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苏三省同人〕骗子》笔下封光

12、故人

　　一语成谶。
　　隔天就从毕忠良那儿得到了陈深被飓风队盯上，炸伤进了医院的消息。
　　苏三省跟着毕忠良赶到医院，却扑了个空。听病房的小护士说，陈深带着一个姑娘去六大埭明星公司了——苏三省知道，那个姑娘一定是李小男。
　　毕忠良站在原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狠狠地骂了声：“小赤佬！”
　　回行动处的路上，毕忠良的情绪却很高，带着一种“自家的猪终于会拱白菜了”的诡异欣慰。苏三省看着车窗外渐次闪过的小洋楼，不知怎么，心里突然觉得这样的毕忠良还挺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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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浦东三哥被扁头带人堵在片场厕所里揍了一顿，又被李小男穿着高跟鞋踩了脸，终于消停下来，不再找李小男的麻烦了。
　　李小男这几天都保持着惊人的好心情——在这个不怎么安定的年代，她甚至还做了一个相当安定的有关盐城的梦。
　　那梦里有黄澄澄的、田野里的蒲公英；有老旧的、却明晃晃的上海；还有她老家深深的宅门，和那个好像永远解不开的秘密。
　　李小男甚至觉得她这一辈子都见不到她的亲人了。
　　可是不久之后，她就见到了那个原本以为不会再见到的人。
　　那似乎是那天晚上帮她的那位先生，带着一个女人来尚贤坊买菜。
　　那个女人的眉眼很细致，相较于李小男的娇俏，更显得清丽好看，气质也沉静——她们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亲姐妹，但李小男就是无端地觉得，那是她久别的姐姐。
　　李小男没有过去，虽然只隔了几步之遥，她静静地凝望着那边，看着他们买完菜，然后拐进了一个小弄堂。
　　那个弄堂通着大路，那条路上有家湘菜馆子味道很好，还有家成衣店的旗袍做得很漂亮……改天拉着陈深到那儿逛一逛吧——李小男如是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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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深被毕忠良强制安排住进了行动处。陈深还想着反对，刘兰芝跟他说：“你一个光棍什么地方勿好栖身？”陈深臊得没法，只得同意。
　　他一住进行动处，那在外奔波的李小男就成了孤家寡人。因此，陈深开始到处去给李小男找房子住。
　　李小男似乎是个永远都傻乎乎的姑娘。
　　从黄包车上下来的时候，李小男扬起了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没等陈深开口，就大声嚷嚷道：“陈深！谢谢你帮我租房子！”
　　陈深含着微笑把她扶好，无奈地说：“成天咋咋呼呼地，像什么样子。”
　　哎哟！他的口气简直像李小男她爹一样。
　　李小男听他这样说倒很高兴，连眼睛看起来都亮了两三分。
　　陈深拉着她上二楼，先是带她到处参观，一路上指指点点、叽叽喳喳，连毕忠良那儿都没有放过。
　　毕忠良被他们吵得没法，在办公室呆了一会儿就又出去了。
　　倒是平时在行动处一向好脾气的唐山海发了火，从办公室探出头来喝了一声：“陈队长，你们太吵了！”
　　像是唱片突然被卡住一样，走廊里立时没了声音，陈深和李小男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张目结舌的蠢样子，想笑又不敢大声，直憋得脸通红。
　　陈深压低了声音问她：“要不我请你剪个头吧，免费。”
　　李小男同样压低了声音回他：“当然得免费了，你那天可是说过要娶我的！”
　　“我那天明明说的是‘我把你当最亲的妹妹’啊！”
　　陈深略显急切地辩白着，却被李小男揪着衣领引到楼梯口。“这里亮，就这儿吧。”
　　陈深叫来扁头帮忙搬椅子，没想到扁头带着一帮兄弟全来了——他以为要搬什么大件儿东西。
　　陈深没有在意，叫扁头搬个椅子放在楼梯口那个窗子跟前。空气中细小的灰尘在慢慢飞行，李小男的眉眼绽开了一个美丽的弧度。
　　扁头和一班兄弟嚎叫着嚷开、起哄，被陈深吼了一声，又带着了然的眼神鱼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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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剪刀的咔嚓声在空旷的角落里一声声响起来。头发“簌簌”地掉了一地。
　　当陈深察觉的时候，徐碧城已经站在那儿有一会儿了。
　　陈深抬起头看向徐碧城，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欢快而又吊儿郎当地响起来：“你要不要也来剪个头？”
　　他没有叫“徐同学”，也没有叫“唐夫人”，事实上，他连名字都没有称呼，随意而又简单的客气了一句——“要不要也来”？
　　徐碧城脑子里回想着从前那个沉静优雅的陈深，对现在这个快活的陈深摇摇头，表示自己的丈夫还在等着她，然后提着小包，慢慢地走进了唐山海的办公室。
　　现在的她像是一口釉质特别好的瓷器，美丽、优雅、圆润。和念书那会儿的青涩模样一点儿也不像。
　　陈深看着李小男的发顶耸耸肩，又接着忙起来。
　　剪刀声一声一声地响起，和着温和的男中音，李小男的头开始一点一点的，她犯了困，想要在这儿睡一觉。
　　她如愿以偿地睡着了。
　　她的梦里，有一大片一大片的，迎着烈日而开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