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 ...
-
<<<
然，心有名。
<<<
“你……”紫薇说的艰难，毕竟他几乎从未关心过旁人，此刻却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看在这人与他还算意气相投，实力也足够强大的份上……
况，虽然理由不明，但这个人一直以来释放的善意并非虚假。
紫薇虽然已经对世间所谓的情义不再信任，但多少终归有点触动。所以他干脆转身，靠坐在无身旁刻有「剑冢」二字的大石上，等着无开口。
“我……”无犹豫着开口。
紫薇一愣，他竟然从无的声音里听出了哭腔……这个家伙居然哭了吗？
“我不想消失。”
！？
“消失？”紫薇从未听说这件事，“为何？”
无又不吭声了：“……”
……这个家伙软绵绵又磨磨蹭蹭的性格到底是什么时候能改改。
紫薇不急，反正因为要消失而害怕到哭出来的胆小鬼又不是他，双手抱胸安静地等待下文。
“……只有我的话，什么都做不到。”
消失的理由，连提都不敢提了吗？
紫薇蹙眉，想说无明明能够做到许多事——包括玉箫等人曾为止震惊的，一人之力引起地动海啸，对五剑之首的无来说，都并非难事——可无的真实力量，尤其是力量极限，恐怕还是他自己最清楚。
无不是个会看轻自己的人，他说做不到，怕就是真的做不到。
……在这个世界，连无都做不到的事情……
紫薇仿佛已经知道，无要说的是什么了。
<<<
“紫薇的愿望也好，天道的平衡也好……”无泄气地喃喃，“我都做不到。”
他并不是不敢提起消失的理由，可却不敢在紫薇面前提起。
他的确是害怕，怕紫薇会冷漠地表现出他的毫不在意。
昔日恩怨未明爱恨不清的主人，与其实认识不久也没什么太深交情的同僚……
如果不是无因对紫薇动了心，因而对独孤有诸多不满，他也不敢保证在其他兵魂的生死与独孤之间，他不会选择独孤。
更何况还有关这个世界的存亡。
……可是不行。
无知道自己已经逃避了很久，而这样不敢面对过去的自己显然让紫薇很失望。既然现今他已经恢复了记忆，就不能再逃避下去了。
没有时间了，也不能让紫薇再失望。
“可是独孤来的话，我就要消失。”无声音很低，“他会用我的身体、我的声音和你们相处，你们会渐渐忘记我。”
到那个时候，世界上属于「无」的，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他的一切，都会渐渐写上独孤二字。
甚至可能他就此消失还是件好事。
他最怕的，其实是眼睁睁看着独孤占用自己的身体，让自己所有认识的人，渐渐忘了自己的存在。
不再记得什么都做不到的「无」，而只知道面前，能够做到一切的真神「独孤」。
“独孤他都能够做到，无论是回应紫薇的愿望，还是平衡天道。”无不知道是在说给紫薇听，还是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可我真的……不想消失。”
无知道自己不同于紫薇和青光众人，他没有本体，他本就是因独孤而生……甚至，可以说他其实只是独孤的一部分。
可即使如此，现在在这里的他，也是单独存在的。
他有着独立的人之形，也有着独立的人之心。
“……至少想要你，记得我。”
<<<
紫薇不记得自己有许过什么愿望，而且还和独孤有关，甚至让无知道了。
但，独孤来到这个世界，就是要占据无的身体……
之前他同木神神秘秘提起的天命，就是指这件事？
还分工，让他同青光去收集需要用的心魄结晶，木与玄铁负责失忆的无……原来其实是在瞒着他们二人？
以及，天道失衡啊……
看到这样的无，紫薇总是会想起最初在深谷那几年的自己。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证明非自己不可，但却又挫败的发现，其实有些事情与这些无关。
并不是他不够好，只是他与独孤的剑道不合，仅此而已。
紫薇并非看不开，可到底心有不忿。
而面前的无……
过了很久，久到无觉得紫薇可能已经不会开口，自嘲自己到底心存幻想，可惜还是被打破了的时候，却忽然听到对方开口了。
“这世上有的只是尚未被逼至绝境的人。”
“——”
无猛地抬起头看向紫薇。
“没有什么一定做不到的事。”
紫薇言尽于此，站直身体打算离开，却不妨刚刚还在低落的家伙又抽风，生生被扑了个踉跄。他后退两步，一手撑住了方才靠着的那块石头才稳住身体，看向又将他搂得死紧的无，眼神嫌弃极了。
“……放开。”
无置若罔闻，不仅如此，他甚至还得寸进尺地搂得更紧了。
……紫薇挣脱不开。
他本体是软剑，在力气方面本来就不占优势，何况面对的是在这个世界几乎没有弱点、只要他想，就能克制一切的无。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仿佛数日前他因无的寻梦之力而忽然出现在某个客栈的后院时，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是了，那个时候他也没有挣脱开。
可是那个时候的无并没有恢复记忆，明显比现在胆子小多了，很快就放开了他。
就在紫薇差不多耐心告罄的时候，无也适时地松开了他：“我……”
紫薇见他眼眶还有些发红，忽然感觉发自内心的无力。将手从剑柄上撤走，他轻哼一声，转身离开。可走了几步，他想起之前无的话，又忽然转回身，遥遥望着无，问道：“为什么至少要我记得你？”
“因为……”
地点是数十年后终于重逢、也是两人正式认识的的剑冢入口处。
天空是与初遇、以及重逢时候相同的月明无星。
淡淡清辉笼罩着对方，仿佛数十年的时间流逝都是虚无。
也许是仍旧没有冷静下来的错，更可能是因为对方的安慰而飘飘然了。
无被那双紫眸望着，下意识诚实道：“我喜欢你。”
话一出口，他才发觉，原来其实也没有那么难说出来。
这句话或许早在数十年前、兵器陈列室中就该说出来，又或者一年前在剑冢入口重逢时该说出来……但现在，大概也不算晚。
我虽无名，然心有名。
“我喜欢你。”
END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