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度玉门关》易水潇潇

53、尘埃落定11

　　11.
　　一天和沙渺渺在街上逛，不知不觉出来太远了，想坐地铁回去，却意外在地铁入口的地方看到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倚坐在墙角的老人一身脏兮兮的衣服，面前摆着写有五行算卦之类字样的纸片，身边放着个不辨颜色的布袋。
　　“吴瞎子？”清可忆不自觉地走了过去。
　　“什么呀？”沙渺渺只得紧跟过去。
　　“大爷，您还记得我吗？我是石云鹤的徒弟，这是我从您这儿得到的。”她说着从包里找出那个竹签塞到他手上。
　　老人摩梭着那个竹签，翻着眼抬头想了想才说：“记得记得！”
　　“您能告诉我这支签的意思了吗？我师姐说我会克死每一个爱我的人，是真的吗？你告诉我可以吗？”
　　“这人的命，福福祸祸，自然是有定数的，可转运的说法，吴瞎子一向是不信，就像我明知自己要如此潦倒，不也是算命到今天了？这支签预示着什么，你知道与否都是不可避免的，你又何必追究？”
　　“可是我害怕自己会伤害到身边的人。”
　　“有些事，害怕也没有用，逃避也没有用，你的师姐选择了那样一条路，她得到了什么？信我们这些人的说我们是半仙，是命相大师，不信的就叫我们江湖骗子，可是谁不是过着自己的日子呢？日子终究要靠自己来过的。”
　　“我明白了，谢谢您。”她收好竹签，站起来，拉着一头雾水的沙渺渺去买地铁票。

　　“决赛准备得怎么样？”决赛前夜，清可忆背对着石剑，边叠衣服边问。
　　“只要你陪我，我就一定拿冠军！”他从后面抱住她，“一直陪着我好不好？一辈子！”
　　“你现在安心准备比赛，别的事以后再说。”她轻拍他的手臂。
　　“回答我，别逃避！你怕什么？因为这个？”他扳过她来，拿出那个竹签。
　　“什么时间学会偷东西了？”她把竹签夺过来，“不是因为这个，别乱想，我会一直都陪着你，好了吗？好好休息。”
　　他突然把她抱住，在她耳边低喃：“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很害怕你会离开，让那些狗屁预言见鬼去吧，就当每一天都是世界末日，第二天看到我还没死都当作是上天的恩赐，我不怕死的！”
　　她不由自主抱紧他，是在相爱吗？真的可以吗？
　　三强争霸如期而至，因为只有三个人，比赛安排了四轮，第一轮自己唱，第二轮第三轮则有亲友帮忙，大部分就是和前面已经淘汰的选手合唱，第四轮是最后拉票，基本要清唱或表演点什么特长。可忆知道石剑第一轮唱的是她写的那首《你走以后》，第二轮和几个关系不错的选手合唱《如果我是天使》第三轮是这星期他们才合写出的一首叫《日出》的歌，很有力量那种，她会上台舞剑帮他加人气，而第四轮，连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安排，只是到了现场发现肖石溪背了把吉它过来。
　　“别对我说生命短暂，
　　这不能熄灭我心中的火焰；
　　别对我说来日方长，
　　你知道我不惧怕远航。

　　我看到日出东方，
　　那是多么明亮的光；
　　它代表着此刻的希望，
　　不管以后的路有多长。
　　你说过梦想都很远，
　　我清楚荆棘的路很难；
　　可我选择了坚持，
　　你只管拿来更困难的考验。

　　我看到背后的翅膀，
　　它艰难挣扎要展开飞翔；
　　带我去更远的远方，
　　那是梦想花开的地方。

　　心中的信仰，
　　是面对困难的力量，
　　路再窄心中始终宽广，
　　将走向太阳升起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可忆在台上，石剑这首歌唱得更加自信坚定。他穿一身黑色，宽阔的肩，修长的腿都显得分外美形，散发出逼人的气质，而清可忆把头发束得很高，一身白色练功服，腰间扎紧在右前方打成结，握着的卢剑，随着音乐的节奏舞动，展现出不同于一直以来在大众面前的形象。一曲完毕，她刚要下台，被赶来的主持人叫住：“阿关留步，这是玉门关第二登上我们这个舞台！真的是每次都给我们惊喜！可能连她的读者甚至朋友都不知道她是个武林高手，告诉我们你练武多少年了？”
　　“大概十二年了吧。我师父就是阿剑的父亲。”
　　主持人尖叫了一声，说：“那你们可以算是青梅竹马了！”
　　两个人嘴同时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笑意，谁都没搭话。
　　“其实大家不知道，这一个星期玉门关陪在石剑身边的情形，几乎把我们每一个人感动了。现在石剑已经站在了这最后的关口，阿关想对他说些什么？”
　　“今天如果我说结果不重要，那是在虚伪，但是比赛就有输赢，我一直希望阿剑做的事是让他开心的事，不希望他受到伤害，所以阿剑，我不想指向今天这一战的得失，你答应我以后要快乐，不要再介怀以前不开心的事，如果以后有什么事让你难过，就别去做它，好好地生活，可以吗？”她转过脸，看着他，感觉放在他手里的左手被紧紧锢着，他的手很凉。
　　“嗯，我今天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关怀了！”主持人似乎没注意到石剑的脸色。这一轮不需要点评，石剑拉着可忆的手下了台，她回宝剑团那边，他回后台准备下一轮比赛，没看她一眼。
　　第三轮完毕，有一个选手又被淘汰掉了。石剑的第四轮演出是什么，她有一点好奇，石溪在她耳边说：“一会儿他上台，你上去把吉它给他。”她拿过吉它来看，琴上有个模糊的小图案，是只小猪，她亲手画上去的，这把琴，曾经是沙城的。她一时有些愣忡，就听到石剑在台上说：“石溪，把我的琴拿上来。”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可忆似乎是明白了，就把琴递给肖石溪，让她送上去。石剑拿到琴，背好试了几下音，开始说：“有一首歌，我一直试着想唱出来，可是很难，今天在这个地方，我想试一试。阿关，你也没听过，我不知道怎样唱给你听。唱开始那首《你走以后》就已经很艰难了，今天就挑战到底好了，《绝爱》。”
　　“你的笑容
　　为何僵持在那个瞬间
　　我那么怕看见
　　是你伤心失望的眼
　　我的拥抱越来越紧
　　害怕这是最后一面

　　说不出口的再见
　　看不到的明天
　　谁能拯救这绝望的爱恋

　　我的宠昵
　　是你停泊的港湾
　　你看不到的
　　是我面对绝望的心
　　你的亲吻越来越深
　　似明白下一刻就会涣散

　　不能承担的依赖
　　无法兑现的诺言
　　让她忘记我们一起走过的时间

　　谁来救救我的天使谢谢！”
　　演唱中有几次，可忆甚至担心石剑会控制不住声音，不是不明白他唱出沙城这些心声的艰难，最后唱完说出的那句话，他几乎是用尽力气才说出来的，声音已经低哑了。他低着头，扶着话筒立在那里沉默了很久，台下的观众也都一声不吭地等着他，连宝剑团以外的很多女孩都被他唱哭了。
　　“谢谢。”他终于微抬起头来，欠了欠身匆匆下台，似乎这首歌榨干了他所有的力量。
　　“好的，下面请大家观看我们节目组远赴选手家乡拍摄的VCR。”这个环节给选手换衣服和调整状态的时间，同时也是让观众再多发短信。
　　这个VCR是清可忆协助拍的，找了一些以前的同学和他在酒吧唱歌时那个乐队的人给他加油，最重要的还是后面对老宅的拍摄。配了有点凄婉的音乐，画面上镜头缓缓推进，旁白是她自己写自己读的：“这座旧宅，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人住过了，太多的回忆让它变得沉重，我们在这里共同欢笑过哭泣过，走过很多艰难的路。今天它沉默了，我总是在想，如果师父师母看到今天的石剑会不会很开心，可是他们再也不可能看到了。来到这里，我总能想起那些往事，那些练剑的日子，一起吃师母做的饭，在屋顶上聊天，听他唱歌，还有师父和师母相继去世的日子，那段没有阳光的岁月，我们相视流泪，似乎永远都只能悲伤下去了。而今天它好像又在等待什么，也许是师父师母在等着他们的儿子载誉而归吧！石剑，我相信你不会让我们每个人失望。”
　　与另一个先手毫无力度的VCR相比，石剑的冠军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但两个选手站在对决台，被降至台底下等待结果揭晓的时候，全场还是屏住了呼吸。石剑缓缓从下面升上来，他抬起头举起手指上指，满脸霸气。宝剑团立刻沸腾起来，旁边以前淘汰掉的选手和宝剑们一起捅上台，把他抬起来往上抛。清可忆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上舞台的，四周全是人，她甚至不知道石剑具体在哪个方位，完全不清楚该做什么。
　　忽然有一只手从后面拉住她，扳过她的肩拉进自己怀里，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她的嘴已经被堵住。石剑的吻，一点点深入让她不能反抗，可是这个吻太过用力太过干涩，也许意味和方式都大不相同，但同样是绝望的。她开始回应他，试图用自己的嘴唇平抚他心里不安的情绪，可他用力地仿佛要把她吃掉，今天的话给了他太多不安了，该怎样放手呢？努力让自己进入角色，让他放心，这样霸道却其实完全没有安全感的吻，其他人什么反应，她完全不知道，这个世界都不存在了，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