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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俄罗斯兄妹 ...


  •   傍晚,朱遥抵达内巴彦淖尔机场,内蒙干燥的空气夹杂着沙尘,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接机的人叫周磊,一个黝黑魁梧的中年人,是晏非帮她联系来接应的本地人。
      周磊在当地的建筑工地当司机,得知朱遥要来,直接开了工地的皮卡车来接她。行驶路上走过的全是沙漠,为了治理环境,公路两边种植着柳树苗,柳树还没长成,治理效果尚不明显,有的路段已被黄沙掩盖。四周沙茫茫一片,开了很久都难见到一个人。
      因为是晏非介绍的司机,朱遥信得过,不然从熙熙攘攘的城市到这人烟稀少的荒漠,人身安全值得担忧。
      三小时后,他们到达了位于阿拉善盟左旗的一个小镇。
      这里没有公共交通,步行就能逛遍。较为显眼的建筑是当地政府楼和一家还算说得过去的酒楼。此外,这里配置了另一家小酒店,一个小型税务所,一所小学,一个三十平的移动营业厅,以及零散的私人餐馆和小超市。惊奇的是,还有美甲店纹绣店,可提供美容院服务。
      朱遥感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周磊把她带到当地最大的酒楼,吃喝住宿都能满足,为她办理好入住,离开前约好明天上午带她去见晏非。
      朱遥领着轻便的行李包住进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来的路上起了风,飞舞的黄沙把风的形状都描绘了出来,现在她头发里的沙子比头皮屑更醒目。
      洗完澡整理完,朱遥的肚子早就饿了,于是去餐厅吃了宵夜,吃完又在酒店内民族风情的园子里散步消食。
      想着明天就能见到晏非,她有些想他了,又想到卧病在床的老爸,心里更加焦虑。
      她走进一座满蒙风格的亭子,檐下写着蒙古文,她不认识也没兴趣,只是觉得亭子里的冷风吹着舒服。
      朱遥来自单亲家庭,父亲朱思邈是成都博物馆的安保人员。朱遥的童年生活很清苦,后来父亲当上了保安队长,生活好了些,再后来父亲迷上炒股,借钱也要炒,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幸运的是,父亲炒股后接连大赚,加上后来又做其他投资,家里很快富裕起来,以至于博物馆的保安们都惊讶于他竟然还没辞掉工作去当大老板。
      朱遥的大学在外地,朱思邈怕她在外面吃苦,生活费都是每天打到卡上,然后打电话问她收到没,其实就是找个每天通话的理由。
      朱遥起初能接受,后来享受惯了在外的自由,渐渐厌烦来自父亲的变相监控,他们经常为此争吵,但他依然每天一个电话雷打不动。时间一长,朱遥还是接受了,致使现在父亲重病在床,她盯着手机久久等不到一通电话,鼻子一酸忽然想哭。
      朱遥今年刚毕业,上个月回家准备教师资格证考试,却遭遇家中失窃,父亲一病不起。
      父亲病重是她来到这里的原因,她想,自己绝不能空手而回。
      晏非是博物馆的研究员,外地人,三十岁单身未婚,重点是文质彬彬还长得帅,朱遥自从大一那年去找父亲,邂逅初入博物馆的晏非后,就再也看不上其他男孩。
      朱遥很怂,只敢暗恋,一放假就泡博物馆,虽然大多数时候都见不到晏非,但还是甘之如饴。计划考教师资格证回家乡工作,也有部分原因是为了他。
      因为父亲的关系,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对她都很好,晏非也不例外,有时候父亲值班,她还能蹭晏非的饭。
      几年下来,晏非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连她几号开学几号放假都知道,有时候她觉得他们已经是恋人了,只差公开而已。
      终于,在她毕业前半年,他们确认了关系,并计划等她工作定下来后就告诉家长。
      晏非叫她爸“邈哥”,按理说她得叫他“叔叔”,但差几岁的叔叔她绝对不会认,她喜欢叫他晏非,晏非晏非,大雁南飞。
      只有开玩笑时才会叫晏叔叔。
      亭子里越来越冷,朱遥裹紧外套,拨下晏非的电话。
      几乎播下的同时,电话就通了。
      朱遥开口就问:“晏叔叔在干嘛?”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说:“在等你电话。”
      朱遥忍不住笑了,她在等父亲的电话,也有人在等她的电话,这种感觉真好。
      她有些抱怨:“今天你怎么没来接我?”
      电话那头说:“你回头。”
      朱遥一愣,猛地回头,晏非正站在不远处古色古香的回廊下。园子里照明不够,他的身形隐在朦胧夜色中,耳边的手机界面照亮他的脸,惨白诡异,却带着微笑。
      朱遥冲过去抱住他,“还好我胆子大,不然被你吓死了!”
      晏非笑着在她脸上啄了几下,顺势深吻。
      浪漫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尽管酒店客人不多,但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人。一对棕发的年轻男女走过,意识到打扰了他们,抱歉地笑了笑。
      朱遥留意到对方是外国人,更巧的是,她和晏非回房路上又遇到他们,这才发现,她的房间竟然就在这对外国情侣的隔壁。
      为了这巧妙的缘分,朱遥主动打招呼,对方没有想象中的热情,但他们还是聊了聊。
      阿列克谢和尼娜是俄罗斯人,来这里旅游,不是情侣,是兄妹。
      朱遥略一打量,两人长得很像,俊男美女终成兄妹......
      但朱遥最大的感慨不是这个,而是他们竟然是来旅游,祖国的旅游开发做得太到位,这地方没有古迹没有购物中心,她怀疑居民就才几百人,竟然也能吸引外国游客。
      回到房间,朱遥还在感叹:“看看人家汉语多溜,我却差点被四六级要了老命!”
      晏非送上会心一击:“我刚来时看到他们在酒店前台反应供水问题,听起来他们还会蒙语。”
      “俄罗斯人,会汉语还会蒙语?”朱遥很吃惊,惊讶于他们不去看兵马俑和万里长城,而是来这里受风沙摧残,更惊讶于他们这么有语言天赋,“牛逼啊......他们是对蒙古文化感兴趣吗?”
      晏非开启授课模式,“金帐汗国知道吗?几百年前,蒙古人统治过俄罗斯,详细说来两者颇有些渊源。”
      朱遥不想听长篇大论,打断他的授课模式,“谢谢晏老师,这么晚了,晏老师早点休息吧,明天陪我去取货。”
      晏非点点头,抱着她往床上一倒,两人滚作一团。
      所谓的货其实只是一副面具,羊头面具,是朱思邈十年前收藏的古物,也是她此行的目的。说是面具,其实就是一个干枯的山羊头骨,打磨粗糙,修饰简单。
      没人知道朱思邈从哪得到的它,怎么得到的它,朱遥也不知道,但她知道是父亲的迷信思想作祟,才会在面具失窃后一病不起。
      尽管家中经济状况好转确实是在父亲得到面具后,尽管父亲用单独的房间供奉起面具后,他的投资从没失败,但身为社会主义接班人,朱遥是无神论者,认为这一切都是巧合,加上父亲的心理原因,认定只有面具才能带来好生活,失去它就会遭受厄运,朱遥只有找到面具,才能让他安心养病。
      家中失窃后,公安机关一直追查窃贼,却毫无线索,眼看父亲的病情一天天加重,她不得不来到内蒙,只为找到面具去除父亲的心病。
      晏非帮了她很大的忙,在黑市交易平台查到羊头面具的信息,并先一步来内蒙帮她联系了卖家,尽管不知面具真假,但怀着买回去哄哄老人的心态,朱遥还是来了。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没有报警,怕到时候卖家识破,藏起面具避风头避个几年,父亲不知能不能熬过,虽然是自家被盗的东西,但花点小钱买回来也就算了,就当破财免灾。
      当然最有可能的是,卖家手里的根本不是父亲的面具,只是相似而已,可能是另一件古物,还可能根本就是伪造。
      父亲的病拖不起,她没有精力追究这些。
      但无论面具真假,无论卖家声称有多少人想得到它,朱遥都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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