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拉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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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些许燥热的微风带着西府海棠的淡香，吹得人昏昏微醺，连一向平静无言的龙璟似乎也有几分不耐地握紧拳头，一眨不眨地看向对面。
身边的少年十有八/九是起疑了，他会如此行为无非向自己暗示了两点。一是暗示已经知晓自己与苏家的关系，二是认为装傻已经对他没有任何益处，所以准备主动出击。
堂堂御前侍卫，与一手遮天的丞相苏家暗中联系，身为天子若是不傻，心中定是早已备好罪名等着自己往里跳。
“你的任务极其简单，却是如履薄冰。”
龙璟回忆白衣青年在读书之时，无意提出的一段嘱咐：“谁也不知对方的底细，我需要你去监视他。尚子祁并非善辈，不仅是父亲，众臣，甚至是我，可能都低估他了。伴君如伴虎，我没指望你在他眼前能演戏多久，若是身份暴露，你第一个也是唯一的选择便是保住苏家利益。”
玄服侍卫犹豫地攥紧身侧长刀，脚步缓缓跨出一步，没注意到少年一瞬暗淡下来的双眸。
“陛下也知，卑职本性木讷，不善与人交流，一直不觉。若是陛下不满卑职的御前侍卫身份，卑职愿自革职，做回禁军侍卫。”龙璟喉咙发苦，做好了与之前埋骨黄土的同胞一样下场的准备。
他自幼麻木于鲜血白骨，只是莫名害怕面对身侧少年此时的目光，只是以为自己这次的任务会延续地长一些。
就在侍卫将要向前走时，衣角蓦地被少年拉住，回首便见熟悉的狡黠笑颜。
“开个玩笑而已，朕可舍不得让你去受那个苦。”尚子祁撇撇嘴：“你不知道，苏大少训起人来可厉害了，一套一套的。”
龙璟顿时滞住脚步，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中思绪混杂成一团。
苏怀瑜只是淡然地扫过龙璟，抬脚正欲向尚子祁走去，就被身后之人按住。
“怀瑜，马上要文试了，你要去哪儿？”身着紫色华服的少年轻弯笑眼，手上折扇轻敲苏怀瑜右肩，“本公子特地回了邺都来陪你考试，你倒好，一直心不在焉。”
“啊呀，那不是小木头嘛！”少年抬手刚欲与龙璟打招呼，蓦地瞥见一旁的尚子祁，顿时放下臂膀。
朦胧潋滟的桃花眼转了一圈，少年重又笑得风华绝代，向前走了几步，握起尚子祁双手大方道：“怀瑜，这是你的朋友？正是本公子喜欢的类型！初次见面，在下梅子濯，还未请教公子姓名？”
离得近了，尚子祁这才看清对方模样，只瞧一眼，便怔怔陷入对方琉璃色的眼眸中，甚至忘却双手被紧紧攥住。
淡风拂起栗色长发，几瓣浅色花瓣落于绣上银线的衣袖之上。
少年轻笑捻起，左眼下一颗殷红泪痣随着动作牵起，仿若朱砂，摄人心魄。紫色华服本是谁家公子都不愿所着之衣，却衬得他肌肤若雪，明眸皓齿。
若说苏怀瑜是浓墨淡彩相着的山水画卷，这梅子濯便是光彩夺目的珍宝奇物，只消一眼，便能将对方细致五官描摹在脑海中。
妖孽。
尚子祁一时间满心满脑只想到二字，完全无意识自己已经开口说出心底言语，就听对方浅笑出声，伸出双手勾住自己脖颈，低语道：“还是这么实诚。这次我早来见你，你现在，是喜欢西府海棠，还是苏府桃花？”
尚处于不明所以的迷茫之中，痴愣的某人就听耳畔传来熟稔的一声不屑冷笑，抬头便见苏怀瑜冷眼看向这边：“您还真是见到美人就会扑上去。”
刚好一肚子失望和难受的情绪没地方发泄，尚子祁抓住机会不甘示弱地怼了回去：“是啊，我就是如此多情，见到比你好看的就移不开眼睛。苏美人这是吃醋了么？”
“胡言乱语！”
“彼此彼此啊。”
华服少年不明所以地放下臂膀，欣喜地一展折扇，半戏谑半解围道：“苏怀瑜啊苏怀瑜，你终于承认我比你好看了！”
“无趣，人之面相，皆是皮下白骨罢了。”苏怀瑜轻瞥眉头，越看梅子濯与尚子祁亲近的模样，越是心中不快，伸手将华服少年拉过，凉凉道：“文华，医试将近宣册，你还不去准备？”
“说了不许再叫我的字！”少年佯怒地用折扇轻敲苏怀瑜额头，“谁说本公子要去考医试了？老爹的医术有你继承就好，我是来参考文试的。再说，你不是也在医试的名册之上？”
尚子祁眼见着二人的亲昵动作，尤其是向来拒人三尺的苏怀瑜虽是满脸嫌弃，却也没推拒对方拉扯，顿时恍然大悟：“公子便是梅若信老先生的独子，邺都三公子之一，孤身前往北齐游学的梅文——”
“子濯！”
尚子祁吞下最后一字，点头道：“梅子濯。在下祁盛，也是文试考生。”
“没文化便是没文化，你爹给你取的字，弃之不用岂不是不孝。”
“苏怀瑜！你又不是北齐跑来的商人，说错第一个字音是不是故意的？！”
苏怀瑜冷哼一声，拂袖看向尚子祁，眉头瞬时皱成川字，沉声问道：“您现在不应该在大殿吗。”
尾音未扬，并非是疑问。
尚子祁倒吸一口气，无奈道：“难得帮你延长宣读医试名册的时间，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参加文试武试吗？”
“哦？”苏怀瑜面色不改，“您觉得我会信你是好心么？”
“好了好了！怀瑜啊，你还真是见了谁都能吵起来，也该改改这性子了，若是见惯你冰冷性子的人看见，还不得惊掉下巴？”梅子濯无奈地隔在二人中间，忽地闻声向不远处看去：“文试考生似乎要入殿了？我们还是早些进去，尽量给陛下留个好印象罢…祁哥哥，你不走吗？”
“祁哥哥？”
“是啊，我才十八，见你当比我大，就擅自改了称呼，你不介意罢。”
尚子祁手指一颤，只觉面前少年的笑颜似曾相识。恍惚的感觉一瞬即逝，他摇了摇头恢复清醒，笑道：“不会。我在等一位朋友，你们先进去罢。”
对面白衣青年的眼神似乎在威胁自己进殿，启唇无声说了几个字。尚子祁却不为所动，只是面上笑得更欢，挥手目送被梅子濯拽走的苏怀瑜，眉头却随着对方渐远身影紧紧皱起。
苏怀瑜，梅子濯，付卿之，这下邺都三公子终于都齐了。
明明是大梁所有深闺少女少妇最为津津乐道的事情，尚子祁却总是觉得心中彷徨不安，似是有什么在暗处的事情要水落石出。
梅子濯，此人在现在当于北齐游学，不同于其他两人因为才华闻世，他确实因为自己的脸和性格吸引邺都众人的目光。
他自幼不喜祖传的医术，却迷上了占卜观星之学，辗转风花雪月场所的次数比之尚秋辅只多不少。放荡形骸的作风加上举世无双的艳丽面容，在士族之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焦点。
尚子祁前世三十年的记忆中，从未出现此人身影，只是在身亡的前两年听说对方不知用什么神鬼之术，取得了年老羸弱的北齐皇帝的信任，虽年岁小自己一年，却顺利成为权倾朝野的国师。
少年轻转腕上玉珠，思绪逐渐发散，以往一闪而过的疑惑接二连三地跳入脑内。
现在的许多事情都偏离了记忆的轨迹，上天让自己重活一世，真的是为了改变史书么？还有，那个两辈子没见过的父皇，究竟为何要选自己登上高堂之上的皇位？自己母亲去世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似是因为之前被梅子濯称呼引起的恍惚还没过去，尚子祁的思考逐渐变得缓慢，最终放弃地长叹一声，却引得一旁侍卫担忧地看过来。
“陛下…您可还好？”龙璟斟酌道：“那位梅公子，是不是让你烦扰了？坊间有传他男女通吃，但也是不知您的身份，所以举动才那般轻浮…”
尚子祁摆手：“不是他，只是朕有些累了，若是现在有些好玩的东西可以打发时间就好了。”
话音未落，就听身侧传来一声惊呼：“我的娘，你不是上次那个男的？小乞丐？你们是一伙的？”
尚子祁转头望见双目通红，怒瞪而来的两人，笑道：“这不是来了么？龙璟，给你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如何？”
“...将功赎罪？”
“朕不想和你打哑谜了。”尚子祁轻拍男子肩膀，目光看向对面两名富家子弟，缓缓靠近龙璟耳侧，无视对方绯红耳根，低声道：“把那两人收拾了，若是能让朕满意，你以后就是朕的人了。”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拉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