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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外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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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青虽与二姐家同在平阳县城,住的地方却是天差地别,他家在城北二十里外的村子里,父亲除了休沐会回家住上两日,其他时间都在城里做事。
他二姐的夫家霍家在平阳县却算得上是大族,家中很有些才华横溢的长辈,虽大多都不出仕,在平阳县城里地位也不算太低,当然,这也只是说平阳县城,与大姐和三姐的夫家相比,那还是不够看的。
也因为有大姐和三姐夫家的照看,二姐在霍家的地位还真不低,所以,想要见外甥又不愿意惊动那些在外监视的人,他便只能用最常规的办法,光明正大的上门拜访。
第二天一大早,骑着狼的郑青离城门不远的地方将狼放了回去,自己在城门口买了一顶草帽,晃晃悠悠的进了城,先是吃了点热乎的东西,接着便直接来到霍府大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便见霍府角门悄声开启,从里头窜出来一个八九岁的胖小子。
郑青见状直接跟着胖小子,便见那小孩子熟门熟路的窜入街市,左领右舍似乎对他都很熟识,他要吃什么玩什么也都由着他,只是悄悄的记好账目。
跟了一路郑青对他这位外甥的惹事程度倒是有了很大的了解,大事不犯小事不断,典型的士大夫纨绔子作风,练过武身子骨也还算不错,性子倒是开朗了很多,看来与前世相比,今生的他童年过得自在幸福多了。
这样想着,郑青没有继续跟随,他转身再度往霍家走,没走多久却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回过神一看,可不就是自己那小外甥?
却见那小子一脸倨傲的道:“你怎么不继续跟了?”
郑青闻言一愣:“你知道我跟着你?不错不错,倒是没辜负了你的天赋。”
胖小子:“你为什么不继续跟了?”
郑青假意看了看四周道:“你既知道我跟着你,还习以为常,想来这些年你也是在监视中渡过的,看来你爹娘把你教导的很好,我是你娘同母异父的弟弟,正准备离家出走,走之前来看看你。”
胖小子听到这话,眼神一亮,凑在他耳边小声问道:“你也被人监视了?那你是干什么的?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监视我么?我跟你说,那些监视的人特别走心,我三岁那年就发现了,不过我爹娘特别的笨,我跟他们说他们都不相信,后来我看那些人没什么坏心思,有时候还帮我解决一些小麻烦的份上,才容忍他们在我身边晃悠的,不然的话,哼哼。”
郑青同样故作小心翼翼小声地对他道:“我是个猎户,至于他们啊,看你长得可爱想把你抢回家当儿子呢。”
胖小子听到此话,眼珠一转,又问道:“你说你要离家出走?为什么?”
郑青故作高深莫测:“因为我有必须要做的事。”
胖小子听到这话沉默了半响,兴奋地道:“那我们赶紧上路吧。”
听到这话,郑青不由得看来看自己的外甥,却意外地看见了他眼底的认真,心下一动,想了半响解下腰间的包裹递过去道:“可以是可以,但要你爹娘手书同意,另外,把这个包裹拿给你娘。”
胖小子毫不为意道:“没问题。”说着便跑的没了影。
郑青见状自顾自的走向不远处的小酒馆,没过多久便顺利的躲过了所有的监视者,顺利的出了城门,取出事先藏好的剑,便坐在城门口不远的小山坡上,架好顺手打的野物开始烤了起来。
转眼天已经暗了,郑青看看天色,起身来到城门口,还没走近便见一个胖小子焉哒哒的蹲在路边。
郑青走上前拍了拍他的头,无视对方惊喜的眼神,牵着他的手一起上了山。
当天夜里,看着已经不如之前活跃的小少年,郑青低声询问道:“你我今天才相识,缘何愿意跟我走?便不怕我是坏人?”
少年:“我虽是第一次见你,却有久别重逢的感觉,除了你,我所遇到的人当中让我有这种感觉的人,便只有几位姨母与舅父,这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是不会错的。”
郑青:“久别重逢啊!倒是一如既往的敏锐,不过,我确确实实是你舅舅,我与你母亲乃是同母异父,若论年纪排行,该是你二舅,我此行乃是前往大漠深处,旅途可不会像你在家那般的逍遥自在,所以,你若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少年:“哈,区区匈奴而已,有何可惧哉?舅舅,你也忒小瞧我了。”
郑青:“非是小瞧于你,你虽有武艺伴身,到底年岁小了些,且大漠天色变幻莫测,衣食住行却全需就地取材,匈奴地带与中原大为不同,我相信你能很好地适应,但适应的过程却会很艰难。”
少年倨傲的道:“我虽长于富贵,对于大沙漠的了解未必低于舅舅。”
郑青:“你所说的了解也不过是从一些只言片语中听到些罢了,没到过那里你便永远不知道那里有多危险,不过,你即打定了主意,可就不得反悔了,今天你先好生休息,明日一早便出发。”说着便向后走去。
少年见状熄了火,便直接跟了上去,借着月光却见郑青直接跃上一棵大树闭目养神,便直接照样学着跃上旁边的树躺下。
深夜时分,山里林传来一阵阵的野兽出巢的声响,少年猛的惊醒,看了看四周,才想起来自己在荒郊野外,他看了看对面树上安睡的人,冷冷的哼了一声,继续躺下闭目养神,心中却想起今早临别时母亲的叮嘱:
“我知道你自幼便是个有主意的,对于这周围监视的人心中早已了然于心,只是你毕竟还小,出门在外切勿冲动,多看看你舅舅如何行事,你舅舅是个有大本事的,那些势力以往派去监视你舅舅家的人远比监视你的人多上数十倍,虽现如今那些人被障眼法引开了,但这到底不是长久之法,日后你若想不再受制于人,恐怕还得多依仗你舅舅,切记,在你能够真正的不再受制于人之前,便千万别再回来了。”
少年:“娘,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么?那些人为何要监视我们?”
“娘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娘只记得在娘五岁那年,你舅舅一出生便引来许多人的视线,虽那些人自以为做得隐秘,但他们不知道我等兄妹自幼便与常人有异,对于别人的视线特别的敏锐,那时候我等虽小,大哥却是个有主意的,他当机立断便决定将小弟送往其生父家,而随着小弟的送走,监视我等的视线便骤然少了数倍。
虽还有一些人在监视,那些人大部分却是将视线落在你姨母身上,后来我等又发现那些人似乎并没有确定目标,但凡平阳范围内姓卫的奴仆且家中有一长子三女并有有了身孕的人家都在监视之列。
为此,我等精心设计了一户与我等有相似来历的人家,这才转移了视线,但我等周围仍旧有人监视,为了彻底摆脱那些人,大姐当年以一介女流之身不顾自身的安危救了意外生命垂危的大姐夫,从那以后,我等脱离了奴隶的身份,再后来,我等姐妹先后出嫁,周围便再没有了监视的视线。
我本以为终于相安无事了,却不料我嫁给你父亲后,发现霍府之中也有人监视,且监视的人也不少。
不久我便怀了你,你出生时体弱多病,我本想给你取名去病,却不料才与夫君闲聊了一句,第二日却发现府中监视的视线骤然多了数十倍,为此,你父亲发现了端倪,察觉到那些人的监视并与我详谈之后发现那些人的目的或许在你身上,于是,我们在你刚满三岁那年给你起了个大名‘熠’。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取名的原因,你的身子骨哪怕请了教导武艺的师傅也一直不见好,我等想着或许你命中注定该有“去病”这个名字,便将其当了你的小名,这才让你的身子骨彻底的好了起来,但除了你的几个嫡亲姨母与舅舅,我等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这个名字,你在外行走时最好也别提起它,以免招来祸端。
自你有了大名,周围监视你的人便少了许多,那时候我请你父亲帮忙暗中联系你这舅舅,却发现你舅舅身边除了他的父亲与庶母并兄弟外,家中所有的仆人及村子里乃至周边村子数百户人家全部都是奉命监视他们的人。
为了谨慎起见,我等也只能暗中关注,前些日子夫君偶然遇见一人于肉市中卖熊肉,你父亲看那人与我眉眼相似,认出那是你二舅,想起你的武艺师父说你可以出师了,便给你舅舅暗中去了一封信,请他带你离开这泥沼,你手中的熊皮便是信物。
我与你舅舅自他出生后便再未见过,他却能够依信寻来,其心必定重情义亲人,你跟着他便可按心意过活,他定会护着你,只是你舅舅按岁数也有十八了,虽未娶妻想来也快了,待那之后对你那舅母,你却需要斟酌态度且做些防范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