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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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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上去吻得狠厉,没成想是个色厉内荏的,刚咬了一下就撤了力,继而小心翼翼地辗转着,混合着雨水,宁循莫名从中咂摸出了甘甜。
楚老爷子看够了,觉得再看恐怕是要长针眼,方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要不我先回?余韵还跟屋里等着呢。”
楚德里语气里的促狭张牙舞爪着铺面而来,要到这个时候,叶檀才反应过来还有楚德里跟陈扬在旁边杵着。
然而宁循犹做未闻,逮着叶檀千年等一回的主动,居然变本加厉地加深了这个吻。这不能怪他,他只是食髓知味。
大胆!叶檀气急败坏推开他。
宁循看着楚老爷子,眼里的“都怪你”嚣张地无法掩饰。
楚德里分毫不让地瞪了回去,反了你了,救命恩人也敢造次!
叶檀拍了拍宁循肩膀,想从他手里接过楚德里,结果宁循开口道:“你看看陈扬怎么样了,他刚才崴了脚。”
叶檀应了声,换到了老楚另一边。
楚德里老神在在地左右打量了片刻,继而从惊魂未定的狼狈里觉出了欣慰。
屋里余韵煮好了姜汤,每个人都被塞了一大碗,勒令必须全部喝下去。
一碗姜汤下肚,众人才开始清点这次战斗的损失。
楚德里真是有神力,除了小腿上有些淤青,其余的一切都好。
陈扬跟楚德里一起找宁循的路上,老楚踩到了个玻璃瓶差点滑倒,陈扬捞他的时候一个寸劲儿,从脚踝到膝盖整个都扭到了,没看到的时候还能勉力支撑,这会儿卸下力气,动一下都钻心的疼,余韵在旁边红着双眼,一边拿着个简易的冰袋给他敷上。
宁循胳膊上不知道在哪划了个口子,又淋了雨水,伤口泛着红还在朝外渗血,楚德里正拿双氧水给他消毒。
叶檀看了看,觉得哪都不太用得上他,于是苦笑着抽了抽鼻子。他眼睛酸的厉害,额头也已经开始发烫了,恐怕整锅的姜汤端上来,感冒都没跑。楚德里客厅是大理石的地板,叶檀的鞋踩上去踢踏着响,许是扎进了钉子,他打算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主要伤病员身上,将那个碍事的钉子给抠出来,顺便看看之前在水里头踢的那一脚威力如何。
他的如意算盘打的挺好,然而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事实上,自打进了屋子,宁循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叶檀身上。即使是现在被楚德里按在椅子上处理伤口,也没能得到他半点注意力的施舍。
钉子正巧扎在了鞋跟上,一点也没透出来,叶檀心道好险,可继续脱鞋的时候,兴许是碰着了伤口,脚趾像带了电流,疼痛直接窜到了他心里头,叶檀的眉头忍不住蜷了起来,宁循看得心一紧。
灯光下,叶檀的右脚简直是一片狼藉,大脚趾连着脚背直接充血肿了起来,脚趾甲掀了一半,又泡了许久的泥水,叶檀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忍不住吸了口气。
下一秒,一个高大的身影落在他身上,宁循顾不上他还没止住血的伤口,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了叶檀的右脚,手里的温度滚烫的厉害,宁循胆战心惊地抵了下叶檀的额头,比右脚还要烫,不知道到底是雨水淋得,还是伤口感染了,他心里一片翻江倒海的难受。
原来电视剧里演的都是真的,他恨不得所有的痛都疼在自己身上,恨不得挡在他身前,为他承受所有的风刀霜剑,恨不得,用他的全部,护他周全。
宁循怔怔地想,叶檀这个样子,都是因为他,要不是为了他,他不必受这些苦楚的……地板上晕了一小摊血迹,挣动之下宁循刚止血的胳膊又开始滴滴答答的流血,而他自己竟有些魔怔了。
叶檀将宁循的表情分毫不差地看进了眼里,越看越心惊。然而关心则乱,还是跟着过来的楚德里见状眼疾手快地猛拍了一下宁循的后背,宁循猛地吸了一口气,眼底才渐渐恢复了神智。饶是见过大阵仗的老楚,看见叶檀的脚也忍不住吸了口气:“赶紧着消毒,余韵快查查哪条路没有积水,查好了赶紧上医院。”
叶檀这般模样,楚德里也没法子说他,宁循更可怜,可他又忍不住数落的心,只能柿子挑软的捏:“余韵啊,让你看着点看着点,你到底看到哪里了?”
余韵肿着眼泡子看着他,张张口,没说话。
楚德里怂了,讷讷地闭了嘴。
宁循从楚德里手上接过双氧水,叶檀摩挲着宁循的头发,宁循试了好几回,手抖得厉害,根本做不到,他泄了气将瓶子还给楚德里,人朝旁边让了让。
楚德里一点没犹豫,眼疾手快地处理了叶檀的伤口,叶檀条件反射性地瑟缩了一下,宁循赶紧攥住了他的手,实在忍不住,放在唇边给了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叶檀冲他虚弱地笑了笑,还腾出功夫说:“看上去吓人,其实就只有一点点疼,真的。”
宁循没说话,起身给他倒了点温水,叶檀嘴唇都干裂了。
叶檀想接过来,宁循执意要喂他,叶檀拗不过,只得就着宁循的手喝了几口,宁循就着他喝过的地方将剩下的一点水饮尽。
叶檀想,宁循这般执拗,只不过是因为害怕。
其实他也一样。
还好路况基本上还可以,余韵于是叫了她大舅开车,叶檀原想扶着宁循胳膊瘸着挪到车上,结果站的有点猛,身形晃了晃,宁循见状直接半蹲在他面前,示意他别废话了赶紧上来。
叶檀真是服气,宁循起身的时候明明很稳,但他还是觉出了一阵天旋地转,跟那哎哎哎,说小心你的手。
倒是没说放他下来,宁循心里头不知怎么的,竟觉得有些圆满。
到了医院,一人挨了一针破伤风。叶檀的脚趾甲果然是最严重的,医生瞅了瞅,直接开了麻药让等着做手术。
叶檀一开始听了还有点愣,怎么就要做手术了,还是宁循先反应过来。
他看着叶檀,重复着对不起,说着说着声音都变了。
叶檀终于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了,他有些哭笑不得:“我找你是因为我放心不下你,谁要你跟这自责了,而且还是这么一个小手术……”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处理你的胳膊?”
宁循听话地站起来,乖觉地找医生处理伤口了,像一头养熟了的熊。
那头熊成了精,回头对他说:“我在。”
尽管打了麻药,然而接下来的整个过程叶檀还是再也不想回忆了。
因为老楚的应急处理非常到位,加上很快打上了点滴消炎,原本不是多大的事。可宁循一直坐在他身边攥着他的手,手心里都是冰凉的汗,有一刻,叶檀觉得宁循打了个颤,兴许是猪队友的紧张传染给了他,他也禁不住颤了颤。
然后明显的,那只手攥的更紧了。
叶檀一不做二不休扭过了脸,直接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叶檀甚至还苦中作乐地哼起了“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至于麻药劲过了怎么疼,那根本不是叶檀现在的考虑范围。
宁循要疯了,如果他知道某站的风格,那他一定意识到了脑海里挥之不去的cool guys dont look at explosions叫做弹幕。
当天晚上叶檀就不淡定了。
太疼了。叶檀一个劲儿的冒冷汗,要命的是他还不敢动,宁循怕他发烧,手一直虚搭在他头上,刚刚才睡着。他胳膊上也好大一道口子,睡得很不安稳。
叶檀心里第一千次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事。
十指连心说的不是手指头么,怎么脚趾也凑热闹?旁边那人能不能消停睡会,让他起身吃个止疼药。还怕他心疼,得偷摸着才行。
他觉得自己疼的都有点哆嗦了,太阳穴跟针扎一样,他正忍不可忍打算想办法把头上那只手移开,忽然那只手动了动,在他眉心揉了揉。
叶檀立刻吓得不敢动了,他呆愣了一会儿,才抬眼看了看身边人,没醒啊,吓人。
但仿佛那个带着热度的揉一揉有催眠的作用,奇异地安抚了他炸起的神经,叶檀竟然就着铺天的痛睡着了。即使仍然睡得很浅。
第二天叶檀是疼醒的。醒在某人的怀里。
宁循其实是半躺着,一动不动地注视他也不知道多久了,叶檀一动宁循就知道了。宁循伸手帮他理了理挡住眼睛的碎发,然后低头跟他交换了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宁循细微地避了一下,叶檀因为疼感觉正敏锐着呢,果断仰头看了看他,宁循嘴角起了个燎泡,想忽视都难,瞧着怪让人心疼的。
宁循说:“多睡会,我给你弄了粥。”
叶檀想了想,跟宁循商量:“申请吃个煎蛋,行不?”
宁循痛快地答应了,起身到厨房。
叶檀龇牙咧嘴地挪到客厅,迅速地嗑了一粒止疼药,然后自然地走进洗手间,中途差点扑到沙发上,路过厨房的时候还做贼心虚地跟宁循打了个招呼。
宁循没注意他那点小机智,只是叮嘱小心别沾水,那边蛋已经煎好了。
劳模宁律师以养伤为由赋闲在家,不事生产,叶檀是真行动不便,宁循心里吐槽他单位的精英们个个面子比天大,一边开心地听叶檀打电话请假,两个人磨磨叽叽又黏黏糊糊地胡闹了一整天,傍晚的时候余远之打电话过来,刚从大西北社会实践回来,得知一群人为了口吃的变成了伤患,对各位的智商表达了居高临下的嘲笑,叶檀忍着笑听他话里头絮絮叨叨的关心,问了句:“说这么多,不如给口吃的啊这位小哥。”
听筒那边的余远之声音听起来得意坏了,他说:“虽然这个惊喜通常都是各位的伴侣,对于你,也就是宁老师的专利,但是我偶尔也可以客串一下善良的友人,开门。”
宁循听叶檀在那边说边笑,正咬牙呢,结果就接到了给咬牙的对象开门的重任。
宁循冲叶檀挑了下眉毛,无理取闹地宣布他把这个打断他跟叶檀腻歪的人的账记在了叶檀头上,等某人伤好了一起计较。
自从那次月夜搭救,余远之就擅自将叶檀当成了自己人,相当的不见外。余远之直接给他俩打包了一桌清淡可口的外卖,他发现楚德里跟余韵加起来可能都没有叶檀的伤严重,放下箱子就跑来了。
饭桌上余远之拣了些好玩的故事讲,末了支支吾吾地说,这趟实践认识了个姑娘,挺好,不知道怎么跟她证明自己洗心革面了。
叶檀嘲他:“沾身了啊小子。”
其实这种事根本没什么捷径,无外乎就是捧一颗真心。
叶檀还像模像样地鼓励他:“你这么好看,要是真心实意,核反应堆的防辐射隔离层都能让你搞定。”
宁循听两个没有表白经验的人互相出奇怪的主意,一方面陷入叶檀怎么这么可爱好想亲余远之啥时候带着他的三千问走的焦虑,一边以看客的心态期待万人迷余远之如何打入反应堆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