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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有所思 ...

  •   二、有所思

      火光跳动,映上少女的圆圆脸儿,但见睫毛颤动,呼吸细细,睡得正熟。有个郎中模样之人伸手搭着她腕脉,好一刻吐了口气,笑道:“小姑娘已不妨事,再吃二副药,休息数日,也就是了。”
      榻边一人道:“多谢大夫。”声音虽冷,却掩不住一丝欢喜之意,正是漠刀绝尘。
      那郎中摇头笑道:“谢个何来?且不说这医者父母心,便是你抓那一把金砂子,买我的小小药庐三间也还有余,怎好不尽心的?”说着话眼光无意瞥处,忽然嘴角一抖,神情怪异,倒似又是想笑,又不便笑,忍得好不辛苦,一张脸险些都揉作了一团。
      漠刀绝尘却不明所以,见那郎中瞧着自己脸上,便抬手随便抹了一把,岂料他不抹还好,这一抬手,那郎中再忍俊不禁,哈地一下便笑出了声来。
      漠刀绝尘一呆,低头看自己手掌时,但见满手乌黑,竟都是烟灰。猛想起方才煎药时,只顾低头盯着火生怕焦了,却不知半点不剩全熏到了脸上。此刻一抹不打紧,怕是不必化妆,便可拉上戏台去唱阴阳天了。
      那郎中笑得肚痛,却见对面那青年也不生气,只讪讪地低了头不言语,倒过意不住起来,忙忍了笑道:“没甚要紧,开头做不惯,谁都是这般过来的。这叫做出门事事难……少年郎,你在家里时节,怕是从没动过这些手吧!”
      漠刀绝尘一呆,随即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那郎中险些又失声笑了出来,忙道:“如此,那两服药我煎好送来就是,你只管顾好小姑娘,可莫要叫她再着了风寒。”
      漠刀绝尘低声道:“有劳。”那郎中笑着摆了摆手,口中叨念着:“这做哥哥的,小姑娘可好福气……”一面摇摇晃晃收拾了药箱出门去了。
      忽又听门上剥啄之声,漠刀绝尘还道那郎中忘了甚么物事,启扉看时,却见对面一人笑吟吟施礼道:“漠刀壮士,深夜来访,叨扰了。”
      这人劲装负剑,生得一表斯文模样,隐约便是前日天下封刀阵中,曾出言劝那人武师之人。漠刀绝尘虽是认得,却并不知天下封刀又为何来,殊不愿客套,只道:“你是何人?”
      那人恭恭敬敬地道:“在下天下封刀刀卫,侠肠无医。今日奉上命前来,有一件要事,须向壮士当面相告。”
      漠刀绝尘道:“何事?”
      那人含笑道:“——巫邪教,血荆流!”

      这六个字,说来毫不出奇,然便是这一刻当真有六道惊雷九天直下,也再不能如这般震耳惊心。漠刀绝尘何等武功,瞬间竟抑不住全身一震,一个人猛地背脊挺直,脸色倏已煞白。但听夜风中咯咯轻响,却是他双拳骨节不觉攥紧的声音。
      好半日,并不闻一声一言,漠刀绝尘只缓缓向后退开两步,将那不速之客让进了屋来。
      那侠肠无医被晾在门口等了半日,却是丝毫不以为忤,仍斯斯文文,不紧不慢地拱了拱手,方道:“敝上自听闻荒漠一族遭逢大难,时刻不能去怀,只恨路途遥远,中原武林又在多事之秋,抽不出身一效绵力。所幸邀天之佑,前日恰得了些消息,特命在下前来相告,但盼,能助壮士报得了这血海深仇,以慰……故人。”
      漠刀绝尘仍是笔直兀立在当地,良久良久,方才道:“……说!”只一个字,却听他声音微颤,已是哑了。
      侠肠无医低叹一声,道:“壮士不必心急,此事说来话长……先容在下斗胆请问,荒漠诸位之死,可是中毒所致?”
      漠刀绝尘双目凝望着屋角跳动的炉火,那火势正旺,融融暖光照上脸来,却照不出他面上半分血色,低低地道:“……是刀!”
      侠肠无医道:“这就是了。壮士想必早有所疑,荒漠宿仇巫邪教血荆流,早已恶贯满盈,只逃了一个下酆都。但这女子擅弄毒物,武功却是平平。凭她一人,如何能杀得神刀一族?”见漠刀绝尘极缓极缓地点了下头,这才道:“只是壮士久在西漠,怕有所不知,当日下酆都逃来中原,这数年间,却叫她有了一处保命寻仇的所在!”
      漠刀绝尘双眉骤然一扬,道:“在何处?”
      侠肠无医道:“血榜。”
      漠刀绝尘道:“所做何事?”
      侠肠无医道:“收银买命,杀人求名!”
      这八字道出,只见漠刀绝尘背影又是一震,自肩至背愈发绷得笔直,只有双拳垂在身侧,火光照见脚下黑影晃动,却是克制不住地微微发颤。
      侠肠无医看得清楚,嘴角边忽地勾起了一丝冷笑,然转瞬即逝,仍是俨然正色道:“那血榜门下除下酆都而外,便只一名女子,这两女过从甚密……”他这“过从甚密”咬得颇重,说得甚慢,顿了一顿,方又道:“那女子名叫绝情书,所使兵刃,正是——刀!”
      漠刀绝尘忽地森然截道:“刀……却也,未必!”
      侠肠无医眼光倏然一晃,口中却徐徐地道:“壮士何出此言?”
      漠刀绝尘道:“我,看过族人尸身上刀痕。那刀法,特异非常。一刀三式,方位、角度、力道,各自不同,看死者情状,却必是同一时刻、一人所发。如此刀法,世间未必有几人能为。只是用刀杀手,不足——为凭。”自侠肠无医到来,这还是他首次说了如此之长的一段话。声音既冷且硬,并听不出什么波动,只是说得甚慢,断句甚多,却似说出这一番话,实已要耗了他全身的力气一般。
      侠肠无医闻言一笑,却是一副胸有成竹之态,道:“说的是。但壮士你刀法高过在下十倍,想必深知,刀者存乎一心,并不拘泥成法。这世间也非只有一种功夫,能用得出那一刀三式。”
      若换一个人这般随意论刀,漠刀绝尘未必轻信,但这侠肠无医偏生来自天下封刀。他幼时便常听父亲说道,单论刀法,天下能者多矣,但若论各门各路刀谱收藏之全,研习之深,品评之精准,未有过于天下封刀者。荒漠刀皇何等人物,尚自拜服如此,则天下封刀能为不问可知。侠肠无医既受命而来,必有所得,刹那间不由心头一阵剧震,默然听那人道:“中原武林有门一等一的轻功,号曰天行五绝。练到化境,一招之内能不问方位,连发五式,式式夺命。以之运刀,则一刀三式,又何足道哉呢!”
      侠肠无医说这话时,脚步一直在慢慢转动,两句说罢,已然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数尺,却将自己半个人都隐在了火光射不到的阴影之下,又道:“据敝上所知,这手轻功绝非小可,虽说天下之大藏龙卧虎,也只一人会得……”
      好一刻,漠刀绝尘并未说话。以他武功之高,本来呼吸细而悠长,几不可闻,这片刻间却只听得吐气声一阵粗重过一阵,显是心神激荡,莫可抑制,半日方道:“谁……?”
      侠肠无医半身都在暗影之中,听这一问,眼底至暗处却猛地冷光爆射,直比那熊熊炉火还更亮得骇人,然同一刻间已低下头去,掩住了这一双目光,应道:
      “这人名唤……天刀,笑剑钝。”

      这番话说来不疾不徐,不亢不卑,没一句说这天刀笑剑钝乃是凶手,却是没一句不在指他杀人,停了一停,又道:“这人与那血榜绝情书契结金兰,有姐弟之义……”好似不经意间想起,补了一句道:“听闻当年下酆都初入巫邪教时,也号称是他教主在中原所收的义妹,可是么?”
      漠刀绝尘猛想起当年闯入那邪教总坛之时,光天化日下袒胸露乳,浪语淫声,种种亲见不堪之态都兜上了心来。陡然只听咯咯之声直刺入耳,他双拳已只攥得骨节绽露,一片惨白,几乎连青筋都要迸出了肌肤外来。
      侠肠无医一瞬不瞬地直盯着他,这一刻若是白日青天,日光自窗间射进;又或者烈火腾空,照彻这半间茅舍,便可清清楚楚地照见,这人脸上挂着的笑容,除却狰狞二字,更无别样。
      只是此刻没有日光,也没有烈火,这笑容,漠刀绝尘便也始终不曾见到。
      好一阵,侠肠无医轻声道:“壮士息怒,想那笑剑钝……”
      忽然噼啪一声,却是案头灯花烧到尽处,忽地爆裂,在这陡然静寂的斗室之中好不刺耳。只听得榻上转侧,少女睡意惺忪的声音问道:“咦,这位大哥,你认得我家雅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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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弦月斜挂,清光照着一带山峦起伏,遍地草叶木枝,皆在山风中瑟瑟地摇响着。
      这时已近二更,山间小路上一前一后,却仍有两道人影缓步而行。但见后面的一道娇小身影越走越慢,走不数步,便要停下来歇一歇,向着前面那人唤道:“大哥哥!大哥哥……”
      前面那人停了脚步,并不回答,只是静静站定了候着。好一时方听步履细碎,身后那少女赶了上来,上气犹不接下气地道:“大哥……哥,你……你可生气了么?”
      那人摇了摇头,那少女听他不语,侧头向他瞧了一眼,悄悄吐了下舌头,又忙着道:“是霜儿任性的不是……可是大哥哥,山下那老伯都说只要一翻过这东陵山,便到龙王厝了,我,我好……”
      漠刀绝尘又摇了摇头,也不待她吞吞吐吐地把那“心急”两字说完,只是踏上两步,背对着她蹲低了身子。

      这霜儿大病初愈,赶夜路早便已累了,这时欢欢喜喜伏到了漠刀绝尘背上,迷糊间只是想睡。但漠刀绝尘虽怕颠动了她,走得甚慢,比方才那一个走一个跟的却仍是快了许多,霜儿眼瞧着树丛在身边沙沙掠过,只想不一时便可到家了,又实是不愿就睡,只管撑着道:“大哥哥,你人真好!红牌姐姐老是跟我说道,外面的人都好生可怕,她一定不知世上还有你这般好人……啊!”眨了眨眼睛,又忙补充道:“……除了雅少。”
      漠刀绝尘倏地一僵,一线月光正洒在他脸上,只映得面色如雪,若是霜儿此刻能对面见到,只怕一声便要惊叫了出来。
      那晚侠肠无医只道已尽情相告,便即告辞,却留下了全不知情的霜儿问长问短。听着她一声声“雅少”、“雅少”如何如何,漠刀绝尘又岂可吐一字?所幸这小女孩儿无甚耐性,倒不曾追问了下去。这时听他不答,也只是自己兴兴头头地又道:“大哥哥,一时到得家了,我们定要好好留你几日,不,是许多日才够。你可莫要急着回家……是了,大哥哥,你家却在哪里?”
      听得“回家”两字,漠刀绝尘在后挽着她那只手忽地一颤,沉默了许久,久到阵阵风过,霜儿的发丝随风上下飞舞,掠过两个人都已被吹得沁凉的脸颊之时,方听他声音低沉,缓缓地道:“……荒漠。”
      霜儿念了念道:“荒漠,荒漠……呀!”忽地双手一拍,叫道:“我知晓的,雅少和海大哥都讲过,是西域那边好远的所在,是不是?”
      漠刀绝尘嗯了一声,霜儿顿觉自己也有些学问,心中不由小小欢喜了一回,又道:“海大哥说,那里几千百里都是黄沙,一直接到天边去,比最大的湖还要大,是不是?”
      漠刀绝尘道:“嗯。”
      霜儿道:“海大哥说那大沙漠里也有湖水,水是凉冰冰的,比天还要蓝得多,是真的么?”
      漠刀绝尘道:“嗯。”
      霜儿道:“那里还有好多牛羊,好多骏马,月圆之夜都有的赛马会,叫做塔……塔……”
      漠刀绝尘低低地道:“塔拉木。”
      霜儿拍手道:“对,对,那个塔拉木的时候,大家都会在火堆边唱歌跳舞,一直到太阳出来,大哥哥,是不是?”
      漠刀绝尘道:“嗯。”
      霜儿忍不住道:“真美,真好。大哥哥,你以后也带我过去看看,好不好呢?”
      这一次,漠刀绝尘却连“嗯”的一声也未回答,片刻,方道:“……不好。”
      霜儿睁大了眼睛,她这些日子行来,早知漠刀绝尘生性寡言,整日间也未必肯说上两三句话,但无论说些什么,却从来也不曾这般当面对她讲过一个“不”字,呆了好一刻,嘟起了小嘴道:“为什么呢?”
      漠刀绝尘道:“人……都死了。”
      霜儿轻轻打了个哆嗦,却是一句话也再问不出来。她年纪幼小,平日无忧无虑地惯了,虽然遭逢大变,也只是想起被害的亲人时便大哭一场。这夜却是第一次,听到了这么平平常常的四个字里,似乎有着什么,比眼泪更叫人喘不上气来的东西。

      好一阵,谁也未再说话,风中只听木叶沙沙声和着足步轻轻飘动。霜儿终是抵不住睡意,头一点一点地倚在青年肩上,瞌睡起来。漠刀绝尘脚步便愈加放慢了些,这山其实并不甚高,但他这般慢法,直走了顿饭工夫,林木渐稀,方才遥遥望见了山顶。
      而夜风愈凉,擦身拂过,忽听得风中若有若无,似远又近,隐约传来了一缕乐声。
      那声音丝丝袅袅,幽幽咽咽,乃是胡琴的声音,奏着一支古曲《有所思》。但听琴声反复往切,起伏来回,只是奏着头上的两句道:

      ……有所思,思在大海南。

      忽高忽低,忽沉忽扬,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始终只是这两句的变化。漠刀绝尘虽不晓得中原的诗赋,却听得出其中缠绵入骨之意,不绝如缕,恍惚间,似是涌起了无数的往事,在这静夜风中异样凄凉。
      忽然肩头微微一动,霜儿半梦半醒,依稀听见了那胡琴声,呢喃道:“……雅少?”

      漠刀绝尘心头一震,还未开口,突然阵风卷处,扑面生寒,他负着霜儿的手紧了一紧,单手按刀,只向后退了半步时,陡然身周万物却已变了!
      那胡琴声原本近在咫尺,却不知怎地,忽然一声也再听不到,耳中轰轰鸣响,却有无数声浪狂涌而来。随即眼中一花,升起了一阵白茫茫雾气,匝地而来,弥漫一身,林木山石明明便在眼前,却忽如已在百丈开外,而身前身后,头顶足下,便只有这浓得化不开的重雾。
      漠刀绝尘握刀的掌心猝然冰凉,暗道:“不好!”
      此时情形,他其实十分熟悉,竟是昔日荒漠巫邪教中迷魂幻术。这伎俩侵人神智,只在趁虚而入,本来以他武功,便有十百巫师也奈不得他何。偏生今夜说起了故乡,这两字深藏心底,却是再压不下、抹不去的一段旧伤。一时怔忡,竟而为人所趁!那白雾顷刻间已将他埋在深处,空负神刀,却再无可着力处。
      只是……
      只是下酆都明明已死,世间却还有何人,竟然会此幻术?
      但转眼顷刻,漠刀绝尘耳中如大江潮涌,此起彼落,那无数声音已是一浪一浪,铺天盖地响起。但听老者、妇人、少年远远近近的说话声,夹着幼童嬉笑声,篝火毕剥声,风声,马声,一股脑儿冲进耳中,涌上脑海,都是恁般熟悉的言语道:
      “绝尘啊,绝尘,休要走远了,一时族长找不到你,可要心急。”
      “少主,少主?今夜是塔拉木呢,少主还是不来吗?”
      “绝尘哥哥,你看你看,我也会骑马了,你看看可好不好?”
      而所有这些言语越来越响,终于混作了一团,尖厉呼啸,轰鸣席卷,只是在一遍遍无休无止地喊叫着:

      “少主……少主……少主!”
      “少主!报仇!!!”

      报仇?
      报仇!
      却……要向谁报?
      漠刀绝尘浑身冰凉,凉得好似血液也不再流动,心底勉强一线清醒,只道:“不可!不可!这是幻境,不可出手!”但那呼唤轰然狂响,在这滚滚白雾中,仿佛只有顺从了它,方是那唯一的通路。
      猛然间一刹风声涌动,雾气中似有人迫近身来,漠刀绝尘迷茫中刀者本能,再难自制,陡然青光闪处,一刀已出!
      风声尖啸,这一刀,正是当日天都千百兵将当前,却眼睁睁无人敢当的荒漠之刀!

      疾风相撞,擦面如割,只电光石火之间,却陡在身侧擦肩而过。漠刀绝尘手上但觉一轻,这一刀竟尔走空。便在他心头模模糊糊只一震时,耳边猛如春雷乍响,有人一字字低喝道:“朋友,醒醒!”
      幻术迷人,只在人心中瞬息之差,漠刀绝尘本便在极力挣脱,此时借了这一喝顷刻,狠咬舌尖,陡然眼前一亮,耳中寂然,那无数白雾忽而散尽,如水月光青幽幽当头直泻了下来,夜风吹处,寒透衣衫,却已出了一身的冷汗。
      但见他立足之处,哪里是大漠旧帐?脚下满地长草枯叶犹自随风瑟瑟作响,数丈外两间草亭,油漆匾额皆半已剥落,只是东陵山头的一带平冈而已。
      在他身前三步外站了一个人,束发羽氅,白衣飘风,似个贵介公子的模样。这四外分明是山野荒丘,然而那人只在当地一站,月光流泻照得满身,一眼望去,却如硬生生将身边衬成了广寒玉宇,琳琅栏杆的一般。
      只是风过处,那人肩头衣衫碎裂,片片上下乱舞,想是他方才为抢到漠刀绝尘近身,那一刀终究未能完全让开之故。漠刀绝尘只看得一呆,明知该当开口,一时间却浑不知说些什么,只听得那人轻吐了口气,微微一笑,道:“朋友,你可无碍了么?”

      霜儿方才全不知漠刀绝尘为何突然异样,心中害怕,闭了眼睛死死搂着他颈项不放,这时听到那青年公子声音,悄悄地睁开一线去看,忽地尖叫了一声,自漠刀绝尘背上挣下地来,也不顾脚下踩着了裙角碎石,跌跌撞撞便向那青年直扑过去,叫道:“雅少!雅少!”
      那青年猛见到她,也吃了一惊,衣衫白影一动,人已抢前扶住了她手臂,道:“霜儿?你怎会……”那“在此”二字还未及出口,却见那本是欢笑着扑来的少女抓住了他衣袖,突然“哇”地一声,放声大哭。跟着一头扎进了他怀里,搂着他腰只不放手,小小的肩头不住发抖,竟哭得几乎背过了气去。
      那青年又惊又骇,又是担心,只是此时却要如何问话?只好轻轻揽住了她,抚着她背心柔声道:“霜儿?霜儿?”一面抬头向漠刀绝尘望去,却想探问。
      两人目光相接,同时一震,只见漠刀绝尘面色陡冷,月光下直是白得煞人,冷森森声音自齿缝中一字一字吐出来道:
      “你就是——
      天刀,笑剑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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