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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一章 赌心甘认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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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宿醉的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伏于枕畔的一抹红。瞌睡顿时清醒了大半,执明揉了揉眼睛,待视线清晰之后,就见熟悉的侧颜,静卧身畔,安然阖目,心头顿然一热,这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见他本就纤瘦的身子,蜷缩着伏在他床榻边,执明欲轻轻将他抱上床,奈何眼下这个姿势操作起来着实有些难度,一番动作到底是惊扰了慕容离。看他揉着眼睛坐起来,显然还未睡醒,双眼迷茫,执明顿觉这样的慕容离分外可爱,待反应过来时,手已经揽过那人的肩,唇已经覆上那人的唇。
唇上蓦地贴上一片同样温软的物体,暖暖的呼吸如四月的风拂过鼻尖,惺忪朦胧的双瞳渐渐清明起来,便对上那双含满柔情笑意的眸子。
“执明……”慕容离下意识地唤他,唇齿一开一合间就触动了某人贴过来的唇,竟成了回应似的拨弄。
执明原本就是一时兴起想逗逗他,经慕容离这番不经意的撩拨,心头咯噔一声,哪里还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揽着他肩的手往自己身前一带,拥紧怀中人,敛眸阖眼吻住了他。
慕容离稍稍一怔,看着近在咫尺微微颤动的浓睫,眨了眨眼睛,抬手轻轻抚上执明的腰,亦是合上了双眸。
即使只是这样的回应,一颗心也如被温泉浸润,欣喜之余,执明放柔了唇舌的力道,舌尖轻碰薄唇,似是询问,温软薄唇轻颤而启,灵巧的舌便如得了通关文牒一般,倏地窜入,游走于温热湿润的空间,去寻那个总爱羞涩躲避他的“小家伙”。
软舌被勾入另一人口中,那般轻吮怜爱,饶是慕容离已被某人这样纠缠过多次,心底依旧升起一股怯意,说不上来是慌乱还是逃避,他私以为自己心中对执明的心意,当是坦然的,要么拒绝,则不让他越雷池半步,既不舍伤他,那便是该忍了,可是每每被他如此亲密温柔以待,他就……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对待执明。
慕容离似乎忘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一词,曰之“羞涩”。
笼着那瘦削双肩的手轻轻收紧,臂弯里护着的人已然成年,身形比之年少初见时除了高了些,却是半分未变,还是那般单薄,生生是抱紧了怕会折,抱松了又怕会丢。
轻柔的吻骤然加深,却依旧不改温柔,执明一手揽着慕容离的肩,一手便顺着丝滑的锦缎抚至他的腰间,情不自禁地又将他往身前带了带。
腰间突地刺痛了一下,慕容离忍不住抿了抿唇。感觉到他的细微异样,执明睁眼抵着慕容离的鼻尖看着他,嘴唇轻贴在他的唇上,问道,“怎么了?”
慕容离略略退开第一点缝隙,垂眸道,“大概是昨晚在床边伏了一夜吧。”
他这话说得含蓄,执明初始不明白,而后想起同样的傻事自己也干过一回,那滋味的确不大好受,不由得心疼,而心疼之中又极其不厚道地藏着些许欢欣,无怪他如此,天下有情人这种时候大概都不会“厚道”。
执明将慕容离拥进怀里,让他的头靠在他肩上,附在他耳边絮语道,“是这儿么?寡人给你揉揉。”
腰间均匀地传来力道适中的按揉,果然立刻缓解了不少,慕容离心中一暖,执明总是待他这般好。
“阿离。”
执明在耳边轻轻唤他,慕容离忍着那痒呵呵的感觉,笑应他,“何事?”
执明一边替他轻轻揉着腰,一边忽而有些沉郁道,“寡人累了。”
慕容离暗笑执明大概是醉意未消,在他怀中稍稍抽离出一点距离,看着他,伸手揉上他的额角,调侃道,“陛下不会是想辍朝了吧?”
企料那双墨色的深瞳中却并未染上笑意,反倒是盈了满满的认真让慕容离的笑僵在唇角。
执明抚上眼前那雪玉般的面颊,凝进那双乌亮动人的眸子,“寡人不想再怀疑你了。”
怀疑一个人真的太累了,怀疑一个你爱的人,无异于自剜心肺。
慕容离的笑在唇边散去,他静静地看着执明,眉宇微蹙,垂眸不言。
执明托起慕容离的下颌,让他眼睛与他相视,那双眸子里暗淡的伤心让执明不由一叹。
慕容离抿唇,忽然道,“我让萧然……”
言未完,唇已至。
一吻轻点他的唇,截断后面的话。
慕容离心里一痛,拧眉道,“执明,我……”
又是一吻,同样在他唇上一点,慕容离深深地看着执明,眼前这人的执拗他是领教过的,慕容离毫不怀疑,他如果敢继续说,这人就敢继续亲。
由是,慕容离只得闭口,就这样与眼前人寂静相对。
执明伸出食指勾卷着慕容离额前青丝,认真道,“寡人告诉你这个,不是想从你那里听到什么,寡人不想伤害天权是责任,寡人不想伤害你是顺从自己的心。”
“你为何突然……”慕容离看着执明的眼里尽是不敢相信。
执明伸手抚上慕容离的眼角,以手勾过他的后颈,在那处落下轻轻一吻,“因为愿赌服输。”
慕容离愣了愣,他不记得何时同执明有过赌约,将欲问时,惯然纠缠的唇已经再次覆了上来,不给他留一丝喘息的机会,那舌尖比之之前的温柔,更多了几分霸道,撬开贝齿就是几番搅扰,搅乱了他的思绪,也搅乱了一汪心湖,便是再不能思考更多了,只能顺着他给予的缠绵,心心念念都是他的名字。
外间响起三声连贯的扣门声,如此礼仪必是内侍,慕容离欲起身,却被执明紧紧拥着,不能动作。
“陛下,阿琼来伺候陛下梳洗用膳了,陛下你起了吗?”又是三声连贯的扣门。
“执……唔……”
像是惩罚慕容离的不专心,唇舌交缠间,执明轻咬了他一下。慕容离额角抽了抽,终于使力扣住执明臂弯使了个巧劲一挣,终于脱身。
“慕容国主好身手。”执明调笑道。
慕容离无奈,“阿琼在叫你。”
执明撇撇嘴看了眼外间,“听到了。”
“你快起来吧,别真误了早朝。”慕容离好意提醒。
执明看着慕容离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俊不禁。四目相凝,总是格外容易生情,执明忽然认真起来,凑近慕容离,轻声道,“阿离,留在寡人身边。”
慕容离一愣,亦认真道,“好。”
话音一落,适才还一副深情款款的人,忽然嬉笑着得意道,“不好也不行,阿离昨晚自己说的要陪着寡人,君无戏言!”
慕容离额角再次抽了抽,果然正经不过半刻。
阿琼得了召唤,打开门领着一群宫人进来,抬头便见慕容离站在执明床前,朝他微微一笑,慕容离愣了愣,亦微微颔首。
进来的宫人端着漆木托盘依次排开,托盘上整齐地摆放着鱼洗、棉帕、铜盥、铜盅以及朝服金冕等,阿琼伺候执明梳洗完毕,便从托盘上取下朝服替他穿上,一番整肃,适才孩子气的一个人,陡添一股冷峻尊贵。
一举手,一投足,冕旒微曳,眼角眉梢都是睥睨天下的霸气。慕容离自始至终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执明,着华服的人,缓缓转身,看到他时,眸中凌人霸气瞬间散去,盈满笑意,朝他张开双臂。
慕容离愣住,不明白他这是何意,执明却已经走到他面前,笑着看他。
眼前还有宫人在,慕容离被他看得不自在,便是一低头,这才发现执明前襟少了两缕绛紫的穗子,再一抬头,那人仍是看着他笑。阿琼给执明更衣,才穿了个七七八八,不过转身去取了两缕做配饰的穗子,回头就见自家陛下已经移驾去了慕容离身边,小心地托着穗子跟了过去,才要替他系上,就听慕容离道,“我来吧。”
阿琼一愣,看了看慕容离,又看了看执明,前者淡定,后者从容,只是眉目间的温柔任谁看了,心中都是一暖,忍不住便生出艳羡。阿琼略略躬身,将穗子放到慕容离手中,遂退至一旁。后者拿起穗子,系在执明前襟的金扣上。
看着眼前人认真专注的神情,执明唇角一抹笑忍不住就荡漾开去,慕容离系好穗子,仰头笑着看他,执明蓦然合眼在他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身旁还有宫人,依稀传来几声压得低低的笑,慕容离一窘,便想退,谁料踩了自己的下裳,一个趔趄便向后仰去,执明一把揽住他,佯嗔道,“小心点。”
慕容离淡定道,“无妨,反正也摔不着不是么?”
言罢,慕容离转身去了外间,依旧淡定道,“陛下再耽搁,今日便又没早膳吃了。”
执明强忍着笑,看着慕容离泛红的耳尖,心里一阵温暖。
汤还是瑶光的汤,执明品着却比上回更鲜了一些。
“用膳就用膳,陛下总看着我作甚?”慕容离夹了瑶光的小菜就着清粥,用了一小口,举手投足,雅若幽兰。
执明轻咳一声,险些呛到,慕容离斜眼瞄他,唇角忍不住轻抿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宫钟二鸣,便是朝臣列班,执明该去玄武台了。
阿琼拿来貂裘,正欲替执明穿上,执明看了看慕容离,又回头看了看寝间椸枷上挂着的绒裘,眸中薄怒一闪而逝,夺过貂裘,走到慕容离身边,轻轻将貂裘覆在他肩上,又仔细地替他系好系带,“虽是房中,外间也冷些,还是穿着吧,阿离昨夜想必没睡好,若想回寻幽台,便叫阿花备步撵送你,若是不想回便在寡人宫中休息会儿吧,寡人中午陪你用午膳可好?”
慕容离看着执明,颔首温婉一笑,执明随着他亦是目光渐柔,脚下却是挪不动脚步。
默然相对,寂静喜欢,便是谁也不忍打破这静好岁月。
宫钟三鸣,两人都是一惊,慕容离愣愣地看着执明,执明无奈一笑,方才移驾玄武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