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秘境》岩銮

26、招待所

　　程新在和女孩问这里的住宿条件时，屈方圆在另一边和无昼说话。
　　“这个小县城很偏僻，又是在97年，招待所的设施不会像未来那样方便齐全。我到附近的旅店都去看过，这家的条件算是很好的了，我现在给你一个心理准备，待会住进去后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屈方圆有些歉意的和无昼解释到。
　　“没事，只要有地方住就行了。”无昼回答到。
　　借助灯光，这时屈方圆才发现，无昼和之前有些不一样，出了那个困境后，她的脸色有些不健康似的灰白，整个人都似乎虚弱了很多。他张嘴想要问一问，想了一想，那些关心和询问的话又憋了进去。他们三人真是一个怪异的组合，一个同行的团队，竟然互不了解，背景来历不清不楚，连同行的方向都模模糊糊。屈方圆看向正在和那位办理入住的小姑娘咨询的程新，微不可查的一笑，三人里只有程新是能一眼望到底的。
　　“美女，两个标间，不要临街的啊。”程新对女孩说到。屈方圆自己已经定了一间了，那再要两间就可以了。程新看着这马路边堆了一溜黄泥土，那些摩托车噪音又大，临街的房间肯定又脏又吵。本想在敲一敲姓屈的竹棍的，可看这家应该连商务间都没有，这敲竹棍的想法只能泡汤了。
　　那声美女将女孩脸上好不容易降下来的温度又提升了，她以为眼前这个少年是诚心实意在夸她好看，哪里知道这在未来只是对女性的泛称而已。“标间？”女孩将噗通跳的心脏缓和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抬起头来看他，羞答答的问到，“标间是什么？”
　　“你问标间是什么？标准房间呀大姐。”程新简直觉得不可思议，那女孩明显是不知道标间是什么。
　　“哦，我们这里都是标准的房间，床单被褥都是标准的，另外还有配有暖水瓶洗脸盘和拖鞋。不过毛巾需要你们自己购买。而且，我们好一点的单人间还有一台安装了闭路的电视。”女孩很认真很专业的介绍到。“不过，房间全部都是临街的。”
　　“纳尼？”程新更不可思议了，他问到，“房间有独立洗手间吗？”
　　“只有公共卫生间，男厕所在二楼，女厕所在一楼。”
　　“那有浴室吗？”程新又问到，不过他觉得自己应该不要抱什么希望。
　　“有公共浴室，就在女厕所旁边，不过我们用的是太阳能，下午有热水，现在可能冷了。不过我们有开水房，打两壶热水也够用了。”女孩耐心十足的和程新说到，她甚至没有看电视，要知道，平时她的眼睛根本不愿意离开电视一刻，还从来没有为谁这样耐心讲解过。
　　“这酒店条件太差了。”程新得了一个结论，十分难受。
　　“我们招待所现在就剩下一个单人间和一个双人间了，你们打算住哪个房间？”登记处的女孩问到。
　　“我……”程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有些嫌弃这里的条件差，又觉得自己已经登记过了，现在反悔是不是不太好，而且如果拒绝了这家，大晚上的又去哪里找住处呢？
　　“我们就要这两间。”屈方圆现在开口了。说着从兜里掏出了钱包，给了女孩一张50块，又掏了一张五块。他问了价格才知道，有电视的单人间一天35元，而那个双人间是20元一天，55块能住两个房间，真是便宜得很。
　　虽然只有55块钱，但说实话，程新下现在拿不出那些钱，他身上最值钱的手机在这里就等同于废铜烂铁，至于那些不死草，估计在他的布包里已经坏了，还要想办法卖给识货的人才能换到一些钱。谁有钱谁是老大，现在程新不得不依赖有人民币的屈方圆，也许无昼也看中了这点，才同意让这个身份不明的目的不纯的屈方圆一起同行的，程新这样想着，又觉自己现在也算是踏入社会了，应该要现实一些。
　　“还有押金。”女孩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屈方圆说到，“没间房间20元。”
　　“哦，不好意思”屈方圆本来已经合好的钱包又打开了，递了40元出去。
　　出洋相，程新在一旁挖苦到：“也不知道你前天来是怎么办理入住的。开房要付押金，你这点常识都没有？”
　　“还真忘了。”屈方圆只是笑笑。
　　程新奇怪地盯着屈方圆看了一会，从一见面开始，他就对这家伙不爽，他理所当然的觉得这姓屈的也不爽他，之前两人一直互怼，好像是出来之后，这家伙翻脸比翻书还快，突然就好脾气的不跟他计较了，而且脸上时不时挂着一幅欠扁的假笑。程新一直觉得，姓屈的跟着他们，是对无昼心怀不轨，那他前后的差距肯定是想改变之前在怪鱼体内油腻的印象，好在无昼心里树立一个正面的好形象，以博得无昼的好感。这真是笑话，程新看着屈方圆的侧脸，一幅我已经将你看穿，你的奸计不会得逞的表情。
　　那边女孩双手接过钱，又开了一张□□递了出去。
　　“房间在三楼，钥匙上有房间号码。”女孩随后又从窗口递了两把钥匙出来，说道：“我带你们上去。”
　　程新见那女孩起身拉开小屋的门就要走出来，电视也没关，就要带他们去房间，急忙问到，“你上去了，这里不要紧吧？”
　　“不要紧的，带你们上去后我再下来。”女孩已经出来，用一把小锁把门锁住。女孩穿着时下流行的牛仔喇叭裤，带着三个漂亮的人往旁边上楼的通道走进去。
　　程新拿着那两把扁平的钥匙，这种样式的钥匙他还从来没见过，他觉得新奇，拿在手里翻看了一下。
　　“不要弄丢哦，弄丢每把要赔5块的。”在前面引路的女孩善意的对程新提醒到。
　　“好的，小姐姐。”程新对她笑到。
　　女孩的脸又是一红，她已经不知道这样短的时间里她红了几次脸了，只是她身后跟着的两个男子长得实在太让人心动了。她又偷偷看了一眼走在最前的女孩，刚开始出来才看到这个女孩，一眼已惊为天人，虽然穿着少数民族的服装，但却是汉人的长相，一个女孩见到另一个女孩，总会在心里进行比较，但她却惊讶到比较都忘了愣了好一会才找回神志。她是这个招待所负责办理入住的小工，工作好一段时间了，也时常和那些南来北往的人打交道，住招待所的，一般都是些来沧源做生意的外地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物，这两男一女一定是从大地方来的，好看到令人咋舌。
　　女孩拍了怕手，楼梯的灯就亮了。
　　“从这里往下走就是女厕所了。”不长的过道走尽后，那年轻的女孩指着往下的台阶对无昼的背影说到。她之前没怎么看那个登记本，本来想在前面加个“喂”字的，可又觉得有些冲撞了人，于是只好看着无昼的背影说，不过这句话明显是说个女生听的，倒也没关系。
　　无昼的脚已经踏上往上的楼梯了，从背后传来的女孩的话她听到了，却没转身，只继续往上走去。
　　“哎……”女孩看着无昼的背影，轻轻唤了一声，还想把后面的话说完，
　　无昼没说话，在后面的程新已经凑过来看了，说到，“这下面黑咕隆咚的，是女卫生间？你不是说在一楼吗，这明显就是在负一楼呀。”程新有些惊讶，他往下望去，连门都看不清，还不时有下水道冲刷的声音，往下说话还有回音，哪个女生敢大着胆子往下去上厕所？他作为一个男生都不嫌弃。
　　“因为我们招待所住进来的女客没有男客多，所以女厕就只好建在下面了，最近厕所的灯坏了，一直没有修，晚上看上去是黑了点，但房间里有夜壶，不用担心起夜上厕所的。”带路的女孩解释到。
　　程新听了这个解释直咧嘴，问到，“那浴室也在下面？”
　　“对的，下去就可以看到左边有一个耳门，进去就是浴室了，不过……”
　　“不过灯了坏了。”程新代她解释到。
　　“是这样的。”女生有些抱歉的说到，“我们继续往前走吧。”说完有拍拍手往上走去。
　　“你选的这是什么破地方呀？”程新对着身后的屈方圆嘟囔了一句，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他还是抬脚继续跟了上去。见识了所谓的女厕和浴室，程新对即将入住的房间一点不抱有希望了。
　　绕着楼梯转到了二楼拐角处，女孩对后面两位男士介绍到，“这里就是男厕所了。”
　　程新看着那虚掩着门的男厕所，绿色的铁门上用红油漆血淋淋的写着个“男”字，地上是白瓷砖，看上去还算干净，本来瞥了一眼要跟上去，这时，铁门开了，一个凶神恶煞的大妈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一下没反应过来，那大妈手里提着水桶和拖把，应该是保洁阿姨，因为没穿工作服他才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又朝里面看了看，呃欧，每一隔都只有半腰高，没有门。
　　真的别抱希望了吧。程新在心里对自己说，之前还风餐露宿来着，自己是去鬼门关转过一圈的人，不应该计较这些，就当去阿三那旅游吧，而且这里的卫生环境阿三家也比不了。
　　出了二楼的楼梯，无昼已经站在那里了。眼前竟然是个用栏杆围起来的不小的露台，很开阔，圆月高悬于洒满细碎繁星的半空，可以看到左边露出另一栋楼的房顶，是这里特有的拱角，右边的一处人家，平层的屋顶上是是一大蓬三角梅，应该是挨着马路的那边有一排两层的客房，现在有几间房间里有灯光露出来，电视的声音，街上不时传来的摩托轰鸣声，还有一些蛐蛐儿的声音都浅浅的交织在一起，凭添了许多世俗的生活气息。二十一世纪后的酒店就不会有这样大的露台，酒店经营者是不会舍得露这么大一块地方，只修一排房间的，这里所处的地势较高，站在露台上应该可以看到一些街景。97年的月色真是皎洁，97年的建筑也没有过多的讲究和装饰，一切就那样直白的展现在眼前，倒是有一种非常朴素着粗放的自然美。没想到这小招待所别有洞天，程新之前已经down下去的心又升上来不少，脸上重带了些笑容。
　　“你们的房间在楼上，我们继续往上走吧。”引路的女孩走在最前面，带着他们继续往上走，转过了烧水房，上去的梯子变成了锈红色的铁制楼梯，人踏在上面噔噔直响。程新注意到，这里的护栏和将露台围起的栏杆都漆的这种锈红色，还挺有感觉的。“挺有感觉的”是程新这种伪文艺青年们最长说的词，无论美丑，只谈感觉，感觉对了，那就文艺了。
　　随着女孩上了三楼，这是一排靠近马路的房间，中间的阳台是过道，也围了一圈锈红色的铁栏杆一排大概有5个房间，程新看着手里面钥匙上的编号，分别是303和305。
　　“303是双人间，305是单人间。”因为女孩手里拿着一串钥匙，她走过去分别将两个房间的门打开并开了灯。在昏黄的白炽灯灯光照耀下，程新看到，303室里，电线全是裸露在外的，没什么电器，只有两张木板床和一个柜子，柜子上放着颜色土艳土艳的塑胶暖水壶以及两个陶杯，床上也不是白色的被褥，而是淡蓝色土气的花床单和被罩。周围的墙壁是不太平整的白色，墙角一米是熟悉的绿色——他在临县的车站看到的那种。在怀旧影视觉里才会出现的铁洋盆还有所谓的夜壶。好了，确实是如那女孩所说的“标准”，虽然地上没有地砖，窗户开得有些小，窗帘看起来也有些寒碜，不过看着还算干净，比想象中好了许多。正如屈方圆所说，现在可是1997，有几个人那样幸运，能穿越回去体验上个世界末的世界？
　　单人间是无昼的，程新将标着305的钥匙递给无昼，走过去看了一眼，房间都差不多，只多了台电视和衣柜，床什么的宽了一点点，其他的没什么差别。
　　“那你们休息，我先下去了。”女孩拿着那把钥匙，对三人告了辞，临别之际又在两位男士的脸上来回逡巡了一会，才依依不舍的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