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团长]一一而终》风垂客

35、Chapter 35

　　Chapter 35 强攻模式ON（三）

　　“它很有灵性。在我眼里，很适合成为宠物。我以为你会喜欢，像喜欢那些养在鱼缸里的色彩斑斓的锦鲤那样。”库洛洛平静地说，“难不成你很介意它长得太丑？它原本也不长这个样子。只是受了污染的缘故。”

　　这么一番大道理压下来，Elle从不可能接受开始转变态度，到后面她变成深刻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以貌取“物”，实在是太没有包容的慈悲之心了！

　　她几乎要向库洛洛说出，对不起我错了这句话。

　　话说从养一条怪模怪样的鱼，扯到如此清新脱俗的精神层面，这两位的境界也太高了点，既然这么高，难道边高谈阔论着人类道德至善，边毫不犹豫地掐住怪鱼的鱼鳃免得它挣脱逃跑——这样的行为对吗？

　　Elle正在深刻地自我检讨中，没留意。库洛洛满意地看着身边的Elle和手里的未来“宠物”都乖乖的，心里很有成就感。

　　直到片刻之后，Elle缓过来，用担心的语气弱弱地问：“库洛洛，它离开水不会死掉吗？就这样拎着回去没关系？”

　　库洛洛随意地瞥了一眼他的新宠物。还没死。大概能坚持到回去吧。水资源可是很珍贵的，路边哪里有水可以给它。

　　想要生存下去，就要靠自身极力的奋斗。

　　库洛洛想了想，对Elle说：“它是流星街的生物，跟外面普通的鱼不一样。”

　　Elle肃然起敬，端正自己的态度：“也是呢，它变成这样还能活着，真是顽强的生物呢。”比我厉害多了。她默默地补充。连一条鱼都比她坚强，她应该要勇敢起来，去面对一些之前想逃避的事情了。再逃跑下去，连她自己都看不过眼。

　　就比如说，他说的“念”，还有米拉。她想，只要她肯坚持一点点弄清楚事情的真相，那么面对世界的未知时，就会少一分恐惧了吧？至少，她要有面对现实的心理准备。

　　假如此时此刻这条怪鱼能开口吐人言的话，它一定会悲愤地吼叫：你们踏马地就知道欺负我这条鱼，有本事放我走啊！

　　可惜它不会，只会翻白眼，然后吐着水沫苟延残喘。

　　“库洛洛，你说的‘小惊喜’，指的就是这条怪鱼吗？你怎么知道会有卖？”

　　走出市集，回到人烟稀少的地方。Elle终于可以慢慢地跟在库洛洛后面，追问他问题。

　　“那里经常会有人拿品种很奇特的生物来交易。我上次买了一只雪猴，它的眼瞳很漂亮，是清透的紫罗兰色，非常美。我喜欢去那里收集不同的生物。”库洛洛说道。刚开始她还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她就回忆起在他的密室见过的那只，令人印象深刻的紫色眼瞳，收藏在透明的冰球里，雪花洋洋洒洒地飘落，掩映着浅紫的光辉。

　　但那很明显就是已经死掉摘下来的眼球啊喂——

　　Elle嫣红的唇微微嗫嚅：“那是不是已经死掉了？”

　　他离她那么远，大步走在前方，风沙从前方灌过来，他修长的身躯为她挡去部分，剩下的全都在她耳畔呼啸。

　　他却从前面回头看她，他看人的眼神很专注深沉，仿佛用全副的心神来研究。她被他吓了一下，只听得他说：

　　“难道世上有永生不死的生命？”

　　Elle突然开始担心起这条丑丑的怪鱼的命运来。联想到自己从前也在玫瑰城堡养过猎犬和英短，而且它们的下场通常都不怎么美好，不是病了就是伤了，她丝毫没办法留住它们。一想到这里，她就深深地感到担忧。

　　这条鱼，就算再坚强，结果会不会还是被他们俩养死？

　　她忧伤地看向库洛洛提拎着的怪鱼，如今看习惯，她已经不觉得它长得有多丑陋了。

　　而可怜的怪鱼正在残喘着最后一口气。

　　他们快回到家的时候，Elle望着延伸至库洛洛住处的隐蔽小路。边走边出神。这里跟她上次被带去的地方不同，它孤零零地坐落在风蚀山崖上，日出日落时，只要在待在专门搭建的露台，就能观赏得到，景色宜人。里面的空间更加广大，分隔许多的房间，所以昨天她是睡在自己的房间的。不知怎么回事，今早醒来她却在库洛洛的房里。

　　她回忆起这段，眼神开始发直。这段就不用马上去面对吧，能逃避去想吗？她内心瑟缩了下，重整旗鼓后，她回头再想想米拉，这个与她密切相关的名字。

　　说起来，按库洛洛说的，米拉受到他的训练，与他认识有三个月之久。那么米拉应该有落脚的地方吧？是在库洛洛的住所吗？也许找到米拉的居所，她能找到更多关于米拉的线索，帮助她了解米拉这个人，最重要的是，她和自己是什么关系。

　　“库洛洛，我想问你，米拉她……住在哪里呢？”Elle问。

　　即使聪明绝顶如库洛洛，也绝不会料想到少女的脑回路是怎样绕到此处。他怎么能了解一个少女，因为一条鱼的坚强而决定勇敢面对的过程呢？早知道会启发她，他会保持缄默不语的。

　　因为Elle问到一个关键的问题。

　　米拉的居所。

　　Elle的精神状态不稳定，只要稍有疏忽，也许她就会变成别的人格，从他手心溜走。他不会忘记米拉和西弗这两个强大的人格，对他的戒备有多么的森严。

　　如果放任她找到米拉的居所，有可能她会顺势离他越来越远。

　　“我不知道。”库洛洛沉静地回答。

　　“原来她没有跟你住在一起。”Elle不疑有他，只是推论着，更没有深入地问库洛洛后续。

　　“我和她只有在约定好的时间地点见面。”库洛洛补充说明。

　　谈话间，他们已经走到崖底下。快到了。

　　“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库洛洛问。

　　Elle也不知如何说清，只能说：“就是突然想到啊。”

　　库洛洛：“……”

　　回到安全的地方，第一时间就是找水缸装水，养起怪鱼，Elle一进屋就飞奔地去忙碌，库洛洛拎着鱼，默然地杵在玄关。等了她半会。到她捧着水缸迎上前来时，他才慢吞吞地举起手，给她看那条鱼。

　　“它好像已经死了。”他说。似乎是太过用力的关系，他卡住它的鱼头，血水淋漓而下，他直到刚才才察觉。

　　Elle抿起嘴，看到那鲜血淋漓的鱼的模样，她依旧捧着水缸，双颊微微鼓起，有些赌气地说：“放它进来吧，拜托你。”

　　库洛洛注视她的湖蓝眼睛，应了声“好”，极为低柔。

　　怪鱼放进去了，猩红的血污染清澈的水质，水缸里的世界变得浑浊不清。Elle转身把水缸放在客厅的地板上，她坐下来认真观察。

　　像是屏住呼吸那样的郑重。

　　库洛洛不由得跟过去，陪着她坐下，同样盯着水缸。虽然里面的情形暂时模糊不清。但这样等待着生死的过程，却是库洛洛难得的体验。

　　从前的任何一个时刻，他只会等着一个人的断气，一条生命的逝去。无论是他年幼时曾经的同伴，还是恨不得剥皮吃肉的仇人。他在面对他们的死亡时，全都抱着一种“这个人即将离去，再也不会回来”的理性认知。相对于外界之人，他的感情表现得过于镇静，以至于看起来像漠然到无动于衷。

　　流星街的人命并不值钱。死亡是常有的事情，几乎可以说，是伴随着每个人的生而存在的现实。没有办法逃避，也没有办法缓解对死亡的焦虑。大概只能适应了吧。如果每个人都在为逝去者而痛苦得不能恢复，那么很自然地就会在生存战的面前败下阵来。

　　所以，只能适应了吧。

　　用视之寻常的态度来面对，表现得镇定、冷漠，遗忘和恢复正常的速度都很快。不然是没法子活下去的。

　　像她这样，抱着微弱的希望，真心期待一条生命的恢复，真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体验。

　　Elle在全神贯注地凝视水缸里的动静。而库洛洛正凝视着她的侧脸。

　　她秀美的脸部线条绷得紧紧的，大眼眨也不眨，像是凝固似的。可是突然，一点惊喜的亮光在她湖蓝眼瞳深处炸开，点亮她整张精致绝伦的脸蛋，绷紧的线条松开了。

　　她微微张开嘴，眼神明亮得宛若星辰，转过来投向他。她激动地拉着他的手臂，兴奋得有些语无伦次。

　　“它活了！活了！它没有死！”

　　她欢呼雀跃着，好像那是她救活的一样。

　　库洛洛是真不能理解，为何一开始表现得抗拒的她，居然会比他更在意这条鱼的死活。

　　到底发生什么事，而他居然失察？

　　疑问在心中打转。

　　然而不管如何，眼前的她，真是漂亮耀眼极了。

　　也许，下一次，他能稍微如她这般，抱有细微的希望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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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条鱼引发的思考和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