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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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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是相信,睁开眼睛后,又是新的开始。
然后屡屡失望。
我只知道,这一世我有个名字,有个男人,唤我安杰凯林﹒奈维斯特。
他只鄙夷看我,随手将我丢弃。
我的出生、我的成长都是被家族所唾弃的。
我有着最纯净的血统、最显赫的家族,可是我依旧有着不可饶恕的罪孽。我的出生致使我母亲的死亡,这在巫师届是最不祥的象征。于是我被打入黑暗,永不见天日般得受着奈维斯特庄园的软禁。
人只不过是从一个圈子里,逃入另一个圈子罢了。我早就做好了足够的准备,圈圈相连,前后左右,任何的跨步,只是迈入另一个稍大一些的圈子。
奈维斯特庄园最东部有一个独立塔楼。
我从那里看日出,默默等待日落。数着从眼前飘过的云朵,仰头观望天空。
有时,有一两只鸟会停在我的窗口,向我索取食物。
“安基,今天还有面包吗,饿死我了。”乌鸦玛格飞进我的窗口,立在桌上,收起翅膀。
我拿出干面包,放在它面前:“慢点吃。”
当然,唯一不同的是,我可以随意与鸟类对话。
“那奈维斯特老家伙还对你这样?”玛格乌亮亮的眼睛盯着我,“可怜的伊尔太太该多么伤心!”
玛格是曾祖母的伙伴,至少从她嘴里,我依稀听得出来。
曾祖母是少有愿意接近我的人。她碧绿的眼睛总是充满希冀的望着别人。她会看着我微笑,她会对我将好听的故事,她会眯起眼睛,对我温柔的笑。
年少的我,是多么希望可以有人这样看我,哪怕一眼。
所谓的父亲,眼眶里是终日的恼怒与淡漠,他怨恨我夺走母亲的生命,他一向认为我是最不该来到这世上的人。我甚至很少喊他一声爸爸。
我的记忆一直都在,不论是以前的父亲,还是现在的,对我形同陌路,不理不睬。
那些年里,我深刻体味孤独,以致它们深深植入骨髓。
在我三岁的时候,曾祖母去世了。
我破格出现在奈维斯特本族的聚会上。
玛格盘旋在棺木上空,悲鸣不止。
我茫然站在人群外围,霎那意识到了,再不可能有人用暖暖的环保拥抱我,再不可能有人为我煮醇香的红茶,再不可能有人愿意给我讲故事……
后来,玛格告诉我,那天的我像疯了一般,冲进人群,冲上水晶棺木。
我模模糊糊的记得,我只有一个目标,我想最后看一眼那个慈祥的老人。不顾一切,勇敢地跑。
我奋力向墓座上的她爬,抓掉了几朵散在它身上的紫罗兰,以及一缕白得耀眼的头发。
有人来阻止,在碰到我的那一刻,他们飞了出去。
那个高挑威严的男人,一把把我抓下,我被撞得连翻几个滚,满身尘土的站起来,怨恨般得看着他,那个我本该喊爸爸的人。
玛格还说,安基,你的魔法镇开了他的手,可他却用咒将你禁锢。他还说了一句话。
我知道他说了什么。
他说了一句让我周身泛凉,从没忘记过的话:“你比家养小精灵还卑微。”
三岁的记忆只有这些,之后的我,真的开始了卑微的生活。在这个阴森、巨大的城堡中,所有的人都可以欺负我,甚至家养小精灵。每次宴会,都是我的灾难日,那些父亲的朋友,被邀请来参加上流纯血统舞会,我是绝对不允许出现。所有的家养小精灵们都会去服务,住在城堡栋塔楼里的我只能饿着肚皮独自呆上一天,直到午夜后,舞会结束。
蔚罗原本是曾祖母的小精灵,曾祖母去世之后,她依旧为奈维斯特家族服务着,她一生遵守着各种命令,兢兢业业,曾祖母生前为我下过一道命令,蔚罗成为了我的守护神。她爱我像爱曾祖母一样,因为我与她的亲近,在她死后,她的头颅终没挂上奈维斯特城堡的尽职小精灵墙壁上。走之前,她幻影显形来到我的房间,她说,她要最后一次来看我,让我好好照顾自己。我抱着她的头哭,她褐色的眼睛一直温柔的看着我,直到再没力气睁开。小小身子上的枕套终于变化成洁白的被单将她盖住,然后一起消失了。
每个爱我的人都离我而去,最后只剩下我,孤独得活着。
我就像被囚禁的鸽子,在鸟笼里盼望蓝天。
玛格有时看我叹气:“安基,连我都为你悲伤,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哭?”
“玛格,我像你一样,乌鸦是从来都没有眼泪的。”
那时的我,这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