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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辽主萧乾 ...

  •   南安郡主郭鸾就那么无声无息的在宫中消失不见了。

      因同治帝凌楚安下令将此消息压下,知情者虽私下诸多猜测,却并不敢公然议论。

      作为当事人和始作俑者,叶婉兰在事发当夜,便寻了个机会向凌楚安报备了此事,并言明已让林夫人暂且将郡主禁锢在府中,如何处置还要待陛下定夺。

      凌楚安听闻此事自然极为惊讶,却又觉得叶婉兰处理得相当机敏,若被郭鸾将叶婉兰之事宣扬出去,叶婉兰性命固然不保,尚不平静的朝堂亦会风波更盛。

      因而他对叶婉兰的做法不但未有责怪,反之颇为赞赏,二人正待商议接下来要如何应对时,内侍来报,刚刚被放出宫的林允成却又去而复反。

      凌楚安带着陈隐匆匆返回乾元宫,再次在书房里接见了林允成。

      林允成虽是先至,但一身热汗尚未尽干,见礼之后便急急道:“郡主不见了!”

      凌楚安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脸色微变:“怎么回事?”

      林允成道:“夫人遵从叶姑娘的指示,带郡主离宫,本是一路顺畅,谁知那郡主半路却硬要下车,夫人不得已只得强留,连随从在内一共八人,竟未能留下郡主。”

      凌楚安不禁拧起眉头:“郭鸾虽然眼力不错,但功夫着实一般,如何留她不住?”

      林允成道:“唉!夫人也是这么想,却不知她还有一个帮手,武功相当了得,竟将郡主毫发无伤的带走了。”

      “帮手?”凌楚安道:“可是罗定王世子麾下的四象?”

      林允成断然道:“不是!”说完后又觉得答得过于武断,先是看了新帝一眼,又看向陈隐道:“夫人的眼力岳父大人应是知晓的,她既见过世子身边的四象,若当中一人出现在她眼前,即便易了容,她也可认得出,但郡主的这个帮手却并非她见过的人。”

      陈隐在二人的对话中已听出了端倪,不觉为自家女儿竟牵涉进这等危险勾当而忧心忡忡,如今林允成把自己说大了的话推给了他,他也只得垂首帮这新女婿补救一二:“红绡虽并未养在臣身边,却是自幼受训,见识眼力都非常人所及,但她终究只远远见过四象随护,并未见其出手……陛下还是要查一查那几人的去处,也好心中有数。”

      林允成对陈隐的附和很是满意,心中对这桩新帝钦定的婚事越发觉得满意,起初他对于陈隐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儿很是防备,疑心是新帝凭空安了个身份放在他身边的眼线,但经过一段时间的试探,陈隐对红绡的维护绝非做戏,而红绡那里对这位父亲虽颇有怨气,但终究还是看得出父女之情。

      新帝即便存了监视他的心思,但终归是一日夫妻百日恩,若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究竟是父挟制女,还是女牵制父,端看各人的本事了。

      凌楚安对这翁婿二人的一唱一合恍若不知,只轻轻点了点头。

      而事实上,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便已派人查过,那几乎可说是罗定王府镇府高手的四大护卫,江湖人称罗定四象的四个人在事发时皆守在世子郭凤身边,一个不少。且郭凤在得知郭鸾失踪之后,那焦急怨恼与怒而不发的模样很是真切,并不似作伪。

      那么郭鸾这一次,多半应是私逃。至于为何要瞒着父兄私逃……凌楚安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道:“抽调护龙卫在出城的各个路口设卡,记住,暗中行事!”

      陈隐应了。凌楚安又对林允成道:“方才你提起粮商刘元,为何朕对此人没有印象?”

      林允成道:“那刘元原就是开粮行的,虽小有资产,在这富贾云集的江宁也排不上号。可就在黄河水患之后,此人脱颖而出,吞并了十数家难以为继的小粮行,一跃成为江宁最大的粮商,号称天下第一粮商。”

      凌楚安微微蹙眉看向陈隐,陈隐即刻看懂那眼神中的责问,赶紧道:“若无特殊指示,护龙卫的消息网并不包括商贾平民。”

      凌楚安点了点头,并不就此追问,反而转向林允成:“黄河水患后,十家粮商倒了八家,为何他却能异军突起?”

      林允成侃侃道:“这些粮商大都在前一年便与粮户签了契约,当年无论收成如何,都是要全部吃下。恰恰天恒二十六年是个丰年,两季的稻米都是超产,入多出少,一些个有门路的粮商便寻个因由赖了粮户的契约拒收。这刘元却是没有半点门路,只得借了银子将粮户们的粮食照单全收。那些被赖了粮食的粮户见刘元实在,便都将自家所屯的粮食贱卖给刘元,刘元先也不愿意收,可后来他说有神仙指点,让他拉那些走投无路的粮户一把,行善积德必有后报。于是他把心一横,便敞开了收粮,将那些卖不出去的粮食都收来屯着。那时候,全江宁的粮商都等着看他笑话,谁知竟出了黄河水患这档子事,米粮价格飞涨,他就凭着之前屯的那些粮食,赚了个盆满钵满!”
      凌楚安听罢点了点头,淡淡道:“他屯粮的银子是跟谁借的?”

      林允成意外的挑了挑眉,似没想到凌楚安的反应这么快,竟一下子便看到了关节所在,更是不敢怠慢,赶紧道:“天下钱庄!”

      凌楚安的脸上并没有意外的表情,心中却很是疑惑。

      商贾向钱庄筹资,只要双方谈妥了利息,便是合理合法。怪只怪在,那么一大笔银子用来屯粮,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冒这个风险,除非他早知不久之后会有黄河水患粮荒。

      然而,当真有人能够未卜先知吗?

      凌楚安捏着眉心深思不语,林允成与陈隐对视一眼又很快移开。陈隐习惯性的垂头,林允成却是转头望窗外,刺眼的日光穿破窗纸,将整间书房照得通透,烛台上半截的烛火却还在不屈不挠的跳跃着。

      正看得出神,听到帘外内侍轻声禀报:“陛下,太后娘娘差人来请。”

      因昨夜上元宫宴,新帝免了今日的早朝,因而,即使天光大亮,外头伫立多时的宫人也未敢贸然请进。可是这才一大早,太后却又为何急急来唤?

      凌楚安眼中飞快的掠过一丝厌恨,声音却极是平和:“回禀母后,朕即刻便到。”
      ……

      说是即刻,但凌楚安到达寿康宫时,已过去了半个时辰。

      进门时,正有宫人捧着各式点心鱼贯而出,足足几十道,皆是一动未动。

      凌楚安紧抿的唇角微不可察的轻轻一挑,很快又恢复了平直的线条。

      太后的脸色极是难看,看也不看凌楚安一眼,只轻轻扣着手中茶盏,盯着青碧茶汤里飘飘悠悠的几朵通透白花。她身后佝偻着腰身的黄公公,微垂了头,耷拉着眼皮,一动不动,似已入定。

      凌楚安行了大礼,也不等叫起便兀自起身,缓缓道:“方才林尚书与儿臣商讨青川战事,因而迟了,还望母后见谅。”

      听到‘青川战事’这四个字时,太后轻扣茶盏的动作顿了顿,继而轻轻扣上盖子,抬起头看向凌楚安:“青川战事,你做何打算?”

      凌楚安不答反问:“母后可有指教?”

      如此从善如流的回话让太后阴沉的脸色终于稍有缓和,她将茶盏轻轻一移,黄公公立即接过,退了几步到后面换了新茶,又捧来奉上。太后接过热茶碗捧在手中,这才慢慢悠悠道:“如今驻扎赤水的兵马都来自哪里?”

      凌楚安道:“除了沈其佑南疆旧部降兵之外,还有一部分是自河南都司抽调的兵马。共计十五万,南疆旧部暂由姚谦接管,河南部的兵马首将是鲁平。”

      太后平静的表情昭示她早已知晓这个答案,但显然她要说的话与此相关:“沈其佑旧部暂且不谈,你可知那鲁平的来历?”

      凌楚安:“受调前任开封卫指挥使。”

      太后轻轻哼了一声,那一贯的轻视和鄙夷都在这轻轻一声里展露无疑:“那个鲁平,曾为假太子沈其屾的先锋,在和州被宋青救过一命。不止他,当日所有先锋兵未曾葬身火海的,都曾受宋青的救命之恩。”

      对于太后情报的真实性,凌楚安并不质疑。这么些年来,他们母子正是靠着这些准确的情报走到如今,但母亲从未将情报来源告知于他,他便也从来不问。

      虽然陈隐所领的护龙卫皆已为他所用,但护龙卫所关注的方向多在于朝臣,在许多旁枝末节上却远远比不上太后的消息渠道。

      因而凌楚安坦然的接受了太后的轻视,很是恭顺地道:“母后的意思是,这些人皆不能用?”

      “不用?”太后又是一哼:“不但要用,而且要狠狠地用!”

      凌楚安立刻明白了母亲的意思,了然的点了点头。

      太后道:“鲁平打前锋,南疆旧部借此战便给了姚谦,正好把黔州都司指挥使的位置腾出来。”

      凌楚安再度点头称是,却又补了一句:“可是,粮草军资……”

      太后将手中茶喝了一口,缓缓道:“你可知天下钱庄?”

      又是天下钱庄!

      凌楚安微微抬起眼皮,正撞见太后眸中灼灼的阴狠。

      ……
      自太后殿中出来,凌楚安直接去了萧玉露暂居的偏院。太后不满他对萧玉露的不闻不问,强令他每日里必须要见萧玉露一面。

      其实对于萧玉露那个唯唯诺诺的女子,他虽谈不上喜欢,却也谈不上厌恶。可太后对萧玉露的过分维护,却让他生了反感,从而连带着,对萧玉露也生了恶感。

      但他此时羽翼尚幼,并不敢正面违抗太后,也只能按捺住心中的不悦,挂上一脸温和笑意,走进了萧玉露的正殿。

      萧玉露盈盈拜倒,凌楚安伸手去搀,但刚刚碰到她的手臂,便觉她迅速一缩,随即似是发觉了自己的失礼,飞快的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又将手臂递回了他的指尖,却也只能将将碰到衣袖。
      这并不是凌楚安头一次感受到萧玉露的抵触,自与她初识的那一天起,每一回见面,她总是低眉垂眼,看似温柔和顺,却总是果断而决绝的拒他于千里。

      然而这一回,萧玉露的拒绝竟然有了回旋……这个转变实在是太过反常。

      凌楚安缩回双手,静静看了她半晌,才轻声道:“玉露,你在紧张什么?”

      萧玉露微垂的长睫飞快的颤动着,轻细的语声带了些微的颤抖:“没有。”

      凌楚安也不追问,只轻轻一笑,抬步缓缓走向主位,就在转身将坐的一刹那,他手掌在桌上一拍,倏然纵身而起,整个人如一只机敏的猎鹰,张开手掌,向低垂的帘幕后抓去。

      就在他将至未至之时,帘幕轻轻一动,一条身影飞身而出,眨眼间,已与凌楚安对了十几招。

      因太后有令,任何人进入寿康宫不准带侍卫随从,不准带兵器,就连贵为一国之君的新帝也不例外。所以,此时他在萧玉露殿中遇袭,也只能靠他一人应付,而殿中侍立的两个宫女,连同萧玉露,竟皆沉默不语,其中一个侍女竟还抢先去关了殿门。

      凌楚安对此却是不以为然,几招下来,他已试出对方深浅,几十招下来,他已捏住了那人咽喉。
      虽然受制于人,可那身着内侍服制的中年男子却是丝毫不现惧意,目中反而是不加掩饰的赞赏。
      凌楚安面无表情,淡淡道:“你是何人?”

      中年男子目光灼灼的盯着凌楚安看了半晌才缓缓道:“萧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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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辽主萧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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