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盡天下》又阑

13、小產

　　韓紜順利帶著蔚憐回到了臨國，然而回國後的她始終愁眉不展，連一年不見的子女環繞在她身邊逗她笑也無法令她展顏。
　　當初離開韓紜忍辱嫁給梁謹，她本來打定主意絕對不會對他笑，也不會侍寢。誰知道這個成王表面道貌岸然，允諾不會勉強她，卻在封后那天眾人來來往往的時候往她飲食裡下了迷藥，趁她不備強佔了她。
　　失節的傷痛還沒平復，蔚憐便更絕望的發現，自己竟然懷上了梁謹的孩子。她篤性仁厚，即使憎恨成王，卻無法狠下心來捨棄這個無辜的孩子，臨軍一天天逼近的消息教她很不安，她擔心韓紜一旦發現她懷了成王的子嗣便會捨她而去，卻始終沒有勇氣殺害腹中胎兒。
　　本來蔚憐還存了一絲希望，要是成王肯帶她一起離開，她就從此忘記韓紜，忘記他們的孩子，死心蹋地跟隨他。
　　但梁謹再一次讓她失望了。曾經說過的海誓山盟轉瞬成煙，他當初多麼信誓旦旦的說會珍惜愛護她一輩子，現在就有多麼低聲下氣的要她去請求韓紜放過自己，卻絲毫沒有顧慮眼下他眼中臨王的女人，腹中懷的是他的親生骨肉。
　　┌王上，臣妾身為成國王后，自當與王上同進退，斷沒有負國求生的道理。┘蔚憐冷冷的提醒他現在的行為是多麼天理不容。
　　┌妳、妳不是臨王愛慕的女人嗎？幫孤求他不要殺孤應該不難吧？┘梁謹匆忙收拾值錢的物品。
　　臨軍都快攻進來了，這個女人還在裝什麼清高？之前明明還因為被碰了一下就鬧著要上吊，現在卻說要跟他生死與共。開玩笑，帶著她這麼個累贅，他能跑的掉嗎？韓紜肯定會把他就地處決的。
　　蔚憐聽他這話，冷笑一聲，┌臣妾以為，臣妾是王上愛慕的人呢！┘
　　┌韓紜都快打進來了，妳還有心思說笑話！┘梁謹氣急敗壞的喊，拿著盤纏就往外走，┌反正妳就好生在這裡待著，等韓紜進來求他饒孤一命。┘
　　蔚憐感到徹骨的寒。他剛才說什麼？笑話？她的傷痛對他而言不過一場笑話？
　　┌但王上，臣妾身懷有孕，只怕臨王不會放過臣妾…┘她不相信梁謹當真如此冷血，會拋棄自己的骨肉。
　　梁謹已經走到門口，聞言連頭也不回，┌妳有孕關孤何事？┘說完便匆匆離開了。
　　蔚憐傻住了。他捨棄她她認了，女人於他不過玩物；但他竟說她有孕不關他的事…
　　蔚憐徹底心死，靜靜坐在后位上，等韓紜攻進來。若他還肯聽她這個失節之人一言，她希望他能追殺梁謹，然後她便能毫無遺憾的結束自己和腹中孽種的生命。
　　但她沒想到韓紜對她癡心至此，一見到她連梁謹的死活都不追究了。可她這般污穢的女子，怎麼配…怎麼配擁有他的深情？被梁謹玷污的她早已失去侍奉他的資格。
　　回國後她沒有再對韓紜說過半句話，只盼韓紜早點厭惡她，去找其他更值得他如此對待的女子。
　　三個子女都聰明健壯，看來也不需要她擔心，韓紜一定會待他們很好。蔚憐現在唯一害怕的就是韓紜得知她有了梁謹的骨肉會做何感想？萬一他知道了…沒有萬一，只要她死了，一切都將是秘密。
　　於是蔚憐趁宮人不注意時一口氣跳入花園的水池中，打算就這麼死去。然而最終她還是沒死成，宮人救的及時，只是腹中胎兒卻保不住了。
　　韓紜得知此訊連忙扔下手中政事趕到蔚憐寢宮，只見她全身毫無血色，一張臉比身上的衣服還要蒼白。
　　韓紜不懂，他答應過她會把她帶回來，而他也做到了，但他帶回的彷彿只是一個空殼，從前的蔚憐已經不見了。
　　若是她埋怨他去的遲了，他願意做任何事換得她的原諒，但她就是默默坐在那裡，問她什麼都不肯說，也不知道成王對她做了什麼。現在甚至還一聲不吭的跑去投湖，她以為他可以失去她幾次？！
　　韓紜心疼的為她拭去額上的汗珠，聽她在高燒昏迷中不斷喊著他的名字，「紜…」
　　他將帕子交給一旁服侍的宮人，隨口問太醫：「王后現在怎麼樣了？」
　　那太醫躊躇了下，終是硬著頭皮回道：「回王上，王后娘娘最近幾個月營養不良，又剛小產，務必要好好調理，否則日後容易落下病根。臣已吩咐御膳房準備藥膳，相信娘娘很快就能恢復精神，請王上不用太過擔心。」
　　聞言韓紜大驚，「小產？」她懷孕了？這就是她自盡的原因？
　　「是，王上，娘娘小產前已懷有三個多月的身孕。」
　　三個多月？那不就是她被封為成王后的時間嗎？
　　「知道了，都下去吧！今日所聞之事，這裡每個人都不准洩漏出去，若是讓孤聽到一點風聲，就等著滿門抄斬！」韓紜一揮手，將所有人遣出內室。
　　他還需要一點時間整理紛亂的心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