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逐梦》苏清羽

13、被虐

　　一股寒意顿时升起，我慌忙磕头说道：“奴婢不敢，奴婢自知身份低微，不敢有任何杂念，望娘娘明鉴。”说完，头贴向地面不敢起身。
　　“哼，好一个自知身份低微，我看你是不知天高地厚。”宜妃的手重重的拍在了炕里的小案几上，茶盏从案几上滚落下来，摔得粉碎，在偌大的寝宫里显得分外刺耳。
　　旁边服侍的宫女轻手蹑脚的打扫清理着碎片，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五阿哥一向自持稳重，却不成想被你迷得失了分寸。若不是本宫开口要了你来，他还不知要为你做出多少荒唐事来。八阿哥一向对本宫恭礼有加，宫里宫外颇有人缘，可是他竟然因为你说本宫所为不合规制。”
　　宜妃重重的哼了一声，接着说道：“你这个狐媚子，竟然敢勾引两个阿哥，该当何罪？”
　　我瘫在地上，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冰凉，看来我犯了宜妃的大忌，看宜妃的神情就像想把我生吞活剥一般，我不禁冷汗淋淋。
　　“你阿玛不知好歹，得罪太子，现在还被羁押在刑部大牢内，真不愧是父女，连德行都是一模一样，老的不知好歹，小的不知廉耻。”
　　宜妃的毒舌像利剑一样刺入我的心口，我浑身止不住的哆嗦，愤怒、伤心、羞耻，种种不堪的感觉像潮水一般把我淹没。
　　宜妃从炕上起身，慢慢走到我的跟前，长长的指套划过我的面颊，顿时一股疼痛在脸上蔓延开来。
　　她轻轻地对我说：“听说那个富察•铃兰是你的结拜姐妹，那么。。。”
　　她顿了一下，寒意霎时窜上了我的脊背。
　　我重重的磕了一下头，抬头看向她，乞求道：“娘娘开恩，此事与铃兰毫无关系，奴婢一人做事一人当，求娘娘放过铃兰吧，奴婢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宜妃轻笑了一声，说道：“看来你也算聪明，心里明白最好，铃兰那丫头的命就在你手上了，端看你怎么做让本宫满意了。”
　　宜妃正起身来，开口唤了一声：“王公公”，
　　“奴才在”，一个瘦削的老太监从一边走了出来，跪在地上。
　　“现在宫里还有什么差事缺人那。”
　　王公公连想都没想就大声作答：“回禀娘娘，眼下白日里打扫的杂役和夜间值守的宫人都缺。”
　　“嗯，退下吧。”宜妃满意的点了点头。
　　“宣儿”，
　　“奴婢在”，那个领我来的女官站了出来，宜妃看了她一眼，她立刻心领神会，趾高气扬的走到我的跟前，大声说道：“娘娘有旨，从今儿起，你白天打扫、晚间值守，不得有误，否则宫规处置，还不快谢恩。”
　　我深吸一口气，极力克制住内心的愤懑和无奈，俯身磕了个头，“奴婢谢娘娘恩典。”
　　宜妃看我领了旨，眼中精光一闪，
　　“宣儿”，
　　“奴婢在”‘
　　“打今儿起你就负责监管他塔喇•清羽当差，那么娇弱的一个人儿，若是折腾坏了本宫可是会心疼的，你得看仔细点，知道吗？”
　　“奴婢定当不辜负娘娘的一番心意。”宣儿心照不宣的答道。
　　我被宣儿带了出去，她径直带我去了杂役间，跟里面管事的公公耳语了几句，就见那公公一边点头一边谄媚的笑，
　　紧接着，管事的公公从里间给我拿出一个毛都快掉光的扫帚和一个盛满水的大水桶，水桶沿上还搭着一块脏兮兮的抹布。
　　“喏，拿着这些东西，跟我走。”
　　宣儿说完拔腿就走，我拿着扫帚和水桶，吃力的一步步的跟在后面。
　　接下来，在宣儿恶狠狠的叫骂声中，我擦遍了整个大殿，整条长廊，扫遍了前后所有的庭院，水桶里的水换了一次又一次，抹布擦破了，扫帚彻底成了光头，汗水浸湿了我的衣裳，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滑落，又被我一次次擦掉、扫掉。
　　我的心在流泪、在哭泣，为什么要让我受到如此的折磨，真有种想立即死去的念头，可是我却不能掉泪，不能哭，更不能死，因为铃兰还在宜妃的手里，我不能让她因为我而无辜枉死，为了她，我也要撑下去。
　　一直干到太阳西下，宣儿才说了句：“停下吧。”
　　我长吁一口气，以为终于可以歇一下了，却不曾想到，她立刻叫我去寝宫门前值守。
　　她唤了一个宫人去把给她备好的饭端了过来。
　　于是，我在寝宫门口又累又饿又晕的站着，她在里面又舒服又惬意的坐着吃她那闻起来香喷喷的饭。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敌不过睡意，起身到里面休息了。
　　而我也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宫门口，身上像被车碾过一般疼痛难忍。
　　正想偷个懒眯一会儿，一个宫人走了出来，手上拎了个夜壶，递到我跟前，对我说道：“娘娘吩咐，让你把夜壶倒掉，洗刷干净，再送过来。”
　　我恨恨的接过夜壶，倒掉、洗干净，递给那个宫人。
　　宜妃是下狠心整我，一个晚上来来回回让我倒、洗十几个来回，直到天色发白方才罢休。
　　而我，也已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
　　此时，一个宫人传来宜妃口谕，让我回去休息片刻。
　　我如同得到了大赦，几乎是爬着回到了我的住处。
　　推开房门，铃兰就冲上前一把抱住了我，放声大哭。
　　原来，她早就得知了我被宜妃整治的消息，无奈她被宜妃派来的几个嬷嬷死死的看守住无法出去，直到我回来的前一刻才恢复自由。
　　“清羽，你怎么样？你还好吗？”铃兰一边小心的把我搀扶到床上，一边流着泪轻声的问我。
　　“没事”，我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不想让她担心，故作轻松的答道：“你放心，我是九命猫转世，死不了的。”
　　铃兰虽是忧心忡忡，却也被我的话逗得破涕一笑。
　　“清羽，五爷不在京里，我想趁他们不备，去找八爷求救，否则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不要，不许去。”我抓住铃兰的胳膊，费力的摇了摇头。
　　一想到我对八爷说过的话，心里就止不住的难过，我不想伤害他，却还是刺伤了他的自尊心，刺伤了他的一片情意。此时的我还有什么颜面去求他相助呢。
　　“铃兰，宜妃整我，就是因为她认为我勾引了五爷和八爷，如果我再去找八爷求助，岂不是更落了口实，而且还连累了八爷，我。。。不想再连累任何人了。”
　　“那你就任由她们折磨你吗？再这样下去，你真会死的。”铃兰摇着我的肩膀，激动的说。
　　“呵呵，好姐姐，有你在，我怎舍得死呢。你放心，为了你，为了我自己，我也会撑下去的。说不定，过一段日子，宜妃气消了，就不这样对待我了。”我安慰道。
　　“但愿如此”。铃兰见我如此说，稍稍放下心来。
　　可是我心底明白，那一天是不会来临的。
　　“快到寅时了，清羽你快休息一会儿吧。”铃兰催促我说。
　　我点了点头，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得门“蹚”的一声被踹开了，宣儿臭着个脸，拎着个食盒走了进来。
　　“呯”，她把食盒往桌上重重一放，没好气的说：“你这个扫把星，谁遇上你谁倒霉，害得姑奶奶我觉都没法睡，还得专门来给你送吃的。”
　　“喏”，她指了指食盒，说道：“这是娘娘赏的，娘娘交待让你现在就吃。
　　铃兰把食盒打开，一股刺鼻的馊臭味扑面而来，赫然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碗已经变质的肉丸，有些肉丸甚至还泛着霉点。
　　宣儿幸灾乐祸的说：“还不快领旨谢恩啊，娘娘可是交待了让你现在就吃而且一定要吃完，一个都不许剩。”
　　“这些都坏了，怎么吃啊？”铃兰在一旁叫了起来。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铃兰的脸上，一个红红的五指印立刻浮现在她白皙的脸上，触目惊心。
　　“放肆，娘娘赏的东西还轮得到你这个小蹄子挑三拣四？你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我拉住欲上前理论的铃兰，福了福身，一字一句的说道：“奴婢谢娘娘恩典。”
　　强忍住胃里泛上的一股一股的恶心，我端起碗，闭上眼，一狠心一咬牙，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清羽。。。”铃兰在我的旁边不停的哭喊着，抢着要夺过碗替我吃，却被宣儿一把推开，我冲她摇了摇头，虚弱的微微一笑，她看到我笑，哭得更凶了。
　　我机械的一口一口的吃着，生理上的痛楚已经感受不到了，只是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希望一切都尽早的结束。
　　终于艰难的吃掉了最后一口肉丸，我也终于虚弱的瘫倒在地。
　　宣儿看完成了任务，得逞的一笑，大声的说：“寅时快到了，别忘了上工，否则要你好看。”说罢得意洋洋的扬长而去。
　　看她走远，我再也按耐不住，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呕吐，直到绿色的苦胆汁都吐出来为止，方才感觉好受一些。
　　铃兰一边流着泪一边不停的给我捋着后背，哭着问我：“清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我抱住她，轻拍她的后背，却再也无法说出一句安慰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