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夫之路》天行有道

25、杀人

　　有人欢喜有人愁，相比于玉人阁的红火热闹，如意坊近来却显得有些冷清了——当然整体并无太大影响，毕竟经营范围广大，不差这一项。可是对专司胭脂生产的徐三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

　　他阴沉沉坐在廊下，看着小厮匆匆上前，“都打听清楚了吗？”

　　小厮流着汗说：“打听清楚了，玉人阁如今的当家师傅，正是从咱们如意坊出走的那位。”

　　“果然是这老东西！”徐三咬牙说道，“我原以为他会安安分分回家养老，没想到却是另起炉灶，依旧同我对着干，好不识抬举！”

　　小厮抹了抹额上的汗珠，“三爷您打算如何做呢？”照这样下去，如意坊的胭脂生意迟早会被对手抢光，他们这些跟着徐三混的，也唯有饿死一途。

　　徐三猛的一甩折扇，“哼，徐嗣成这老东西，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他示意小厮附耳过来，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小厮脸上露出惊恐之色，“这……怕是不妥吧？”

　　“什么妥不妥的，不过是装装样子，给他们一点教训罢了。”徐三冷酷的说道。

　　*

　　玉人阁近几天的生意尤其好，往往晌午一过，东西就已经卖完。现在太阳都快下山了，顾客们都已经欣然离去，铺子里的伙计也忙着收拾东西，准备打烊。

　　以往清净的巷子突然来了几个高大的男人，瞧他们的目标，仿佛是这家胭脂铺子。

　　为首的却是一名瘦皮猴般的精悍男子——正是徐三。

　　他一马当先迈上台阶，大喇喇越过门槛，周成忙笑着过来招呼，“这位爷，您是来买胭脂？”

　　心下不禁泛起嘀咕：几个大男人，长得又凶相毕露的，要胭脂做什么。

　　徐三瞪他一眼，“废话！不是来做生意，难道来耍猴戏吗？”

　　什么破烂比喻。

　　周成赔笑道：“这位爷，实在抱歉，咱们今儿的生意已经完了，您若是一定要，明日再来买吧。”

　　徐三翻了个白眼，“我倒不曾见过这样的，京中的铺子都没你们打烊这么早吧？”

　　“爷，您有所不知，这是我们当家定下的规矩，每日只做两百盒胭脂，先到先得，卖完为止，您实在是来晚了。”周成说道。

　　徐三嗤的一声，“怎么还有这种规矩？我可从没听说过。罢了，既然没有，就让你们胭脂师傅现赶出来也是一样。”

　　果然是位难缠的客人，瞧着就觉来者不善。周成不禁皱眉。

　　方垣款款从里头出来，平静说道：“这位客人，实在抱歉，徐师傅身子有些不适，我命他早些回去歇息了，实在不能为您尽力。”

　　徐三觑着他一身寻常装扮，“你是何人？”

　　“我是这儿的东家，姓方。”方垣说道。

　　堂堂一个东家，倒穿得这样寒酸，还不及一个如意坊的师傅来得衣着华贵。果然是小家子生意，上不得台面。徐三不禁暗暗得意。

　　不过，这位少爷细皮白肉的，长得倒是俊俏。

　　徐三摸着下巴打量着方垣，眼里发出贼兮兮的光。他本就男女无忌，加之这几年很挣了些银子，更是放浪挥霍——何况，他今天本就是来找茬的。

　　思及此处，徐三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想试一试那脸颊是何等滑嫩细泽。

　　他被一股大力掸开，睁眼瞧时，却是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公子，正拦在方垣身前，冷冷地看着他。

　　徐三被他那股睥睨的神气激怒了，厉声道：“你是何人？”

　　谢易轻轻笑起来，“京城里的鼠辈越来越多了，连我都不认得。”

　　他也懒得解释自己的身份来由，只喝道：“还不从这里滚出去！玉人阁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吗？”

　　徐三咬牙打量着他。一个铺子不该有两位东家，此人多半是个打手——不过是长得好点罢了。

　　此人的武艺倒是不错，方才那股力道大得怕人，不过，若是偷袭，自己未必不是对手。

　　徐三一双鼠眼滴溜溜转着，趁其不备，一跃上前。岂料这一下仍不能成功，他还未碰到谢易的身体，就被谢易逮了个正着。

　　谢易将他的胳膊反剪到背后，一分分用力，徐三觉得自己全身的骨节都弯折了一般，痛得眼泪都流出来，连呼饶命。

　　谢易却远比他想象中冷酷，根本不听他讨饶，手上力道分毫未减。而方垣也只是冷冷瞧着，并不劝止。

　　这些人怎么都一点慈悲心都没有。

　　徐三用仅存的力量，向同伴们发出求救的信号。总算这些一同来的勇汉还记得自己的任务，纷纷拥上前，和谢易厮打在一起。

　　徐三获得解放，一猫腰钻出人流。他揉了揉酸痛的胳膊肘，胸中怒火大盛，向站在一旁的赵乙道：“快，给我进去砸了这家店，什么也别剩下！”

　　赵乙也是他邀来的人之一，生得极为高大，肩膊上更是肌肉虬结，看着便觉得吓人。

　　方垣毫无畏惧地拦在人前，“谁敢！”

　　他倒不信这帮人真有这幅贼胆：砸店这样大事，还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来，哪怕是道上混的人物，一样逃不脱京兆府的刑讯。

　　徐三却比他想象中大胆得多，他含笑挥着扇子，嘴里冷冷地蹦出一个字：“砸！”

　　那人便要迈步上前，方垣只好用手抵住，两人完全陷入角力中。

　　他这具身体毕竟孱弱，而赵乙却是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力气上自然拼不过。不过片刻功夫，方垣就觉得手腕酸软，身上也开始冒汗。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住时，手上忽然一松。眼前的壮汉就在他眼皮底下，直直地向后跌去，滚了几匝，便一动不动。

　　台阶上盛开一朵血色的花。

　　徐三愣了一愣，便尖声叫起来，“杀人了！玉人阁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