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团长]一一而终》风垂客

16、Chapter 16

　　Chapter 16 休养

　　信长说过，等库洛洛基本恢复之后就会自发离开。刚到达垃圾山外围，他就同窝金跟库洛洛打了个招呼，身影消失在漫天的垃圾后。
　　Elle似懂非懂地听着信长对库洛洛说的最后一段话：“你真是个疯子，如果你能做到就试试看，说不定我会来帮你。当然，没有胜算的话，大家都不会看好你。最多看看你的笑话。”

　　“我想与你谈一个条件。”库洛洛眼神闪亮，“你不愿意帮助我，可以。但你不能与我为敌。”
　　信长想都没想就答应。“这有什么？难不成我会回头帮那些家伙？”
　　少年幽幽地笑：“说不定呢。若有足够的利益驱动的话。更何况，我这个条件，范围可是很宽阔。”

　　接下来，他们嘀嘀咕咕一些Elle听不懂的内容。她有些发闷。转头去看不远处那连绵的漫天垃圾山。巨大、壮观、肮脏，飘来浓郁的臭味和铁锈般的血味。混合在一起难以形容。她一直紧紧蹙眉。强忍呕吐的冲动。
　　之所以紧紧压抑没有发作，是因为相较于环境的脏乱差，生存大危机沉重地压在她肩头，她一点都不想去追究自己如何来到这里，那没有意义。接下来该做什么，那才是重点。光是思考生存的方向，就足以让她手忙脚乱、满心慌乱。死不可怕，死了就不用思考，而生存，却需要她绞尽脑汁。焦虑、茫然的负面情绪破土而出，将重获自由的愉悦感压下去，紧紧缠绕心头。

　　眼前只有这两个人，是她所熟悉的。老实说，她害怕他们，可也更怕受到他们的遗弃。
　　不能这样犹豫不决。这样她找不到办法解决。务必要继续小心翼翼地观察、分辨和行动。这里是流星街，到处都是像她这样被人遗忘、受尽折磨的人。他们能活下来，她也可以的。

　　“派克，回秘密基地。”库洛洛重新上车，令她松一口气的是，他仍然坐在后座，同她肩并肩在一块。稍稍使她安定。
　　“但是我们回到流星街的情报，将会很快流传出去。库洛洛，十字圣会的人脉太广，有很多双眼睛盯着我们。”无关的人走光，派克边开车进发，边流露出一丝忧虑。

　　“没关系，秘密基地足够撑到四五天。有利于我的恢复。而且，我早就预料到局面会演变至今，进入之前做好准备。”库洛洛抛玩石化的银河蝴蝶，一手支着脸颊，从容不迫。
　　“Elle，你有什么建议？”库洛洛突然点她的名字，吓到她，前面的派克听见库洛洛用这个名字称呼她，斜过来一眼。冰冷、审慎的研究意味。

　　Elle一愣，忙摇首：“我、我还没听懂。”话一出口，她咬住唇很是后悔，说什么大实话，这不是表明自己派不上用场？应该要说点什么似是而非的东西糊弄才是。可惜错过机会。
　　库洛洛笑了。

　　“是了，你是被我骗去十字圣会，当然不知前因后果。我甚至怀疑你到底是否知道十字圣会。”
　　欸？这样大刺刺地在受害人面前承认行骗的事实，真的好吗？Elle惶恐不安地偷瞄身旁的少年。
　　他表情有些洋洋得意。仿佛扳回一城般的快意。
　　啊，莫不是还在记恨刚才她笑他不是机器人这段吧？她脑洞大开地想到。

　　“十字圣会虽然在到处搜索我们，但他们的动作不能太大。会引起其他组织的注意。那样一来，丢失银河蝴蝶的事实就容易被看穿。失去它，十字圣会也不过是一般的组织。它再也压制不了其他人。尤其当它在上位时，做下了许多不该做的事。我会将情报散播开去，让这些巨头组织之间互相内斗。”库洛洛笑道，“Elle，你认为他们会继续搜索我们吗？”

　　“如果不想被吞并，他们一定会在事态爆发之前加紧人手，大力搜索。但是银河蝴蝶失去作用，他们做任何事情都只是徒劳。我们需要跟他们抢时间。”Elle想了想说。
　　“我有一个好点子。用银河蝴蝶作饵，钓出十字圣会，再引来巨头组织，让他们正面冲突。我们可以坐收渔利。”

　　“银河蝴蝶不要了吗？”
　　“可以以假乱真。反正谁也不知晓它变成这副模样。如果把真的拿出来，他们恐怕不会相信吧？还不如制作一个假的，满足他们争抢的愿望，皆大欢喜。”
　　这场争夺战，只有你能欢喜吧。Elle看着眼前胸有成竹的少年。心道幸好她是站在他这边的，不会受到算计。

　　后来她才领悟自己高兴得太早。但那是后话。
　　“可是我们要争取时间啊，不然被他们找上门，就没办法做好充分的准备了。”Elle担心地望向库洛洛。
　　“我刚好认识一个朋友，对于制造赝品有独到的本事。这件事会完美完成。”库洛洛语气笃定。

　　既然计划已经定下来，他没拿奇怪的问题考她，闭上双眼作歇息状。她只好专心致志地眼观六路。车子慢慢地驶过荒芜的垃圾山，在使人难受的颠簸之中，穿过那一片死寂的废墟似的地带。
　　浓郁的臭味散去一些，Elle勉强大口呼吸，空气还夹着砂砾，但没关系，她就算呼吸着这样浑浊的空气，也不会死去。

　　垃圾山远远地抛在车后，派克驾车行驶到人群聚集地，那里有一些低矮的黄土建筑群，高高矮矮的简陋棚子，行人稀疏走在路上，抬头看到他们的车，眼睛在发光，令人联想到夜间捕捉猎物时的猛兽。毛骨悚然。天色已经渐渐黯淡，灰蒙蒙的天空笼罩在了无生趣的黄土地上，没有明亮的晚霞，也没有温暖的灯火，只有简陋的街面上无声蔓延的尖锐冰冷的敌意。

　　Elle坐在车里，觉得自己像隔着脆弱的铁皮进入野生动物区。她咬咬牙，没忍住牙关打颤。她性子一向胆小，实在承受不住外面的炽热目光。悄悄地挪动屁股，她悄无声息地往库洛洛身边挤过去。
　　她有时也在想，对库洛洛近乎盲目的信任，是不是因为雏鸟情结？第一眼见到他，他就想方设法地保住她的命。在全然陌生、甚至充满可怕杀气的环境，他的友好亲切给她可以依靠的错觉。
　　只是她不愿意深想。
　　街面两侧的建筑群在缓慢地发生改变。从低矮的黄土房子，逐渐变得高大、壮观，材质换成混凝土和钢筋，颇有现代都市的风范。尽管是已经落后外面世界的风范。最后他们停在一栋十层楼高的废弃大楼前。

　　下车后，她看见这栋大楼不是单独一栋，紧挨着它两边的同样是高大的废弃楼房。玻璃全碎，钢筋裸露，空洞的门框大张着嘴。夜间看去，着实很有灵异现场的氛围。
　　只不过这大楼空荡荡的，是能藏身到哪里去？
　　库洛洛和派克往前毫无疑问地走。Elle顾不上发愣，小跑地跟上。他们沿着岌岌可危的楼梯往上攀爬，左穿右拐的，径直走过暴露出钢筋的承重柱旁边。她原本是记得走位的，但他们的走法不同寻常，同一条路要来来回回走几遍，明明可以直行却选择绕圈。她看得眼花缭乱，甚至没发现自己越走地势越低。最后在一面墙前，库洛洛抓住她的手腕才把她拉到墙的那边。

　　眼前顿时一暗。
　　Elle的心仿佛叫人恶狠狠地捏住，她发不出尖叫，脸色煞白冒汗。
　　“库、库洛洛……”虚弱地唤着他的名。试图找到一块浮板。
　　火花闪动，在她视野的右下方，库洛洛正提起烛台，安然地坐在席上，看着她。她原地蹦起，撞到身后的书山，哗啦啦地倒塌。
　　“对不住，对不住！”她连连道歉，弯下腰来拾取书籍叠整齐。

　　“这里有点小，当初就打算只容一人。”库洛洛自然地解释。
　　“那我们三个人怎么办？”Elle停下动作，愣愣地看向他。
　　库洛洛挑眉，放下烛台在桌案，环视四周，然后温和地与她大眼瞪小眼。
　　“派克有她自己的房间，这里只剩下你和我。”
　　欸？诶诶诶诶——

　　Elle立马站起身缩到书山后，捏着衣角低下头局促不安。
　　“你想要自己的房间吗？”库洛洛开始脱下脏衣服，边脱边问，仿佛全然不在意她在面前观赏。
　　Elle的脸涨红了。
　　她是很想要独处，但黑漆漆的陌生环境，独处起来没有丝毫安全感。她宁愿蹲坐在库洛洛的房里一晚上，也不愿意离开。可是、可是……库洛洛已经给她那么多照顾，他没有必要顾及她的感受，反而造成他的不便。

　　出于礼貌，她应该爽快地离开他的房间，以免造成任何麻烦。
　　“我、我想……”她的脸红得滴血，无视自己内心翻滚的人儿在大喊不要，声音细弱得像一条紧绷的细线，总算说出话来。他却大大方方地露出上身，将残破带血的脏衣服丢到袋子装起来，刚好走过她身边。

　　他斜眼睨她。斯文的脸容满是歉意。他温柔地说着：“可惜我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委屈你跟我共处一室。”
　　Elle捣住脸，几乎要哭出来。这家伙原来欺负起人来，可以如此气人！
　　“我、我可以跟派克……”她发出最后的请求。

　　“那可不行。”库洛洛独断地说道，没有商量的余地。她的状态必须处在他的掌控之中。无论她到底是Elle还是米拉。都必须如此。
　　他要掌握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