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二个梦 ...
-
“天下太重，我扛不动……与你相伴，我死而无憾！”
这句话，她分明从未听到过，却为何会是似曾相识？
宋青不知道，亦没时间去细究，围攻诸人已举刀劈下，她一把将凌楚宸拉到身侧，短刀一挡。许是因为身边有了需要保护的人，她反而凭空多出几分力气，竟然挡住了这一拨的攻势。
然而，那一口气力也只能撑得一时，待这凭意志而生的最后一点气力消耗怠尽，就连那迎头斩下的一击她也无力抵挡，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柄长刀向她头顶斩落。
凌楚宸却打斜刺里往她身上一扑，将她扑倒在地的同时，竟将将躲开了那要命的一刀。虽躲过了一刀，却也没功夫庆幸，另一只长、枪向着凌楚宸后心刺来，宋青被凌楚宸贴身抱着，这一□□下，便是一穿两命，宋青畜足一口气力，脚下一蹬，用力一个翻身，带着凌楚宸连滚了几圈，接连躲过了几计刀劈剑斩。
可这已是她最后气力，以至于她只能看着那一柄长刀再次斩来，凌空斩向凌楚宸。凌楚宸将她护在身下，似全然不知身后凶险，与她四目相对间，轻声道：“我上辈子一定深爱过你，这辈子才会割舍不下。”
宋青咬着唇，将哽咽锁在喉间。上辈子，他是否深爱过她，在她遭受凌迟之痛时，她便已不敢相信。但是上辈子，她却是真的深爱过他，那份爱，即便被一百三十二刀凌迟，也没能割舍，只是换了一个名字，叫作，恨！
长刀带起的风吹乱了太子的发丝，刀锋斩下，几根乱发根根断落，就在刀尖割破衣衫即将刺入皮肉时，只听‘当’的一声，那长刀竟然自握刀刺客的手中飞了出去。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道颀长身影站在月光之下，一身黑衣似与夜色相融，虽看不清面貌，可那一身杀气，却令众刺客无端生出一身冷汗。
那人缓缓而来，一步一步走得极慢，但那被杀气所摄的刺客们，却皆不敢轻举妄动。
最终领头的刺客‘啊’的一声大喊，勉力冲破这凝重的杀气，举起长、枪，枪尖倏的一转，却是刺向凌楚宸的后心。
他这一击实是围魏救赵的招术，那黑衣人若是救太子，便顾不得他们，他们这些人便可趁机群起而攻之，就算他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他们这里还有六个人，十二只手。
然而，他却没想到那人速度如此之快，在他长、枪刚刚举起，尚未落下之际，方才还离他有十步之远的黑衣人瞬间已到了他的身前，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一转，‘咔’的一声，手腕巨痛间一声惨呼尚未出口，却被腹间一拳重击闷了回去，他张开嘴，却是‘哇’的一口热血喷出，软绵绵倒了下去。
其它刺客早在黑衣人动手时，也同时出手，却仍赶不及救下那首领。
宋青眯眼瞧着，心头一松，几个月的功夫，他的武艺竟又精进了不少。这一放松之下，流血过多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一歪头晕了过去。
紧抱着她的凌楚宸，感觉到她突然无力的身体，低头去瞧，只见她已双目紧闭，人事不知。他赶紧爬起来将她搂进怀中，触手处满是湿热粘腻，他心中大骇，疾声呼唤：“青青，青青！”
‘青青’这两个字，对于凌楚宸与宋青的身份来说，实在亲昵得过分，但他不知为何，心急之际便脱口而出，就仿佛这两个字原本就含在舌尖，只待他开口，便滑了出来，丝毫不觉得陌生。
然而‘青青’这两个字，听在一袭黑衣的凌楚寒耳中，却如同利刃刺心。他怒吼一声，徒手震飞一个刺客，纵身跃至凌楚宸身边，伸手便欲将宋青捞进怀里，却被凌楚宸侧身一躲。那向来温和守礼的白衣公子，此时的目光却冷硬如磐石，那抱着宋青的手臂，紧紧圈着，丝毫没有意识到，他正当着宁王的面前，抱着宁王妃。
凌楚寒因怕伤了宋青而不敢去太子怀中强夺，一时气怒攻心，一掌便向凌楚宸额头拍去，凌楚宸不避不闪，目光平静而笃定，一眨不眨。
凌楚寒不知为何被这目光所摄，疾如烈风的一掌硬生生停在了他的额前，竟再下不了手。
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他拔地而起，向那围攻而来的刺客扑去，一柱香的功夫，那几个刺客全部倒了下来。
轻且纷乱的脚步声亦在这时想起，十几个暗卫此时方才赶到，本是来保护主子的暗卫们，看到那倒地不起的刺客，一个个目瞪口呆。
宁王周身的杀气却是丝毫不减，转身怒对太子：“你欲使她血尽而亡？”
太子身躯一震，那抱着宋青的手臂却是丝毫不松。他抱着宋青慢慢站起来，麻木的双腿不由一个踉跄，凌楚寒下意识踏前一步，双臂欲伸未伸，却又突然收了回去，转身拂袖而去。
随后跟来的，是小黑等人，他们奉命驱船往定陶去搬救兵，却在半路碰到乘船而来的宁王一行，两方互不相识，却皆觉得对方可疑，几乎要动手的时候，那被绑在船中的肉丸子张生突然惊惧的叫了一声：“宁王！”
众人这才知道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因为宋青嫁了宁王，不知内情的小黑他们自是将宁王当成自己人，于是一五一十的将宋青去救太子的实情说了，一行人这便调转船头，返回来路。
待他们追过来，宁王已黑着一张脸错身而返，几人觉得莫名其妙，紧赶了几步，却齐齐跓了足。
那抱着小姐迎面而来的，居然是太子！
小黑揉揉眼睛，发现自己没看错，便转头去看东林，东林也是一脸诧异，又去看东阳，东阳比较淡定，只微微蹙了蹙眉，便迎上去对太子道：“小姐受伤了？”
他们虽然认出了宋青便是大统领，却也明白小姐既隐瞒多年定是不欲让人知道此事，因而在外人面前，仍以小姐唤之。
太子没有回答，只道：“还有人留在一线峡。”
小黑三人一听，这才发现妖无错不在，情急之下，只留下东林照顾小姐，小黑与东阳窜上刺客骑来的两匹战马，往一线峡而去。宁王带来的暗卫，显然是被嘱咐过，见小黑二人策马而去，便有几人也牵了余下的马匹，追随而去。余下的暗卫，便亦步亦趋的跟着太子，护送几人乘船而归。
……
宋青再次沉入了一个奇怪的梦中，如上次一般，她站在一面水镜之外，看着镜中的凌楚宸。
凌楚宸正跪在乾元殿中，承受着天恒帝的雷霆之怒。
“那王家女品貌如何无甚重要，重要的是她是王家唯一的嫡女，又是谢尚文的外孙女，只纳她一人，便可得王谢两家的扶持，正可制衡沈家，你是昏头了吗？竟然不要！”
凌楚宸面无表情道：“儿臣有太子妃一人足矣。”
“混账！”天恒帝骂完又似是明白了什么，厉声道：“是那宋青不准你纳侧妃？”
凌楚宸急忙摇头：“此事太子妃并不知晓，只是儿臣自做主张。”
“自作主张？”天恒帝冷笑：“便是在民间，男子三妻四妾亦属寻常，何况你贵为太子，一国储君，纳采后宫也要看她脸色不成？”
凌楚宸垂首，嗫嚅道：“此事确然与她无关。只是儿臣觉得，若要她与人共侍一夫，便是起了这个念头，也是对她的不忠！”
“不忠？”天恒帝似很难理解这两个字，咬牙切齿的重复后，又倏然大笑道：“何为忠？何为不忠？你对她心心念念，唯她可得你一颗真心，如何算得上不忠？以外戚助力皇权，不过是权宜之计，她若与你一心，便当替你打算！”
凌楚宸默然半晌，突然抬头看向天恒帝：“父皇便是以外戚助力皇权，可曾真心欢喜过？”
天恒帝一怔，既而脸色沉了下去，抿唇忍了许久，方才冷声道：“身为天子，没资格儿女情长！”
凌楚宸苦笑：“若要儿臣与其它女子同床共枕，莫说她独守空房有多么凄凉，便是儿臣也只会觉得肝肠寸断，又如何装得出一分的虚情假意来？”
天恒帝与太子对视半晌，眼尾深深的褶皱颤动不停，却仍是横声道：“装不出便用药，朕给你的极乐膏……”
他说到此处，突然双目一瞪，厉声道：“朕给你的极乐膏，你可有一直在用？”
凌楚宸脸颊倏然漫起红云，他低头，嗫嚅道：“儿臣，并不需要！”
“你……”天恒帝惊愕的瞪着凌楚宸，怒道：“何时停用的？”
凌楚宸不解的看着天恒帝的怒容，想了想道：“自去西疆之时。”
天恒帝身躯晃了晃，他抚着额头，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声音疲惫已极：“那极乐膏，乃西域神药，其真正的效用并非只是催情，而是可使与你同床的女子不孕。”
凌楚宸震惊的倒吸了一口气，颓然跪坐在地上，呆愣了片刻，他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向天恒帝，声音微颤：“为何？”
天恒帝缓缓坐下，抚额不语。
凌楚宸紧攥着拳头，平稳的声音里也听得出几分怒气：“不管父皇是何打算，但子嗣之事，却只能由儿臣来定。儿臣只想与太子妃宋青共育子嗣。”
天恒帝突然自嘲的笑了笑，缓缓道：“父皇岂会不愿你育有子嗣？只是如今还不到时候。”
凌楚宸咄咄逼人：“何时才到时候？”
天恒帝字字如钉：“待西疆守军的旗帜，不再是‘宋’字大旗！”
凌楚宸半张着嘴，愣愣的看了天恒帝半晌，突然呵呵一阵苦笑，而后，他斩钉截铁道：“好！儿臣答应父皇，但也请父皇答应儿臣，唯妻宋青，永不纳妾！”
天恒帝目光复杂的看着他的儿子，半晌之后，向殿外吩咐道：“去取麟绡甲来！”
殿外人应声而去，天恒帝道：“麟绡宝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是难得的护身宝物，你去拿给宋青，让她务必日日穿在身上。”
凌楚宸不语，只静静瞧着天恒帝，天恒帝叹了口气道：“也只有你敢如此与朕对峙！罢了，这麟绡甲男子穿了无丝毫不妥，若女子穿了，便可至不孕。”
凌楚宸凝起眉头：“是一时不孕，还是一世不孕？”
“不知！”天恒帝冷笑：“但这是你永不纳妾的条件，你自己来选。”
作者有话说第45章 第二个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