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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探青槐未识真青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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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星辰恨恨地咬了咬牙,抓起地上的衣服穿好,回身看向秋叶子。
“你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陆星辰穿上衣服,又变成一幅正经的人模狗样。
“什么?”秋叶子还沉浸在刚才巨大的冲击里,有些不敢直视陆星辰,“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难道是因为圣女血脉的传承?”凌遥说,“这可怎么办,如果秋叶子也被黑暗阿黛尔同化,岂不是也要像秋刀娘一样……”
陆星辰猛地咳嗽起来,凌遥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将下面的话咽回去了。
“我娘?我娘怎么了?”秋叶子用疑惑的眼神扫视着几人。
海无看了一眼陆星辰:“大师兄,还是说吧,他迟早要知道的。”看到陆星辰无奈地点了点头,凌遥把秋刀娘已死的事情告诉了秋叶子。
秋叶子听后,双眼圆睁,久久僵立着,莫闻笛漠然的拍了拍他的肩。
“明天带你去见你父亲,我们走吧。”凌遥说完,带着三个徒弟离开了客房,只留下秋叶子一个人,站在原地。
“凌遥,你有没有觉得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陆星辰看着两个师弟回到自己的房间,问凌遥。
凌遥扭头看了看陆星辰,目光在他双肩上停留片刻后又移开,说:“怎么,要为你的小情人开脱了?”陆星辰意识到他这是在说秋叶子。
陆星辰扶额,“话题结束。”
“开个玩笑,”凌遥正了正神色,“如果只是幻魔族要追随圣女血脉,我们大可不必如此紧张。但他们偏偏是在凌峰派里,还妄图刺杀我们,尤其是幻化成的各种人,都在暗示着同一件事。”
“门派里有魔族奸细,且对我们了解很深。”陆星辰说。
凌遥摸了摸下巴,“会是谁,经常出入百丈峰,对我们的事很了解……”
“而且身份来历存疑,内门弟子好像排除了。”陆星辰却没注意到凌遥神色微变。
凌遥盯着陆星辰,“何以确定是外门弟子?”
“内门弟子中有身份不明的吗?”陆星辰茫然道。
凌遥看他一脸无辜的样子,心中疑虑渐渐打消,“那么会是谁。”
“外门弟子……外门弟子么?百丈峰的外门弟子,最常来的好像是那个叫什么,青槐?”凌遥说。“和心莲走的挺近的呢?”
陆星辰听到这个名字,心中咯噔一声,青槐?
念及此处,陆星辰将那一日撞见青槐和心莲在后山谈话的事告诉了凌遥。
凌遥责怪他:“你怎么没早点告诉我。”
陆星辰不高兴:“我不想说。”
凌遥嘴角一扯,陆星辰看到他是想嘲笑自己,心里更加不爽,张口欲骂。凌遥便连忙义正言辞地说:“那你明天去调查一下青槐,给你个针对他的机会。”
陆星辰欣然答应了。
第二天,陆星辰为了在心莲面前大显神通,特意挑了一件赤金色章纹,他最喜欢的衣袍,广袖飘飘。他梳洗一番,就走出房门,一把抓住正要和莫闻笛比试的海无问:“我今天帅不帅?”
海无匆匆看了他一眼,“没什么不一样啊,小师弟咱们再来一局。”
莫闻笛走过来,端详了一会陆星辰,“你洗衣服了吗?”
“岂止是洗衣服,我这是换了一套好吗。”陆星辰抓狂。
“没看出来。”海无说。
莫闻笛也摇了摇头。
“哟,星辰换衣服了?”凌遥路过时说了一句。
陆星辰瞬间抬头挺胸,神气极了,对两个师弟说:“看见没,这叫有品位。”
说完,提着剑潇洒地走了。
“师父,你怎么看出来的?”莫闻笛好奇地问。
凌遥刚回过神:“啊?他真的换了?”
陆星辰一路往随心峰走,他暗恋心莲已经很久了,但是心莲一直不知道。不过也是,若是知道了就不是暗恋了。
偶尔,陆星辰会给心莲送早膳,所以百丈峰通往随心峰的这条路,他是最熟悉的。习惯性的沿路摘了一捧野花想要送给心莲时,陆星辰才猛地想起自己是去给青槐找茬的,不是去见心莲的。他无奈的扔掉了那些野花,看着那娇小的花儿们无力的摔落在地上,陆星辰又把它们捡了起来,用怜爱的眼神看着它们。
“罢了,反正都已经采了。”陆星辰默默的把它们捡起后,将它们放进乾坤袋里,打算带回去拌菜吃。
陆星辰向随心峰峰主请示,得到他的允许后,来到青槐居住的地方。
因为只是外门弟子,修行反而成为次要的事情,虽然掌门提倡天赋人权,外门弟子同样有修行的权利,可以与内门弟子一争高下。但一来,外门弟子资质平平者居多,二来,门派内的杂务也要有人处理,所以外门弟子的地位一直不高。
故而青槐是住在外门弟子的大院里,甚至连自己的房间也没有。
陆星辰走进院子,里面有两个灰衣的外门弟子在洒扫,他们向陆星辰施了个礼,询问陆星辰的来意。他点头回礼,说:“青槐在吗?”
其中一个灰衣弟子回道:“他不在,应该是在陪大师姐修炼。”
陆星辰想着随心峰的大师姐也就只有心莲一个人了。他有些气愤,但还是按捺住了脸上的风云变化,“他不在也没关系,我乃是奉峰主的命令来例行调查的。”说完,他从腰封中取出一枚玉子,“这是随心峰峰主的信物。”
“好的,我等愿为师兄效劳。”两位灰衣弟子拱手施礼,“只是之前从未听说过有调查外门弟子的事情啊。”
陆星辰让两个外门弟子带路,边走边说:“是最近才开始的,你们也知道,之前魔教魔族潜入门派,上面大为震动啊。”
“啊啊,这样啊……”两个弟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陆星辰编着瞎话,面不改色地走进两个弟子指引的房间,“这是青槐的居所?他平常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哪里?”他扫了一眼房间,不大,一张床上有一些灰尘,应该是很久没有人睡过了。另一张床被单洗的发白。摆设的都是些普通不过的日常用具。
“这个……我等不知,不如我把青槐叫回来?”一个年纪较轻的弟子说。
陆星辰连忙制止他,“不用了,你们没有人和他同住吗?”
“有啊,”那弟子说,“只是自青槐和大师姐走的亲近时,那人就搬走了。”
陆星辰亲自动手在房内查找了一番,也没找到什么东西,只在那张被单发白的枕下发现了一个香囊。陆星辰打开香囊,从中取出一根发带。青碧色,让人想起初夏的清风。
这是一根女子的发带,上面还沾染着淡淡的香气。
很淡很淡,很远很远。
这不是心莲的发带。
陆星辰将发带放回,扎紧香囊,物归原位。
陆星辰说问两个外门弟子:“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我叫青方,”那名年轻弟子说,“他是我师兄,比较木讷,叫青因。”
“那我就问你吧,青方,”陆星辰说,“你们平常和青槐住一个院子,但不是同一个房间,对吗?”
“对。”
“那青槐和你们相处的怎么样?”
“感觉没什么深交,每天都早早的出去,又很晚回来,也不知道忙什么。”青方说。
“他一开始就这样吗?”
“啊,我想想。”青方皱眉思索了会儿,“也不是。”
青因比划了一下,“他刚来的时候,那个样子。”
“对啊,”青方转头对陆星辰说,“他刚来的时候,活像个男公主,不要说干杂活,连早起都不行的。连累的我们被峰主责骂。”
陆星辰用手点了点额头,“这样么,他是和心莲关系亲近后行为才有变化的对吗?”
“是的。”
“好了,我此行的任务差不多可以完成了,多谢二位。”
“师兄客气,慢走。”
“切记今日之事不可对青槐吐露半个字,否则必按门规责罚。”
“是,师兄。”
陆星辰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就像一团乱麻,怎么也找不到思绪。
青槐难道真的只是想借心莲平步青云?但依照那日他们交手时,青槐的实力足以进入内门,怎么会甘心在外门做些杂活呢?青槐是什么身份,有何目的,这些统统不得而知。且陆星辰今天没有找到能证明他是魔教内奸的证据,今后行事会更加不便。
心莲恋慕青槐,将随心峰的功法越界相授,这件事情捅破了,也有不少人要担责任。
“这个青槐到底要在凌峰派搞什么!”陆星辰狠狠一跺脚,御剑飞回百丈峰。岂不知他内心已自动将青槐认作是魔教内奸了。
“你的意思是,青槐除了在不停追求心莲之外,没有任何异常?”凌遥一边指点着莫闻笛练剑的招式,一边托腮沉思。
陆星辰脸色怪异,“呃,我刚才说的是这个意思吗?”他恨不得把启明剑狠狠拍在凌遥头上,把他脑子里的八卦洞玄全部打出来。
凌遥叫住莫闻笛,让他把刚才的动作重演一遍,莫闻笛抿了抿嘴唇,又看了陆星辰一眼,迅速低下头演练招式。
“对了,我今天把秋叶子送到铁剑那里去了,他身上的那些麻烦血统还是让铁剑想办法吧,掌门的意思是,必要时刻可以把秋叶子关起来,防止他伤人。”凌遥说。
这话题转移的太生硬了。陆星辰想。这莫非是植物人多年不活动的关节。
陆星辰说,“掌门不重视这些吗?”
“不重视?”山上没由来的刮起一阵风,将凌遥的话吹的冰冷,“他或许最清楚事情的缘由。一个两个,全都瞒着我。”
一瞬间,陆星辰还以为站在眼前的不是那个风流成性,什么事都不会放在心上的凌遥,而是玄霜的冰雕。
“要不你还是什么都别做了,偶尔留意青槐便是。”凌遥又转过头,看着莫闻笛行云流水般将最后一招剑法演练完毕,收剑回鞘。
陆星辰还想说些什么,凌遥抛出远行剑,不等陆星辰开口,已经说出我下山去逛青楼这种下流的话。
“唉,”陆星辰拍了拍面无表情的小师弟的肩膀说:“遇人不淑啊小师弟。”
“大师兄,”莫闻笛直直地看向他,说:“我觉得你挺不错的,不是遇人不淑。”说完,急匆匆地低头走了。陆星辰一瞥间,好像看见他脸上一抹嫣红。
陆星辰看着莫闻笛逃也似的背影,心里越发嘀咕,“哎,你……”
陆星辰决定去探望一下秋叶子。
神兵峰内,三人对坐,没有人说话。
虽然是在神兵峰的后堂,陆星辰依然能听见叮叮当当的冶兵声,他看了看秋叶子:“你们,相认了?”
“这人竟是我爹?”
“这人竟是我儿子?”
两人指着对方异口同声的说。
铁剑面沉如水:“修为这么差劲,长得娘们唧唧,性格还如此顽劣,你有哪点和我像,秋姑娘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秋叶子气的跳起来,指着铁剑骂道:“你还敢说我?长得这么五大三粗,举止还粗俗,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娘在一起,我娘怎么会看上你?”
“哼,”铁剑将佩剑拍在桌上,“我问你,你娘呢?”
说起秋刀娘,铁剑表情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她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你还有脸问她?”秋叶子反问一句,就不再说话,只是扭过头闷坐着。
铁剑愣了愣,身形也僵住了,他扯了个笑,“也对,她过得怎么样又与我们何干呢?我观你身上有隐隐魔气,似是血统传承,想来你也是为此事来找我的吧。”
铁剑说完,转身在后堂檀木长桌的暗格中取出一物,塞到秋叶子的手里,“这是镇魂石,我铸剑多年凝炼而成,可镇命魂,对你有些用处。”
秋叶子没反应过来铁剑对他的态度竟然转变的那么快,原来娘对他真的这么重要,连这样的心血之物也可以随意送给他这个素未谋面的儿子吗?秋叶子看了看手中晶莹通透的红色玉石,又仰头看看铁剑。
“我不要。”秋叶子将镇魂石放在桌子上,“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解决,明天我会下山,不再给你们添麻烦了。”
“山是要下的,”沉默了许久的陆星辰突然开口,“但镇魂石你也必须带上。”
秋叶子皱着眉头,似是还要拒绝,陆星辰抢先一步开口:“如果你不带,在凡间被魔性侵蚀,残害无辜,该当如何?休怪你父亲亲手将你诛杀!”说完,陆星辰拍了拍一脸懵逼的铁剑的肩膀。
秋叶子犹豫了片刻,不知是惜命,还是怕重蹈他母亲的覆辙,抑或不想乱杀无辜。他还是拿起那块鲜红的石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陆星辰看着铁剑独自走到门外,头突然有些钝痛,一些曾经的记忆片段零碎闪过。他看见蓝色的灵鸟和寥落的字迹。这些是什么?陆星辰甩了甩头,不去再想这些。
陆星辰和秋叶子都没有告诉铁剑秋刀娘死去的事,结局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事情无法逃避无法回头,被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红颜或是年华,此时只化作铁剑凭栏外那些漫天飞散,或轻擦过他肩胛的芍药花瓣,红的那么艳烈,那么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