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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幕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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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向门口走去,像佐助一样,像小樱一样,井野抱着头蜷坐在凌乱的工作台前,心情却好比前两次的纠结体,不是急于挽留或推开,而是既急于挽留又恨不得将他远远推开,在这矛盾到几乎要爆炸的烦躁压抑下,另一种情绪反而于己无关地镇定自如,她居然检讨起这些年都跟这个人干了什么,怀疑对这个人前后转变的判断都是自恋引起的错觉,不不不,这样的误区不是第一次闯了,高看人的不是她自己,而只能是他!瞎子都看得出来,交往这么多年,他居然还能这么蠢、这么蠢、这!么!蠢!——诶?绕了这么大圈子结果还得怪她?谁能接受这码子事啊!
现在她完全了解了,这个名为前男友实则霸占未婚夫之位的家伙,思维回路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不要笑,这一点都不好笑,真是再狗血俗套不过的两个字,敢情这些年来这厮对人类感情的理解只到原则层面啊!其实明明就敏感得不行,但扔到自己身上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这都是什么病啊!
井野恨得牙痒痒但看在自家生意不好掀桌,拳头紧了又松,只得作罢,话从牙缝里蹦出来:“你打算往哪去?”
“—诶?”他被这跳脱的转折愣住,抬头看看她,又看看自己正要跨出门槛的脚,不知是收是放。
“让人看到你顶着淤青,满手是血地拿着花出去,还有谁敢进我们家店门?”
“呃、诶……?”祭已经懵了。
“还不快给我回来老实坐下!”
他好歹放下脚,反之把彻底的茫然投向了她。
“回来坐下!”赶在他顾及手里的花之前,“把那赔钱败家的花也给我放下!”
祭一动不动地,捏着那束难看的花哭了。
井野的眼泪差点跟着夺眶而出,她狠狠咬起下唇,用比平时更麻利的动作整理店铺,抄起水桶,从自家打回水和毛巾,把他拖到她看店坐的凳子上,然后用力从头开始擦拭他的伤口,这时泪水才毫不吝惜地砸落下来,他的头发、颈肩、手背。
呐,我喜欢你。那在心中鸣动不休的话语,被泪水淹没,可我怎么可能不爱你,若不是你,我早已在小樱之前随他而去,佐助抑或其他,多少年前便已尽放弃,若不是你。
擦到他的手时,那个木头一样的男人才有了点反应。祭牵起她的手,靠上来:“眼泪,很痛啊……”
她半嗔半笑地哭出了声音。还有什么理由吗?
——喜欢你温柔的方式。
“不想放的话就好好抓住我啊……你以为我都是为谁在哭啊?”
不知道是谁的眼泪,渗透了伤口,却因为她一句话浑然皆忘,不自觉红起的脸,又被间或唤醒的痛楚敛下几分。
——喜欢你笨拙的举止。
“一早就打算求婚的话,就不要自顾自地决定搬家啊……”这一刻茫然依旧的祭也恍了下神,犹疑的目光里阻挡不了的升温,井野抓着他的双肩伏下身去,将头抵在了他的胸膛
那个成天头头是道地数落你的我,也是个女孩子啊,会任性地说下气话,也会没来由地失望伤心,想见你却找不到你,木叶那么小我却生怕再没有机缘如斯偶遇。多怕你像佐助,怕你有天连离开也像他,你还不明白吗?
她饱含泪水的双眼,抬头对上祭灼热的视线,终于击溃了理性,爱怨痴缠,统统汇入那不顾一切的吻中,执拗生涩,却再也不容置疑。
——连你诚实和霸道的男子气性,也一样喜欢。
花枝和水迹凌乱一地,椅子和花桶相继被踢翻,井野被情欲迷乱的祭推倒在墙,从脖颈一路吻下去,眼看就要越界:“这里…这样……不行…祭!”只觉得握在她腰际的手劲越来越重,最终,像被冲破了什么一般,卸去了所有力气,祭强行抑制下那股冲动,低头顺服地搁上她的肩头,那尚未平复的呼吸仍在她心头吐纳。
——可是最喜欢的,却是你真正珍惜我。
脑中纷飞的,像雪片般泼墨的,过往记忆的和纸,从她映入自己眼前开始,便骤然被狂风吹散,整个世界便只有那个炎夏,融进她浅金发色的明丽,祭想起当年,为什么独独走到她面前,并不是因为她正好出现,不是他正好想要一个朋友。
只是如灵魂深处的共鸣一般,感受到了她的外表之外的孤独,是的,他没有发现她的眼泪,也没有觉察她的悲伤,但是心底某一处却深切地知道,并在他意识到之前,先一步做出了行动。
午安,美人小姐。我也很孤独,能和我一起走吗?
你答应了我,像对其他人一般毫无保留地接受了我,处处为我营造出一个家。我何其惶恐。
认真地,想和你在一起,希望你的目光、笑容,满满的心意都只朝向我一个人,为此我的一切,又有那件值得可惜。
再不要提分手,再不要对别人做一样的告白,不要去往未知的险地,不要赶我走。
从今以后都不会再让你伤心,即使是这样的我。
“笨蛋……”你就快点意识到啊……爱这种事,如果不好好说出来,就无法在心中得以清晰,甜蜜的誓言,并不是欺骗。只是希望你真的“爱”我,希望你“真的”爱我。
祭从所未有的势道,将井野摁入饱胀的胸口,那无法宣泄的字字句句,压迫出他的泪水,那些尚不明了的事,却希望现在就能够回应她。但是,即便这一生都无以为偿,同样的话,也不可能诉诸他人了吧。希望你真的爱“我”,只是希望“你”真的爱我。
“说起来,突然想到一件确知喜欢的事。”
“什么?”在他怀里抬起头。
“井野的头发。”祭抚着她的后背,“从小养起的,长而顺滑的,掩抑自己的浅发……总觉得,衬极了井野,每次拥抱你,就能感受到井野经历的幸福和伤痛。我好想……越深入爱境,就越是嫉妒,会去想一些软弱的事,为你心中毫厘之地无形相较。”
“而当你拨开头发,用从不示人的表情面向我,我才能从你眼中看到活着的自己,想真心对你,想被你温柔擦拭。”
井野抱起他的头,宽慰而含笑地揉弄:“……嗯,那从今往后就让我将你打磨发亮吧。这样就够了吗?”
“嗯。”祭忠实地点头,但很快就反悔地狂摇。
“贪心鬼~!”
“……那,暂时就这样。”
像是和大人讨价还价的小孩子,没有任何筹码地仰仗她的偏心,无法说理的心酸痛楚:“都给你哦……我有的全部都给你……所以……”
再留意到我吧,爱上更多的我吧,因为这一生,我们注定都无法分开了。
翌日,第一个打开火影办公室的人,看到了桌上新呈的一份婚姻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