按在自己的胸口。他的眼如此深黑，如同漩涡。

　　“Elle，你闯过来了。”

　　“我、我不小心……对不住。”

　　他近在咫尺的脸，几乎挨着她的，眼瞳深得会吸入她。她屏气凝神。

　　“你知道我最大的兴趣是什么？”

　　“是……是书？”

　　“不是。”他沉沉地说道，“是自由地做想要做的一切事情。”

　　——是抢掠、是占有，是为所欲为，是胡作非为！

　　他专注的目光沉入她的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但他的热烈却如此的安静、窒息、深沉。

　　“我想要你，Elle。”

　　而你绝不能再违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