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秘境》岩銮

20、再回沧源

　　程新跳下车没走几步那开车的大哥就拎着一桶水回来了，“小伙子你要去哪儿？”看见程新一脸气呼呼往前面走他忙问到。
　　“程新！你要去哪儿？”无昼也在背后问道。
　　那声音是清脆好听，可是一点着急的感觉也没有，可他心里的火气在听到那声提高了声调的问句又浇灭了一些，“我去旁边方便一下不可以吗？”他有点赌气。
　　轰隆隆的发动机声又开始了，这个车是烧柴油的，车一发动，滚滚浓烟就向后飘来，空气来杂质又多了起来，他们又上路了。程新虽然没冲动真的往前步行去县城，但还是一句话没和无昼讲，一直转头看风景。无昼本来不怎么说话，只是偶尔车停下降温的时候，一些小动物就衔着几株不死草送过来，一路来也收了不小的一把，就在这一路沉默中他们到了县城，那大哥人很是淳朴，一定要送他们去客车站。
　　“程新，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在去车站的路上，无昼终于打破了沉默，她把手中的草药分了一小把出来递给他，“你等会把这个草药拿去卖了，只要卖得我们去沧源的车费就好了。”
　　“为什么是我去卖？”
　　“你不是要尊严要让我尊重你吗？我收集到的草药你拿去卖这样分配很合理，你总要拿出实力来证明你自己吧。”
　　“好哇，拿给我，我一定证明给你看看！”他现在越发觉，要不是一直和无昼在一起，之前那个连话都不会说的无昼是自己的一个错觉，不就是卖东西吗，又什么难的。等他到了沧源，说不定就能找到回去的办法了，到时候他与她就再没什么关系了。
　　“大哥，你认不认识这种草？”到了车站下车时，他拿了一棵给开车的大哥。
　　“哦，这个是不死草呢！以前老人说过，是神药，比人参还灵。”
　　“是嘛！我们之前在露营的地方看到的，只有这么两三株，觉得只长了半截叶子很奇怪所以就连根拔出来了，当天我们所有的东西都被埋了，就只有这个草一直拿着，想着拿回去做做研究什么的造福社会，原来竟然是这么厉害的草药！”
　　“这种草药我们那里从来都没人见过，你们露营的地方在哪里？”
　　“不瞒你说，我们也不知道具体的方位，露营的地方也是瞎选的，我们帐篷被埋后，半夜的转了好一阵都没找到有人住的地方，早上了才找到的，所以我也不知道呀。”
　　“我听说这种草药长在神仙住的地方，不是人人都能找得着的，你们肯定肯定是运气好刚好碰见了，这几根不死草要是真的肯定能救人的。”
　　程新一听这话一下在心里乐了，大哥这样理解可不更好，于是装得很为难地说道，“这个药草我们本来想带回去做研究的，现在可惜了。”程新一边看着对方的脸色一边说，“哎，不瞒大哥说，我们现在身无分文，连坐车都难，这个药草我们只好卖掉换一些车费了。想来这么少见一定能卖好价钱。”“嗯，这个不死草拿去卖给当地懂草药的人一定能卖很多钱。”
　　“是这样的大哥，你看你已经把我们送到车站了，我们现在急着赶路，没时间去找懂草药的专家了。你看这样可以吗，为了答谢你今天送我们到县城坐车，也为了我们能早日回去，我把这几株草药便宜卖给你，你看怎么样？”
　　“我这里还要好多货要卖，这个怕是有点不行哦。”
　　那大哥脸上挺犹豫的。到车站后，一下拖拉机程新就那司机大哥拉到一边，把无昼下车后站在一个树荫下面等着，现在正朝他望过来，这可不行，他今天再怎么样也要凑足路费。
　　“大哥，你看我们长得这么老实，这草药我们之前也没见过，还是你认出来的，所以我们是不会骗你的，你就好人做到底把这个买了吧。”
　　“这……”
　　“我只要去沧源的路费就可以了，不要多了！”程新马上抢口道。
　　“那，那好吧……”
　　“那太好了，你看我这里有三株，你就看着给吧。大哥真是个好人，好人一定有好报的，你现在在创业吧，挣一笔钱之后马上买房子，后面的十年二十年房价都会大涨的……”
　　辞谢了那大哥，程新往无昼的方向走着，他将手里的五十块钱得意洋洋拿在手里，一边走一边向她挥舞着。三棵草五十元，在这物价极低的年代应该还算不菲了，看来自己还是有金牌销售的潜质。
　　“还真是便宜呀，相近60公里的路程才5块钱一个人。来，把你票拿好。”程新买好了两张票，将一张递给无昼。买票的时候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时钟，本来以为到县城时很晚了，没想到现在才一点半，那慢吞吞的拖拉机真是帮了大忙。发车的时间是3点，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那边有家卖米线的，我们去吃点午饭吧。”程新拉着无昼进了用油布搭撑起来的小摊里。随着他们的进去，周围一下围满了人，有的也进去坐着要了米线，老板看来了那么多人直笑得合不拢嘴，给他们的分量和辅料都特别足。
　　程新倒是对人围观这种事不在乎，看到无昼有点不自在他倒更开心了一些，早就忘了之前还与无昼生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周围的眼光太热烈，还是她真的饿了，无昼竟然真的吃了小半碗。也许再也没有比仙人掉落凡尘更有趣的事了，程新边吃边想着。
　　一顿饭两人才花五块钱，程新直呼赚到了。“这就是上个世纪的钱，原来五块钱这么大张。”程新从来没见过旧版的纸币，“要是换一套收藏起来，等我老了那就大大的值钱了。”他终于体会到穿越后看什么都想拿的感觉了，这在后世都是钱呀钱。
　　虽说是一个小县城，但汽车站的人还是很多，她和程新已经换上了当地的民族服装，但还是觉得别人把他们当异类看，无昼看着在人群中高人一头白得发亮的程新，确实，想不引人注意都难。她现在只想快点到目的地，还有许多问题要解决。
　　程新倒是一个人在旁边看什么都稀奇。从他参加了真人秀之后，再没有在人流集中的地方这样光明正大地走过，这年代没有手机相机对着拍，这让他有说不出的轻松。
　　提前五分钟找到车子后程新傻眼了，这中等大的巴士早坐满了人，一个空位也没有，而车门外还在陆陆续续上人。看着车票上对应的号码已经坐了人，他赶紧找还在招呼人上来的售票员理论。
　　“他们都是短途，在中途会下的。”得到这样敷衍的回答他无话可说，看着座位上坐着的中老年人，他叹一口气，算了，就当挤一次公交吧。
　　待到车开走的时候，里面已经满满都是人，车内没有空调，虽然把窗户都打开了，在这五六月的天气里还是觉得又闷又热。车内没有扶手，程新比较高，他伸手将放行李的地方抓住稳住身体。
　　而无昼自上车起就一句话也没说，表情蔫蔫儿的，这里沉重的汽油味，汗味，还有些用背篼装着的家禽的气味让她简直无法呼吸，胃里也一直在翻腾，她本来开始还用手扶着旁边的座椅，一会已经几乎将全身都靠在程新身上了。
　　程新也觉察出她的异样，这些天的相处，他发现周围空气质量对无昼的影响，如果空气清新，她就很正常，甚至可以继续施展她的能力，可只要空气一浑浊，她就很虚弱。现在怕是他们出来后空气最浑浊的一次。而且这里的路况也不好，一会颠簸一会一个大转弯，摇的人东倒西歪的，要不是车上大家挤着站，怕是无昼早被摇到地上去了。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低头关切地问了一下，看看电子钟，现在才开了十五分钟。
　　无昼摇着越发发重的脑袋，一句话都不想说，她被夹在中间，前后左右都是人，这种虚弱感，不知道是多少个世纪前的事了。摇晃颠簸之间，免不得要和旁边的人相撞，她昏沉地很，紧紧抓着程新，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又一阵摇晃后，她干脆顺势晃到程新面前，伸手抱住他的腰，将那些眼光和其他人的身体接触全挡在程新后面。程新很惊讶，无昼的脸色昏暗，他何时看到她这么虚弱难受过？他似乎有点明白无昼为何将他一起带到1997年来。她现在像一只听话地猫一样蜷在他怀里，他的一只手还搭在她肩上，这样的情形，像极了女朋友向男朋友撒娇。他注意到周围，都是一副看热恋情侣在公共场合做亲密动作时的促狭目光，哪还有人让座？这是程新和无昼最亲密接触的一次，他有点小私心也没有要求。
　　无昼闭着眼睛将头埋在程新胸前，她没有力气想其他的事，抵抗着久违的无力与虚弱。
　　这样行驶了一会，车停了，几乎半车的人都下去了，他扶着无昼坐在车窗旁，外面有新鲜空气吹进来她好过一点，面色也慢慢恢复一点。
　　无昼的手依然抓着他的一只胳膊，窗外的风吹了进来，吹起了无昼的头发，程新看着她头无力的靠在座椅上，随着车身摇晃，想来并不舒服，于是伸手将她的头挪到他的肩膀上。无昼的脑袋才靠近他肩膀，立马有伸手将他脖子圈住，上半身整个挂在他身上，程新只得往后靠了靠。
　　“还有多久才到？”程新听到无昼在他胸膛前发出闷闷的声音。
　　程新看了看车上的电子钟，“大概还有40分钟。”其实程新也觉得胃里有点翻腾，他长这么大除了晕了一次船，从来没有晕车晕机的经历，这辆车在路面不平的环山公路上行走，有好几次他都觉得要冲到山崖里面去了，这边的交通事故肯定不少。
　　车到站停稳后，无昼立马逃似地冲了出去，“你女朋友怕是晕车晕地厉害哟。”那售票员对他说。程新对那人笑了一笑，背好那个布袋子下了车。
　　下车后只见无昼在一个花坛边呕吐，看来她真是跌下神坛了，程新想到，不过沧源，终于到沧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