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就栽了》姚北北

3、1.11

　　赵亦舟一眼不合就趴下了。

　　秦嘉禾看看旁边越界的胳膊肘，沉默了好一会儿，伸手推了推赵亦舟。

　　那个人回头，睁眼，眉梢一挑。

　　怎么？

　　秦嘉禾：“我建议你换个方向睡。”
　　说着他指了指窗户，那个方向上，整个走廊的情况尽收眼底。

　　二中的窗户开得低，更别说他们地座位本来就靠窗。赵亦舟这样朝着外面睡，随便谁从走廊上经过都能一眼看到他。

　　秦嘉禾话音刚落，一个老师就从窗口快步走过。

　　赵亦舟思考了两秒钟，点点头，换个方向朝里面又趴下了。

　　桌子上那个占地的胳膊肘没了，秦嘉禾满意的拿出了作业本。

　　旁边已经闭上眼的某人眼睛又微微眯起一点，他看着男生鬓角支起来的一点头发，突然勾唇无声地笑了一下。

　　一节大自习，赵亦舟完全就是睡过去的，他睡得脑袋上毛都翘起来了。

　　教室里一片安静，班主任还因为开会没来，他这一觉睡得无比香甜。这导致下课铃响起的时候，赵亦舟眯着眼睛半天还没回过神来。

　　赵亦舟眯着眼睛盯着秦嘉禾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你怎么还在这儿？”

　　秦嘉禾被他问得一愣，他不在这里能去哪？

　　赵亦舟皱了皱眉头，刚刚从睡梦里飘忽出来的意识渐渐回笼，他伸手敲了敲自己地额头：“没事……”

　　秦嘉禾见他径自低头揉着眉心，也把自己心里那点疑问憋回心底，扭头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终于放了学，安静了整个自习课的教室也乱起来，几个向来跳脱的男生几乎是瞬间就窜出了教室。

　　没过多久，一个男生就趴在了靠近秦嘉禾的那个窗口，他探出脑袋朝着里面打招呼：“嘉禾，快点呀！”

　　秦嘉禾把最后一本书放进书包里，扭头答：“行，来了！”

　　秦嘉禾提着自己的书包站起来，走出两步又转回来，他看了看自己桌上已经被写完的几本作业，犹豫。

　　见赵亦舟看过来，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抄作业吗？”

　　赵亦舟：“？”

　　秦嘉禾也有点不自在，哪有自己上赶着送作业给人抄的。
　　他指了指桌子上的作业本，解释道：“恩……作业，明天得交。”

　　男生刚要拒绝，秦嘉禾又加了一句：“名单要给班主任。”

　　赵亦舟盯着他眼睛看了几秒钟，突然笑起来。

　　这个男生跟他以前遇到的似乎都有些不同，那些成绩好的同学，会劝他好好学习，劝他不要抄作业……可是这个人……

　　赵亦舟抬手把那几本作业拿起来：“谢了。”

　　秦嘉禾嘴角不易察觉地飞快勾了一下：“不用谢。”

　　赵亦舟越发觉得他好玩，他看着秦嘉禾背着包往外走，突然开口喊住他：“秦嘉禾。”

　　秦嘉禾一愣，这还是男生第一次开口喊他名字。他扭过头：“恩？”

　　赵亦舟站在原地，那双灰褐色的眼睛里带着三分狡黠的笑意：“对了，刚刚忘了问你，你是怎么惹到苏御了？”

　　秦嘉禾闻言看过来，旁边的同学来来去去，声音被淹没在了噪杂的声线里，但他还是听到了男生语气里带着的调笑之意。

　　秦嘉禾沉默了一会儿，就在赵亦舟以为他会拒绝回答个问题的时候，他却抿了一下唇角开口：“那你呢？之前你跟苏御……是在说什么？”

　　赵亦舟微微挑眉，几乎瞬间就懂了秦嘉禾的意思。

　　有些事你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我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互相都从对方眼里看懂了什么。

　　赵亦舟忽然笑了起来：“本来只是好奇的，现在突然很想知道了。”他眉眼弯起来，那双灰褐色的眼睛看起来也不那么凌厉：“不如咱们赌一赌，谁先知道？”

　　说完这句话，赵亦舟也不再停留，他从秦嘉禾身边擦肩而过，留下一个挺拔的背影。

　　秦嘉禾看着那个高挑的身影跟着人群一起走出了教室，汇入了茫茫的校服大海之中，再也辨别不出来。

　　秦嘉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亏。

　　苏御跟他的事情这学校有不少人知道，赵亦舟随便抓个人都能问出点东西。但是赵亦舟那点小秘密，要是真要瞒着，只怕还真是有点难知道。

　　秦嘉禾想，其实我也没多想知道他的秘密。

　　第二天一早，早读课的铃声都响了两遍，秦嘉禾旁边的位置却还是空着。

　　班主任杨宇豪拿着一本英语书在班上转来转去，随机点人起来背单词。

　　周围一片背书声混合在一起，像一群蜜蜂在耳朵旁边不停地嗡嗡嗡。秦嘉禾读了两遍课文之后就有点走神。

　　二中的窗户装的低，他这个角度，稍微偏一下脑袋就能看到走廊远处的天空。

　　秦嘉禾抱着英语书，眼睛的余光却盯着远处电线杆上面那只正在整理羽毛的小鸟。

　　他在想赵亦舟，秦嘉禾脑海里还映着那人带着几分笑意的眼睛。

　　他下意识觉得这个人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表现得像个懒散的纨绔少爷，但是在某个瞬间，秦嘉禾却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上的锋芒。

　　就在秦嘉禾正出神的时候，一个人形的影子从他瞳孔里那片蓝天里穿过去，留下一片阴影。

　　男生身上披着二中那身蓝白校服，松松垮垮的。他手里还拎着个小袋子，里面挤挤挨挨，全是白花花还冒着热气的小包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秦嘉禾的视线太过于显眼，那边低头嚼包子的男生抬头，朝着他散漫地挥了个手。

　　那样子……简直是来观光的。

　　别说书包了，这小兄弟手里连本书都没有，潇洒地像来来去去巡视的年级主任。

　　秦嘉禾看着赵亦舟的身影走过窗边，脑袋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没等他分辨出来这种不好的预感到底师从何方，门口就传来嘭一声响，班里那扇本来质量就不算好的门被人毫不客气地推开。

　　那扇门发出嘎吱一声响，在一堆嗡嗡嗡的读书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全班五十多双眼睛全都往门口看过去，在视线焦点中心的那个人还正低着头从塑料袋里捞小包子吃。

　　秦嘉禾有些惨不忍睹地低下头。

　　杨宇豪正拿着本书在那里训没被单词的学生，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训人的话一下忘了个干净。

　　赵亦舟捞完包子一抬头，就看见面前站着一个十分眼熟的人。他歪歪头，用十秒钟的时间从脑袋里扒拉出一个模糊的映象。

　　杨宇豪还犹豫着要怎么开口的时候，那个男生举起手里的包子，一脸真诚：“老师，吃包子吗？”

　　“……”

　　这天早上的早读课，高二九班传来了震动整个楼层的笑声。隔壁八班的窗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探出两个脑袋，好奇地往这边看。

　　秦嘉禾抱着书，眼睛的余光也不停地往外面飘着。杨宇豪皱着眉头不知道在说什么，而站在他面前的男生却一脸放松。

　　杨宇豪在走廊上看不着人，班里的纪律也跟着乱起来，不少人低声说着话，偶尔还能听见几个憋笑的声音。

　　坐在前面的白沉偷咪咪地转过身来，小声：“班长，咱们班新同学……好像很能搞事情啊，好玩。”

　　秦嘉禾：“……好玩？”

　　白沉小鸡啄米式点头：“我都没看过班头那个表情，感觉脸都要青了。这位同胞，我敬他是条汉子！”

　　秦嘉禾：“……”

　　确实是条汉子，在这一群乖巧的学生里，独特到让人没办法不注意到他。

　　赵亦舟在班上一举成名，十分干脆利落地在班上刷了一波存在感。

　　等杨宇豪念叨完，早自习课都已经下了。赵亦舟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拎着那袋包子。

　　白沉一见他回来眼睛就亮了：“班主任跟你说什么了？”

　　赵亦舟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他能感觉到这周围的不少人都在偷摸地观察他。

　　赵亦舟看了看白沉，也没像昨天那样不理人，他眼睛微眯，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唔，忘了。”

　　“忘了？”白沉瞪大眼睛。

　　赵亦舟伸手从塑料袋里捞了一只包子丢进嘴里，他嚼了两下，皱了皱眉。

　　啧，都凉了。

　　白沉还想问什么，一个塑料袋就被递到了他面前，里面挤挤挨挨一大堆小包子。

　　他面前的男生眯着那双灰褐色的眼睛朝他笑：“你吃早饭没？我请你吃包子啊。”

　　白沉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包子，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包子：“给我？”

　　赵亦舟看了看这个仿佛缺根弦的男生，突然凑过去，无比神秘的小声问道：“哎，问你个事。”

　　刚刚拿了人家吃的的白沉点头：“嗯嗯，你说。”

　　耳畔是一个极轻的声音：“你知道……苏御为什么要找秦嘉禾的麻烦吗？”

　　两个人还没嘀咕到一会儿，刚刚还在讲台上面清点数学作业的秦嘉禾就径直朝这边走了过来。

　　秦嘉禾一下来就看到两个人正一眼不眨地看着他，那扭头的角度出奇的一致。

　　一个嘴里塞着包子鼓的像只仓鼠，另一个似笑非笑，看着完全就是个在打坏注意的猫。

　　秦嘉禾看了看两个人，不禁莫名：“怎么了？”

　　白沉条件反射地吞了下口水，结果一个不留神把嘴里的包子也给咽了下去，差点没把自己噎死。他趴在桌子边上，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那只似笑非笑的猫倒是一脸淡定：“你不是要去送作业吗？怎么又下来了？”

　　秦嘉禾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正事，他手一伸：“你的作业呢？全班就剩你没交了。”

　　这回轮到赵亦舟愣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桌子上堆着的书，昨天放上去是什么样子，现在就是什么样子，一点没动。

　　秦嘉禾看着他，一阵无语：“我昨天……不是把作业本给你了吗？”

　　赵亦舟抬头，理直气壮：“恩，本来我是打算今天早上来写的，杨老师耽误了我的时间。”

　　某位正在办公室里对着其他老师大肆抱怨加吐槽的杨老师突然停住话头，仰头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他莫名其妙地揉了揉鼻子，又抬头继续吐槽：“哎呀，这个学生真是太难管了。咱们班那是重点班啊，跟苏御呆的那个一班可不一样……”

　　第三把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