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荫下的静角落》潇潇暮婵

13、偶成趣师生买夜宵

　　溪月蹲下身子，拾起脚边的花瓣，放在手心细细抚摸。忽然耳边响起嘉树的声音：“你在学林黛玉葬花吗？”

　　溪月吃了一惊，赶紧起身。嘉树站在台阶底下看着她眼眶有些红，脸上露出一丝惊讶。溪月马上稳定了情绪回答说：“我怎么敢跟林黛玉比，差太多。”

　　嘉树一愣：“口气不像你啊。林黛玉怎么啦，搞不好她也是学的别人。”

　　溪月摇摇头：“服了。”

　　“来华大，想起高考的事了吧？以你的成绩，本来可以进更好的大学。”

　　溪月看向远处绚烂浓烈的樱花，把手里的花瓣一甩，说：“你想多了，以我的成绩，就算能进更好的大学也进不到这里。差了十万八千里。”说完留恋地看了一下四周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水。迟迟不想走下台阶。

　　嘉树看着台阶上比自己还“高”的溪月，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见她不太愿意下来，只好说：“你想不想在这里拍张照？”
　　溪月摇头：“算了，去广场拍吧。”说完准备走下来。

　　嘉树连忙阻止：“别过去。‘泰山’正在给他们制造机会，所以我才躲过来的。”

　　溪月觉得好笑：“真是浪费时间。很明显，凌薇不喜欢那种类型。”

　　嘉树抬脚将一块小石子踢远：“浪费了也好，不然不会死心。”

　　“没想到你会凑这个热闹，你跟詹仰泰的感情还真好。”溪月语带讥讽。

　　“哎，别挖苦我了。我现在后悔得要死。”嘉树一脸懊恼。

　　两人从进入旭大开始就没怎么单独相处过，更没有像今天这样说这么多话。或许是刚才感触太多，如果不跟他说说话，溪月觉得自己一定会当面流眼泪。嘉树也猜到了几分，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把仰泰“利诱”自己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溪月。然后收获了溪月的金句点评：塑料兄弟情。

　　捱到下午5点，华大也逛得差不多了，六个人一起打道回府。因为堵车，回到学校已经是7点多，天都黑了，大家各自回宿舍。
　　路上嘉树有点饿，仰泰打开塑料袋，笑嘻嘻地说：“今天辛苦了，吃点这个。”里面是中午吃剩的零食。
　　因为赏花的人太多，为了避免本校学生没饭吃，华大的食堂不对游客开放。中午他们都吃的零食。嘉树看到这些直皱眉。

　　“中午就吃的这个，再吃就要吐了。我去食堂吃碗面。你先走。”说完嘉树直奔北区1号食堂——飘香苑，心里祈祷哪个窗口会剩下些残羹冷饭。进去一看，吃饭的学生还不少。有边啃玉米边看书的，有穿着睡衣买宵夜的，还有手拉着手互相“投食”的。没有饭点时候的喧闹，也没有关门后的寂静，仿佛大学版的《深夜食堂》。嘉树点了一碗牛肉面，呼呼地吃到肚子里，觉得很舒服。

　　吃完面，嘉树心满意足地走出食堂，第一次觉得“飘香苑”这个名字名副其实。这时手机响了，是王亚天给他发了条微信：帮忙带份烧烤。晚上没吃饱。嘉树心情好，秒回了一个“OK”。

　　嘉树绕到食堂斜对面的一家便利店。店老板晚上会在门前卖些玉米、热狗、烧烤。烧烤费时，嘉树点完单就进便利店闲逛。一抬头，发现角落里蹲着一个戴白色帽子的女生。她戴的是一种复古前进帽，嘉树也有男士同款。一头乌黑长发在白帽子的映衬下格外显眼。过了一会儿，女生站起身。嘉树赶忙把视线移开，装作看向别处。
　　“静姝，我买得差不多了。你呢？”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在嘉树耳边。是秋念。

　　“我也好了，腿都麻了。老板为什么把东西放这么低呀。”

　　嘉树再一看，戴帽子的原来是静姝！而且她不光戴了帽子，还带了一副方框眼镜。嘉树第一次见她戴眼镜，忽然觉得有些滑稽。

　　她们两个准备往回走，嘉树没地方躲，干脆就站在那里，心想：大不了打个招呼。好在她们虽然面对着嘉树这边，却又被眼前的小饰品吸引住了。旁边围着的其他女学生刚好帮嘉树打了掩护。嘉树感叹：女生果然都一样。

　　“你戴眼镜的样子，好可爱。就像这个海绵宝宝。”秋念调侃静姝。

　　“你想你女儿了吧。不戴不行，最近近视了不少。晚上走路也看得不是很清楚。”静姝不好意思地向上推了推眼镜。

　　“那你为什么绕到这里来？我们宿舍那边不是有食堂吗？”

　　“‘好味楼’里的好味道我都吃腻了。所以到这边换换口味。我已经点了一份烧烤了。”

　　“我说你怎么突然拉我来这里买东西，还说什么，这个便利店物美价廉。原来是为了觅食。小吃货。”秋念摇摇头。

　　“是物美价廉啊，你看你买了这么多，我也买了一袋子。”静姝晃了晃手里杂七杂八的东西，身体也跟着左右摇晃。

　　“哎，矜持矜持，让你的学生看到了，你的形象就破灭了。搞不好会在背后笑话你。”秋念靠到她耳边小声说。

　　“怎么你也这么说？上次裴老师也说他滴眼药水的事被学生笑了一年。什么情况？你跟我说说。”静姝记起了之前的事。

　　秋念刚想回答，只听有人喊：“15块钱的烧烤好了。过来拿。”

　　“来了，来了。我的。”静姝一路小跑到门口，完全没注意到侧身站着的嘉树。

　　“土豆片三串、香肠两串、还有香菇、青菜……”老板跟静姝清点着数目。

　　“没错，老板，钱给你。”静姝递过钞票，身子离着烤架老远，尽量躲着油烟。

　　“二十块的好了，过来拿。”老板喊了一声，又把旁边的一溜 “滋滋”冒油的烧烤翻了个身。

　　没人应声。

　　“二十块的，带鸡柳的烧烤好了。”老板又高声喊了一声。

　　仍然没人应声。

　　“别管他了，快给我们弄吧，老板。”一旁等着的学生催促道。

　　老板只好作罢，继续烤其它的。

　　“秋念，我好了，我们回去吧。”静姝朝里面喊了一声。

　　“哦，来了。”秋念提着两袋子东西往烧烤摊前走。便利店狭小，走道内又站满了人，秋念手里的东西蹭到了嘉树的大长腿。秋念连忙道歉：“对不起。”

　　嘉树不得不开口：“没关系。”说完赶紧闪到一边。

　　秋念觉得他有些眼熟，估计是人文学院的学生，只是想不起来是哪一个。

　　“秋念，再不走我不给你吃了。”静姝咬着热乎乎的烤肠连连咂嘴。

　　“我才不吃你那垃圾食品。快点走吧，我手好痛。”秋念费力地挤了出来。

　　估摸着两人走远了，嘉树才走出来对老板说：“二十块的烧烤是我的。”

　　嘉树提着烧烤回到了宿舍。亚天喜滋滋地坐在床上冲他伸手：“大帅哥，谢谢你。我快饿死了。”

　　“你光嘴上说说有什么用，来点实际的啊。嘉树，今天我也谢谢你，你看我帮你打了热水。”仰泰指了指一旁的热水瓶。

　　嘉树递过烧烤，又转身朝仰泰笑了笑。

　　“刚才吴老师来查寝，全靠我嘴上说说嘉树才没有被批评。”亚天边撕开鸡柳边说。

　　“她刚才来了？说我什么？”嘉树心头一惊。

　　听到他突然大声说话，亚天差点噎到，有惊吓也有心虚。

　　“骗人的吧，七八点的查什么寝？要查也是十点以后啊。”嘉树半信半疑，还看了看仰泰。仰泰耸耸肩，不置可否。

　　“你不用看他了。‘泰山’就比你提前20分钟回来，他回来之前吴老师就来检查卫生了。‘玉面冯’打工去了，你又不在，她东看西摸的，还一直问我你们一般几点回来。全靠我嘴上说说，才换来了整个宿舍的平安。”亚天说得自己劳苦功高。

　　“20分钟之前？算了算了，你别耍我了，她那个点儿怎么可能来宿舍。”嘉树看穿了亚天的谎话，轻蔑地笑了笑。

　　“怎么不可能？检查卫生肯定要这个点儿啊，难道熄灯了再来？”亚天极力想把说出去的谎圆回来。

　　“那你说说她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嘉树拧开可乐，灌了一口。
　　“跟平常一样啊，不就是马尾加休闲服。总不至于穿裙子进男生宿舍吧。”亚天继续编。

　　“既然你这么套路我，我也要收回我的真诚了。”嘉树站起身走到亚天身边，拿走了那袋烧烤往门外走去。

　　亚天没防备，眼睁睁看着到手的烧烤飞走了。

　　“你抢我东西干什么？”亚天又惊又气。

　　“拿去喂狗。”嘉树轻飘飘地丢下一句。

　　“不要不要。你好人做到底，我刚吃几口，还有那么多，别浪费。我晚上一定会饿醒的。”亚天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给我吃就不浪费了。”仰泰在一旁附和嘉树，说着伸手就来拿。

　　“你们敢，谁吃了我的宵夜，我就不帮谁选课。”亚天急中生智，拿出杀手锏。
　　果然此话一出，嘉树和仰泰瞬间老实地把烧烤双手奉还。

　　亚天一脸得意：“我爸的话还真对，这就叫‘技多不压身’啊。”
　　原来下周就是人文学院集体抢选修课的日子。如果顺利抢到一门轻松又不点名的课，那就快活似神仙。如果点儿背刷到一个跟你死磕到底的老师，那就自求多福，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比主修课挂得还掺。奈何僧多粥少，容易过的课很多人都盯着，所以每年的选修课无异于一场春节抢票大战。更让人郁闷的是，校园网网速太渣，根本不能负荷太多访客，即使勉强登录了教务系统也会抽搐到崩溃。这时候有一个电脑高手在身边就方便多了。亚天从小接触电脑，为了打游戏，又自学了不少电脑方面的知识，选课的时候大显身手，其他几个男生甘拜下风。

　　“今天就放过你，要是没帮我选到一门容易过的，看我怎么回馈你。”嘉树语带威胁。

　　“包君满意。”亚天狼吞虎咽，赶紧消灭自己的烧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