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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九宫八卦阵 ...

  •   温情的时间总是过的特别快,一大早老五准时的来接他们。
      黎暮看了一整个晚上的阴阳八卦,包子还额外看了会周易,墨渊和夏米两个人一个武将一个外国人,对着九宫八卦图理解是理解了,可对于变数云里雾里,脑子里就像被强灌了一团浆糊,刚搅开前面,后面又糊上了。四人闷闷不乐的顶着黑眼圈洗漱完毕出现在门前。
      老五盯着他们四个看了会,“你们确定你们还活着……”
      四人对视队友两眼,忽然觉得对方从来没这么丑过,憔悴的不堪入目,猫熊都比他们好看呢!他们现在这情况就一群魑魅魍魉没睡醒爬地上要死不活索命来了。
      “包子你别看我,影响市容,丑死了。”
      “梨子你才离我远点,我觉得你这脸是得了传染病。”
      老五看他们还有力气掐架,放了点心,检查了一番他们没带书本或者纸张作弊的东西,随后撩起马车的车帘,“赶紧走吧。”
      马车颠簸急行,过了半个时辰,到了天路的头。
      尽头处有个高阁,其上一字排开坐了不少人,老七老八老四,当中是一个身穿铠甲很威严的人,他的边上一个空位,应该是老五的位置。
      这下认识的人都到齐了,黎暮看到老八,笑刚牵起准备上前打招呼,脚上一步一跨,就听到咔哒一声,一片方形大理石地面向下塌陷一寸,从格子里飞出数不清的长箭眼花缭乱向他冲去,好在黎暮反应快,歪着身子七扭八扭躲过去,还是抵不住发射的密度,一只长箭挨着他的太阳穴疾驰而去,差一厘就命中额侧一命呜呼。
      我去,这就开始了啊!都没个事先提醒注意事项什么的!
      他身后的墨渊等人也被波及,四个人瞬间鸡飞狗跳。
      老八吼道,“慌张!”
      黎暮看他一眼,老大,一点提示都没有他真不知道啊!
      墨渊对黎暮道,“脚下质地不同,已经进了阵图了!”
      包子这才注意到,之前天路都是鹅卵石修的,到了这一块开始都是大理石,一块一块方的,齐整漂亮。
      黎暮心下飞快思索,把从小到大的知识拼命在脑内过滤,“乾为马,坤为牛,震为龙,巽为鸡,坎为豕,离为雉,艮为狗,兑为羊,八卦分别象征自然界的八种物质,天地雷风水火山泽,乾卦对天、坤卦对地、震卦对雷,巽卦对风、坎卦对水,离卦对火,艮卦对山,兑卦对泽。八卦两两配合,总共八八六十四卦,箭……箭代表着什么卦象……”
      箭是木身、金头、迅疾如风,木金风,三卦,如果按照阴阳五行来算的话金克木,火克金,风生火,金火火,当中两个火克住金,应该是上火下金,离卦!黎暮不停掐指算着,“离卦是六十四卦里第三十卦,阳数为五,来个人进五步!”
      三人一愣,其实他们不知道黎暮算的对不对,很可能一脚踩下去是个机关,可现在,只有赌了!包子星很义气的上前,黎暮指一格他走一格,索性到第五步没出事。
      就在他松了口气的时候,地上忽然炸了个雷,包子来不及跳起,被火雷炸的倒在方格上,索性火药的用量不算太大,可还是让人体受到无法修复的损伤,包子浑身是血,右手臂断成两节,下臂血肉模糊的连在上肢肘关节,可以看到细小的血管正在孤独的支撑着,随时可能断裂,这样的痛苦是非常人所能承受的!
      “包子!!!”黎暮急了,三个人一起喊他名字。
      “没事,我没死。”包子星晃了晃被冲击的混沌的脑子,血从他的头顶上流下来,流过眼睛遮盖了他的视线,黎暮一看他凄惨的模样膝盖一曲跪在地上,眼泪抑制不断往外流,“都是我的错!我算错了才害的包子你……”
      话没说完包子星吼他,“黎暮!不许哭!算错了一次就重算!不是说好了不放弃要努力的吗?!”
      黎暮哭的哽咽,本来活蹦乱跳的人因为他的缘由以后只能当个残废,都怪他!愧疚将他吞噬的一干二净,连最后一点求生意志都险些被吞噬,包子星看他就要崩溃,一咬牙干脆伸手把没用的断臂从血管上拔了下来,疼的他撕心裂肺嘶吼出声,“黎暮!振作点!这时候你不能倒!想想昨天大家说的话,我们都做好准备了,你也得做好!”
      老八看的脸色黑沉,血沫触目惊心撒了他周遭一片,实在是太残酷,抓着扶手的手一紧就要起身,队座一个眼光杀过来,他又强迫自己坐了回去。
      这是黎暮他们自己的战斗,他无权干涉,既然做好了来这里的准备,那么他就不该把他们想的太过柔弱,队长经常对他们说,不周山不欢迎弱者,他想是的,他该相信他们,这四个是万里挑一的好苗子,他们可以的。
      老七看他一眼,点点头,意思是:静观其变,信任他们。
      黎暮被这幕惊骇的拉回点神,忽然想起昨天看的梅花易数,提到卦象往往受天干地支影响会产生变数,“是变卦,加上天干四柱,这里不是实卦。”
      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离不开阴阳,又分上下,黎暮问,“今天,今天是几月几日?!”
      墨渊:“二月三十日。”
      黎暮又掐算起来,“退一,刚才不该进五的,应该退一。”包子星忍着痛毫不犹豫的又退后一步,黎暮本来想自己走的,可他这一步必须踩住,不然还会变卦,没想到包子经过刚才的事故还是全权的信任他,让他心中感动。
      这一次,什么都没有,这一步,是安全的。
      黎暮向后道,“你们都站到包子的位置去,我要往前进三格。”
      “好。”墨渊和夏米二话不说按着包子星先前前进的路线进了四步,黎暮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三步,没想到还没踏稳,地板忽然开了个大洞,他一惊只顾着伸手往上抓,好歹抓到了个边没往下掉,耳边听到嘶嘶的声响,他往下一看,黑漆漆的方格底下有数百条花纹艳丽的蛇,而自然界中花纹越艳丽往往代表着,他们的毒性越强!
      “梨子!”“黎暮!”三人心惊胆战的叫唤从不远处传来。
      一条花蛇顺着地壳游走眼看就要缠到他的靴子上,夏米从腰后抽出长鞭甩了过去,黎暮赶紧抓住顺着爬了上来,地板又重新回归原样,他惊魂未定的看着那格子,脚踩在它的边缘不敢随意再动。
      这一步又是错的,还有什么没注意到?黎暮挖尽心思思索着,墨渊忽然冲他道,“是奇门遁甲,这阵法不止太极阴阳这么简单,用六仪、三奇、八门,九星排局试试!”
      黎暮恍然大悟,掐指又算了几次排局,额上的汗一颗颗冒出来,虽然才走了两步,可他觉得心力开始有些交瘁,“是西北三,不是正三。”
      三人看着他点点头,黎暮抬脚吸了口气鼓足勇气往前走,一步、两步、三步,没有大碍!
      掌握了最基本的法则之后,四个人中的陷阱明显减少,黎暮的脑子最活,他负责大致的掐算,墨渊包子和夏米会按着他的思路重新盘算,然后四人决定好了再互相协动,十步,没有意外。
      忽然间,地在震动,除了他们四人踩的格子外,所有的格子在不断发生变动,格局,洗牌了。
      黎暮抬头看着前方高座上的天官,他们白衣如雪,面容威严,犹如一尊尊菩萨降临在世,唯独老八的脸上藏不住忧虑,好像感同身受,他想:你也经历过这些吗?你也曾经这样伤痕累累吗?是什么支持你当时走出这里?
      墨渊抹了把脑门上溢出的汗,这是寒冬腊月,能把人逼到这个地步,确实之前所有的一切和九宫阵比起来都太小儿科了,现在是新的格局,变卦又得不一样,就算和之前的算法大同小异,还是受顺序和相生相克以及时辰温度的影响。“全部得重新算。”
      这又是个挑战,重新洗牌后的第一步还是会错,这个阵是活的!
      “进一!”墨渊往前一步,嘭的一声硝烟弥漫,又是个雷,好在他蹲下护住了重要器官,可还是炸的浑身是血,索性这一颗比第一颗碰到的威力稍轻,到底还是要了墨渊的两条腿,两条腿还在腿上,可是毫无知觉了。
      老八紧闭眼睛,不忍直视。
      “墨将军!”三人眼角通红,墨渊摇摇头,这时候不能乱,道。“继续。”
      机关、机关、又是机关!他们一路吃了三个亏,每个人都被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精神脆弱,黎暮渐渐摸清了他的规律,每十次变换一次格局的规律,他在第三次变换的时候出了一次错,然后第四次,没有,第五次也安然度过。
      这是最后一次变换,最后的十步,可黎暮发现它们越来越没有规章制度了,如果说前九次再乱都有章法可循,这十步是完全没有章法的,就像是随机切换的格局,他不敢冒然下决定,看着光洁的地板发起呆。
      众人被逼上梁山,现在能走路的就只有夏米和黎暮,黎暮一路上运气好没碰到过雷,可钉子毒箭毒虫蛇蚁毒气遇到不少,身体还在毒气中麻痹的不停使唤,夏米基本上和他一路,两人都处于内部大损伤外表没啥事的状态,和墨渊包子星恰巧相反,夏米突然哇的呕出一大口血,黎暮刚要叫他,也跟着吐血,他忧心忡忡的问大家,“怎么办,没法走了,再错一步我们都会扛不住。”
      夏米心一横,“我有办法。”
      众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没来得及问出口,就见他抽出腰后长鞭唰的甩在地上,四面八方快速抽打,方圆五米内的机关全部被触动,刀剑火雷齐响震的轰天作响,几把飞刀顺着他们飞来,在地上的两个闪躲不及中在腿上,夏米中了一刀在腿上一箭肩上,黎暮被飞来的铁球拦腰砸倒差点掉进刚才的蛇坑,好不容易撑住自己没往下掉,又碰到了火雷,他来不及踩开,只好缩起身子保护住要害,同样被炸的皮开肉绽,瞬间机关又回原位。
      黎暮急了,“你干什么?!”
      夏米: “看清位置。”
      “看清什么位置!全他妈是机关!要不要命了!”
      夏米淡色的眉峰一皱,一步跨了出去,没事,两步,没事,黎暮惊讶的看着他一路走到了第九步停下。
      他竟然在那一瞬间把所有没有触动机关的正确位置给记下了!一万步里一百步是正确的,这是最后十步,也就是说一千步里他记住了九百九十步机关的位置!就那么弹指一刹那的时间!
      这小子,简直就是规章制度的破坏者……
      黎暮掐指跟上他的步伐算了算,脸色大变。
      包子星:“怎么了?”
      “这整个局是死的,是个圆。”
      包子一脸疑惑,“啊?”
      墨渊脸色铁青。
      黎暮惊愣的解释,“没有出路,它是个无穷无尽的圆!如果夏米往前走,我们全都会死,连带夏米也会,一瞬间整个盘会崩,所有的机关都会被触犯。”他顿了顿,“就算不断的按照原路退回,可到了底部一开始的地方,也还是走不出去,这个阵,只要一旦触发了,就再也走不出去!”
      四双眼睛齐刷刷的看向高座的天官几乎要喷出火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耍人?!这样很有趣吗?看他们苟延残喘血淋淋的样子很痛快吗?!
      包子星看老七在座上,思索着应该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坏,“他们应该不会袖手旁观的,你们看,老七在座上看着,如果我们出了意外,他会救我们的。”
      就像之前跑步的时候紧随其后一样,他不会袖手旁观。
      穿着铠甲的人冷哼了声,用没有声调的语气说了声,“你们刚才犯了规,我说过一次只能走一步正确的,而你们同时走了九步,为此做惩罚,我命令老七只能救你们其中一个,如意算盘别打的太响,自己衡量吧!你们只有一个能做不周山的弟子,能做我门下的弟子!”
      老八握紧拳头,终究没有说什么,显然在尽力抑制他的情绪。
      在这样退无可退的情况下,他们的游戏规则只能遵守,可,这个机会谁能抹开脸皮挫掉自尊去拿?这都是他的兄弟,出生入死的兄弟,怎么做得出踏着别人的尸骨以求活命的事?
      黎暮率先张口,“我放弃生存,墨渊,山脚下时我受伤,你对我不弃我欠你一恩,包子,你的手,我用命还给你,夏米……”他看了看满脸是血的白皙脸蛋,“你还小,你要好好的活。”
      包子星最重情谊,听黎暮这么一说眼泪决堤而出,“我放弃,我的手和脚已经废了,没有活下去的价值。”
      墨渊还没表态,却见夏米目光坚定挺直腰板站着,“救我。”他的语调平淡,让其他三人目光不约而同同时落在他身上,黎暮失望的想:夏米啊夏米,你真的不顾及我们的死活吗?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把我们当成弟兄,却忘了你从一开始就是独来独往的一只豹,而我们却错把你当成了猫。
      队座俯下身子,逼视的目光看向他,“给我个非救你不可的理由。”
      夏米异色的瞳孔闪着璀璨的光,他的目光笔直不卑不亢,几乎是冷静到冷血的平静,“我有必须要完成的事,如果你不救我,我会在这里杀了他们,那你就只能救我。”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讶异于这是一个十四岁少年说出口的话,黎暮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必须要完成的事是什么?”队座继续逼问。
      “我要重新竖起波斯的国旗。”
      “那你不管你的兄弟死活了吗?”
      “人终有一死,他们自己选择的路,就算是死,也算死得其所。”
      黎暮想,是啊,这确实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一点没错,死在这,值吗?他们满心抱负来到山上,结果还没展开拳脚就一命呜呼了,能怪什么,只能怪他们自己能力不足,撑不起自己的梦想,撑不住自己的野心,夏米是聪明的,他们只看到他的年龄,可却忘了他的内在绝对高于他的年龄几倍乃至几十倍,就凭一万个里面留下四个这个数字,都足以证明他是优秀的。其实他不用这么急的,就算他不出声,他们都已经做好决定要把名额让给夏米,因为,他还是个孩子,而且是个前途无量的孩子,比起他们,更有希望。
      老八压低声音继续问他,天官的目光永远带着审时度势的审视,像要将人拆筋扒骨看清一切,“你觉得用他们三条命换你国家一面国旗,值得?”
      “一面国旗不值得,可三人换国旗下的千万万人,值。”夏米一直没有回头看他们三个,他压着良心在说话,他不敢看,人非草木岂能无情?
      “他们可说是你一路并肩而来最亲密的人,这样你还觉得值得?”
      “不舍不得!”不舍怎可有得?
      “然后呢,你学成下山,会踏平虞国?”
      夏米坦然而应,“我会。”
      老五接过老八继续提问,“若你日后当了君王发动战争,你知道要死多少人吗?”
      “我知道。”
      “一个国家这么多人有士兵有百姓,战争是王侯发动的,你不找王侯,却殃及百姓一起陪葬,这样对吗?还是杀人你会快乐吗?”
      夏米总算怒了,墨渊从没见过他真的发怒的样子,他的神情,和一贯的冷漠背道而驰,怒意爬满他的眼角眉梢,像是最锐的刀刃闪着寒光,“他的国家里百姓是人,我的国家百姓就不是人了吗?!虞国将千万铁骑带到我的国家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所以你也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应该吗?”
      “那你和那个敌国的王侯有什么区别?同样以践踏他人的生命和生活为乐,他为权,你为利!你口口声声为了国家的尊严,实际上你不过是在图自己心安痛快!”
      “你说什么!”
      “不是吗?”
      “不是!”
      墨渊是最后一个没有表态的人,听到这里他开了口,“我放弃生存。”
      三人心中默契,即使夏米的决定让他们伤心,可他们还是把这机会让给了他,因为他们,疼爱他,疼爱这个有志气的孩子。
      老八看着队座,既然结果已经出来了,那么也没什么异议,队座随即点点头,老七早就做好准备了,立刻从椅子上站起关了机关的阵眼,然后跑向夏米,夏米浑身血淋淋,有几处露出衣服的皮肤完全脱落,露出里面青色的血管与赤色肌腱,老七刚到他身边,夏米噗通一声就跪倒了,老七扶住他才没让他面朝下摔下去,见他嘴唇动了动,老七靠近他,“你说什么?”
      夏米浑身疼的就像散架,嘴里不断在呕血,用只能让两人听见的声音对他说,“救他们。”老七满心着急,随即动作一僵,见他出血量渐大,连忙掰开夏米的口唇,这孩子竟然企图咬舌自尽!他根本就没打算活着,就是使计让九宫阵停下来而已!
      队座开了口,“这个孩子不算,其他三个,都过来吧。”
      老五老八老四起身各自搀扶一人到队座身前。
      队座道,“跪下。”
      众人被呵的吓了一跳,依言跪下。
      天官凳子边上的桌上都摆了一碗酒水,老八跟着跪下扛着包子星,对他们说,“愣着干什么,赶紧敬师父酒啊!”
      黎暮疑惑的瞧着他,“我们没能出阵。”按理落选了啊。
      老八皱起眉头,没看出他们三个心眼这么实。“这阵从来就没人能出的了过,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看你们在生死存亡之际表露出的种种品格,你们很争气,没有违背君子之道。”
      三人心中漏跳半拍,何为君子之道,包含的内容太广泛了,简而言之,所有美好向上恒定不破的东西简称为道,不正不偏的品格为人简称君子,一个人的一举一动都会暴露出他的学识涵养思想及一切,所有至今为之的试炼,所做的每一个决定与选择,都在测试他们为人的偏正,学识的高低,而夏米,在最后的关键时刻没能撑住,弃手足于不顾,犯了大忌,所以他……
      他落选了。
      队座顺着黎暮的目光看过去,冷冷的道,“我不周山从不收无情无义之人,贪生怕死的孬种,他永远不可能再来。”言下之意是和郑翔一样进了黑名单。
      墨渊动了动身子想过去看他,老五轻声道,“别动他,老七会照看好他的,你过去只会碍事。”墨渊闻言只好老实的跪在原地,一双眼睛还是不离夏米左右。
      队座余指握拳,朗声对他们道,“今天起你们就是不周山的第九十十一号弟子,对我宣誓,遵循本心,道不离偏。”
      老八使了个眼色给他们,三人整齐的端起酒碗,另一手跟着队座握起拳头,齐声道,“我宣誓,遵循本心,道不离偏。”
      老五笑了笑,看着他们将茶水一饮而尽。
      黎暮的心情很激动,眼角红了一片,他们费劲千辛万苦走到这里,想起其中心酸,只觉鼻头一酸怎么也忍不住,三人里不知是谁先哭了起来,而后没人压抑的住,抱成一团搂着脖子喜极而泣,他们被承认了!!总算被承认了!!!
      黎暮受的内伤最重,可能是内脏破裂失血过多,在这喜极而泣的时刻忽然栽倒下去,不省人事,大家措手不及,墨渊和包子星的伤势也没好到哪去,老七一下顾不了这么多人,老八当下做了决定将黎暮竖着抗在肩上,大步跑起来。
      包子星:“你带他去哪儿?!”
      “救命!他失血过多没呼吸了!”众人一听震惊的纷纷跟着屏住呼吸,随即他看向老四道。“跟老七一起把夏米抬去百鸟阁!他在施救抬不了他!”
      老四扭头,看了眼墨渊,点了下头示意先撑着,随后撒手去救人。

      等黎暮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早晨了。
      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人,这是个他没来过的地方,阳光很好,透着窗户撒下一片温暖,窗前的枝桠上梅花齐开,有鸟雀在他的窗沿正歪着脖子看他。
      他动了动,鸟被惊动扑闪翅膀飞走了,黎暮发现浑身的肌肉像是停止了运作,接受不到他大脑的信号,除了把酸痛反应回来以外,感受不到任何感触,现下除了眼珠子还算灵活以外,什么都抬不起。
      刚刚他做了个梦,梦到这些天有人一直在他身边细心照顾,身上的味道像雨后的青草清新怡人,看不清模样,可就觉得那一定就是他梦中情人,那人在他身边的时候,就想亲亲她搂搂她抱抱她,想和她亲近,不知怎地,待在她身边就够让他心潮澎湃,黎暮想,那一定是个绝世美人。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他的耳边,他抬眼看着背对着窗户的人,金色的光线将他的轮廓染出毛边,勾勒出坚毅英挺的轮廓线,彷如从天而降的东日神君。
      “杨宁。”黎暮一张口,听到自己支离破碎的嗓音吓了一跳。
      老八端着药碗的手细微一颤,看那重伤病患神采奕奕的目光凝视自己,没说话。
      “我想起那天夜里你说什么了,杨宁,你说你叫杨宁。”黎暮看他没反应,又仔细的陈述了一遍,一个字一个字好像在数自己家里的宝贝有几个。他清浅地笑了。“你和我自小崇敬的人重名,真巧。”
      杨家将的威风谁都知道,很多百姓会给自己的小孩冠上宁字,以示对杨家将的敬重之心。
      恰巧,这个人长的也非常像杨宁将军,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巧合。
      老八的不平常只是一瞬,脸上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臭小子不就是个名字吗,值得你这么如数家珍的。”
      “值得啊!”黎暮想如果他现在身体健康,一定会激动的跳起来。
      “怎么就值得了?难不成你来这真是来做户口调查的?”老八说着坐在他床榻边上,为他竖起枕头,给他调整好喂药的位置。
      黎暮忽然正色起来,一把抓住他喂药的手腕,“我……”
      想了想自己要说什么?说他那一日九宫阵上最后一刻想着的不是天下大义不是亲爹亲娘,是他还不知道老八的名字就死了觉得非常遗憾的事?当时为什么会那样想,他自己都不知道,本来以为弥留之际一定会想起许多往事,跑马灯一样的把一生重放一遍,可真正经历的时候,他发现,那些画面全被老八给替代了,就记得二人一路是怎么热血沸腾的针锋相对的了,真是莫名其妙啊……
      难不成是最近受虐受上瘾?黎暮十九年的生涯里从没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精神疾病,这下人果然是不能全信自己的……他抬眼看着老八英挺的眉目,那双剑眉真是好看,勾足了他的男子气概,刚才老八离他远,现下一靠近鼻尖忽然闻到一阵青草香,和梦里的人不谋而合,黎暮一下子红起脸。
      “嘿,你这大眼睛出神的魂飘哪儿去了嘿??”老八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黎暮窘迫的看了眼他,这人……这人是个男的,难不成做个春梦老天还不放过他,让老八来梦里虐他……老天还有没有一点人性啊!“你们……你们不周山上有女的吗?”
      老八瞥他一眼,“还给您找几个西施来伺候?”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意思!”看起来还真全是公的……黎暮再一细想,梦里的人身形是不纤弱,没有女子的杨柳细腰,看上去也不软,他妈的不会真是他吧?!这下再细盘算下来,得出一个结论,男人憋久了是会对同性产生错觉的……他最近接触的就这么几个人,整座山头翻遍天都找不到半个女的,情有可原、情有可原!……可为什么偏偏是老八?说温柔他不及墨渊,论可爱不及夏米,磨嘴皮子不如包子星,看脸得挑……看脸还真得挑老八……他的俊美勾心摄魄,只要一眼就能让人寤寐思狂,无论男女,都会被他惊艳……
      老八撑着下颚看戏似的看着他一会红一会白的脸,津津有味,这小子一个人指不定能唱一整出戏。“这位黎大学士,您老的药再不喝就得凉了。”
      黎暮如梦初醒的把目光调好焦距落回他身上,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蒙上一层迷茫的雾气,脸一红抓着药碗仰脖就喝,喝完擦了擦嘴,一动作起来疼的呲牙咧嘴。“我、我就是高兴你总算承认我了,以前你看我的眼神都像在和我说,书生百无一用,还和我说我没资格知道你的名字,这下我知道了,我赢了。”
      老八乐的勾起唇角,“你老爹没说你倔的像头驴?”
      黎暮恢复原先的活络,一笑露出颊边梨涡,黑眼睛晶晶亮亮的,调笑道,“打败偶像,我的宿命,我倔我骄傲!”
      老八一掌撑在他脸上把他压进枕头里,弄的黎暮嗷嗷直叫。“兔崽子给点颜色开染坊,肋骨都断两根了还有力气贫。”
      “我有力气叫你才不担心。”
      他的话让老八跟着一愣。
      黎暮笑嘻嘻扒开他的手掌,一双清秀的眼睛贼溜溜的给他抛了个眼色,意思是:你要不是担心我你才不会来看我,是吧!我懂~
      老八被他笑的浑身恶寒,丢下药碗起身就跑,“果然我照顾不来伤患,还是让老七来给你扎两针吧。”
      “别呀!别!”一听要扎针,黎暮赶紧老实。“诶,小八爷,那天坐在正中的那个人,你们一直叫队座的,到底是谁呀?”
      老八整了整衣领准备要走,被他叫唤的回过头,沉思一会,“是伏羲帝君的第十三代单传大弟子。”
      黎暮目瞪口呆,“那个开创了华夏文明的伏羲上尊!的!徒弟!!!”
      “你们第一日在空庙的时候拜过伏羲像吧,伏羲上尊是第一个从不周山走出去的人,也是不周山的开创人,没有他就没有如今的炎黄子孙,民间奉他为神,你们那日宣誓,是隔着他的大弟子向他宣誓,向我们的血脉起源宣誓,所以,从今往后,千万不要做叛祖离宗的事,你要对得起炎黄子孙的血脉,对得起天地良心。”老八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黎暮的方向,目色深沉。
      意思是:遵循本心,道不离偏。
      那日对着伏羲血脉的宣誓。
      “赶紧好起来,四月十日有归师仪式。”老八说完就要往外走。
      黎暮想了想,竟然发现已是想不起今朝是何夕,好像他们来这里的生活已经紧张地让他们只知道今天与明天——熬过今天的训练才有明天的太阳,这样的想法,已是完全忘却了他们其实还身在人间啊……时间……还是在不断往前走的。“今日是几月几日?”黎暮对着他的背影问。
      “三月一。”老八脚步依旧未停。
      他们是一月一日来这里的,从头算起,三个月,一切都如平常又大不如常,经历过生死浩劫才能明白生命的可贵,世事真的难料……黎暮见他越走越远,想起还有一件事没问,“等等!夏米,包子和墨渊呢?”
      黎暮刚问出口,再一抬头,屋子里已经空空荡荡,徒留两扇不断吱呀摇晃的门板,再无他人,老八脚步很轻,像一阵风来去无踪,黎暮看着窗外吹来的寒风带着落梅,忽然,感慨万千。
      一路,从最底下初来乍到,跑到了中上段,经历千辛万苦,有苦有笑有泪,现下通过所有的试炼,一切都结束了,那些跌宕起伏的日子在与他们挥手告别。
      他突然,很想哭。
      高兴的哭。
      多么漫长而又艰辛的一条路啊,他们总算走过来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九宫八卦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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