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暮》梦猫人Maria

28、第二十八章

　　Y市的孤儿院，名曰凡舍。

　　“为什么要跑这么远？”

　　“凡舍是凌氏慈善机构的一个重点项目，所有养在这里的孤儿都是失去了父母的，从小就在这里接受培养……”

　　“你就直接说他们都是为凌氏培养的人就好了。”

　　“这个孤儿院是殿下创立的，落成之日您亲自定下了这里的规矩，然后便没有再来看过。”

　　凌雪点点头，没有反驳他的话，仿佛是没有听出他的意思。时间已经淡化了一切，可是有太多事情却无法遗忘，可，就算她还没有准备好去面对，那又如何呢？

　　“这个是名单，您可以依照他们的品相先挑选一部分，然后我去把他们集合过来由您考验。”

　　凌雪揉一揉眉心，“怎么能够把孩子说的像是货物，我不过是想选一个普通人，只要有孝心就好了，你搞这些做什么？”

　　“您说要准备一下，到孤儿院的。”他说得委屈，倒是认定了她是那个灵魂。

　　“你随便挑几个，我去观察一下他们的日常。”

　　“是。”凌雪说是随便，杨玘旻倒是认真挑选起来。“殿下，这几个孩子分别是两岁，四岁，七岁，十一岁，都比较聪明，而且很能干。”

　　能够得他一声称赞，想来定是极好的了。凌雪接过他递过来的资料，倒都是些精致的娃娃，都是前两年海啸的幸存者，渴望亲情。两岁跟四岁的孩子只怕还不是很记事，牵出去倒真的像是她的孩子，容易引人误会；七岁正是孩子爱玩耍的时候，不活泼的孩子倒像是被折了翅膀的天鹅；况且父母亲都不算年轻了，母亲没有坐好月子落了腰疼的毛病，父亲只会一贯的宠孩子，还是选个年纪大些的好了。“这个十一岁的孩子，调出他的录像。”

　　“是。”果然是公主殿下，也只有殿下和他们几个心腹知道孤儿院布满隐藏摄像头的事情了。殿下回来了，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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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是一种很简单的生物，他们的目光常常是直直的，就像要看进你的心灵。然而，受过伤的孩子，他们不敢轻易地表达自己，却往往更加懂得珍惜——

　　那个孩子的日常很平凡，规律得不像话。准点起床洗漱，运动，吃早餐，学习并且照顾小孩子，吃午餐，喂小孩子吃东西，哄小孩子睡觉，学习，吃晚餐，喂小孩子吃东西，学习，哄小孩子睡觉，休息。一天又一天，除去吃饭睡觉，哄孩子和学习几乎就是他的全部。

　　“杨玘旻，你说，我要是把这个孩子领养了，那些小朋友会不会怪我带走了他们的大哥哥？”

　　“殿下多心了，这里的孩子满十岁就要照顾比自己小的孩子，算是用劳动获取书籍，不然是没有资格看书的。”

　　“要是有的孩子不愿意亲近其他小朋友怎么办？”

　　“那就习武，或者学一门技术，但要求要专心致志。”

　　凌雪点点头，“你把这个孩子带过来吧。”

　　“是。”

　　半晌，那孩子被带到了门外，“你进去吧。”

　　孩子终究只是孩子，被莫名其妙地带过来，没有被告知原因，他很有些害怕，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儿，要被惩罚或者赶出去，局促不安地进去了。他太紧张，忘记了敲门，一打开门，便见里面的人手支着头假寐，一时愣住了。他侧头看看杨玘旻，那人没有带他进去的意思，咽了口唾沫，他硬着头皮进去了。

　　凌雪只是支着头假寐，自然知道有人进来了，却想要磨一磨他的性子。

　　孩子却是紧张了，又不敢叫醒她。好一会儿，他才冷静下来看她。她披散着头发，面容姣好却不美艳，倒像是朵纯洁的黑莲花，挺耐看。

　　凌雪睁开眼睛，目光直直射进他的眼睛，惊得他后退了几步。

　　凌雪微微一笑，“我又不会吃了你，何必这样怕我？”

　　“我，我没怕……”

　　“过来坐。”凌雪朝他招招手，拍拍身边的椅子，示意他上前来。

　　感觉她像是个小姐姐，他还是有些拘谨地坐过去了。

　　凌雪仿佛在他身上看见了过去的自己，在陌生人面前难免的焦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陆毅。”

　　“嗯。陆毅，你喜欢小朋友么？”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她的脸色，见她面无表情，大脑快速运转，思考着自己是否在照顾小朋友时出了差错。“喜欢的。”

　　他在说谎，凌雪观察到录像里他在照顾孩子的时候眼神中透露着无奈和不耐烦，至于他为何撒谎，凌雪觉得自己大约是知道答案的。

　　凌雪敲敲桌子，“你可知你撒谎的时候会脸红？”

　　陆毅的脸一下子变得更红了，一直红到耳根子。他垂下头，不敢辩解。

　　“不要轻易说出谎言，尤其是在我面前。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节课。”

　　“是。”他应下，悄悄瞄了她一眼。

　　“你有什么愿望么？”

　　“我想上学。”说完，他挠挠头，觉得自己有些逾越了，怎么可以提这样的要求。

　　真真的是个好学的孩子。“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你能够为我做什么？”

　　“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哦？什么都可以？”

　　他反应过来自己说得太绝对了，要是她要求自己去杀人放火他也要去么？于是他补充道:“我不能够做犯法的事情，其他都可以的。”

　　“好。”倒真的是个可塑之才，只要好好锻炼一下，想来也能成大事。“你觉得做我的孩子可委屈么？”

　　“……”话题跳转太快，陆毅完全反应不过来。凌雪挑眉，等着他的答案。他也没有让凌雪久等，“您还这样年轻？怎么能够做我母亲？”

　　“我好歹成年了啊。”凌雪想了想，说:“你若是不愿意接受我，便罢了吧。”

　　“不是的！”他有些急了，“我没有不愿意。”

　　“其实就算你不希望被我领回家，我也可以为你安排学校的。你不必委屈自己。”

　　“家？您真的可以给我一个家？”

　　看着他放光的双眼，凌雪挑眉问:“怎么？家比学校的吸引力大么？”

　　“我想要家人的……”他的声音渐小，带着无限期望和无奈。学习就是为了引起他人的注意啊。孤儿院里没有家人，他奢望着能够有家人，可，他哪里敢直接提？

　　凌雪拉起他的手，“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