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
-
<<<
清辉满洒，惊鸿照影。
从此心刻一人，念念不能忘。
<<<
虽然未能交心，但一路同行至此，屠龙倚天金铃已经是朋友了，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掉？
近日来体内隐隐涌动的力量仿佛终于积蓄到上限，在这一刻喷薄而出——
“你终于觉醒了。”木缓缓走近，带着故友重逢的表情，“无剑，许久未见，你可还好？”
——和力量同时回归的，还有记忆。
是了，他原来真的就叫无，是这个世界创造者的最后一重剑境，无剑之境。也是奠定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块力量基石。
“无剑既出，真神将归，然，天道既亏，浩劫将至，轮回往复，宿命待转。届时汝当尽天命，以成就神之血躯。”木说。
多么熟悉的字句。
——「汝之天命，是成就吾之血躯」。
他们五人的主人，独孤，也曾这样说过。
<<<
独孤有五重剑境，利剑，软剑，重剑，木剑，以及最后一重，无剑。
玄铁只当无剑是独孤最后体悟的道，也就是新来的，却不知无剑是独孤剑道最终的体现，他本就一直都在——从独孤初初学剑之时，便已存在了。只是在独孤本人意识到他之存在之前，他空有意识，却只能旁观一切，哪怕是同类的青光也无法察觉他之存在。
旁观独孤刻苦习剑，旁观他剑有所成，旁观他持青光利剑力战高手，旁观他以此成名。
无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他觉得在独孤意识到他的存在之前，他是不该有意识的……因为还要度过不知多少年岁对方才能意识到他，他才能有实体，这样的等待太漫长也太无聊了。
他没有本体，无法自由行动，必须跟着独孤。
可他只是独孤的剑道的终极，对独孤本人毫无兴趣。
——直到，独孤不再为剑招所局限。
他不再用那柄利剑了。
无见到青光从最初的惶惑到后来的坦然，却依旧并无触动。因为他知道，像这样的剑，还会出现，不只青光一人……况且青光看不到他，无就算打算象征性安慰一下，对方也接收不到。
他以为自己作为最终的剑境，心如止水本就寻常，可惜很快就被打了脸。
独孤改用软剑后并未寻到趁手合心意的武器，直到某个晚上，他在陈列室内，找到了紫薇软剑——
独孤寻到了紫薇软剑，无见到了紫薇。
那夜月明无星，朦胧清冷的月色下他披散的如瀑长发仿佛流动的光，凝紫的眸带着锐利的剑意，身姿轻盈如燕，仿佛踏月而来的谪仙。
只能跟着独孤，看他练剑比武琢磨招式的无没有世间常识，也不知这一瞬的心悸是心动，更不明白到面前之人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只是发现自己的注意更多地落在了这个新来的同僚身上。
看他在独孤琢磨剑招时，同样一遍一遍地练习。
看他在独孤冥想剑意时，无聊地在四处打转，或与青光谈些有关独孤过往的事。
看他在独孤独自练剑时，心随意转，招式变化无常。
以及，看他在独孤与人比武时，出手总是尽力地留有余地，致使招式之间还不如他平日一半的柔软灵活。
此时的独孤已经开始悟剑，无虽然仍旧没有实体，但偶尔也能发出声音了。可惜紫薇才来不久，与独孤的默契都还需培养，何况是与他？
但好在，作为独孤的第一柄剑，青光似乎隐隐能够察觉到他的存在。
所以无去找了青光。
“……是你？”青光仿佛自言自语，“你也发现了？所以是想问紫薇的事？”
面前只有一阵风吹过，但这不妨碍青光继续道：“你该知道，独孤有他自己的剑道……或者你便是那剑道？而如我一般锋芒毕露，显然是不符合他剑道的。”
不符合他剑道的，便会被抛下。
紫薇若不敛尽锋芒，总有一日也会像我这样。
你想紫薇被抛下吗？
……当然是不想的。
无这个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他的存在，就意味着，紫薇如今竭尽全力的收敛锋锐，其实是无用功。
总有一日，他还是会被独孤抛下。
对独孤而言不过是换一柄兵器，而对他们、对紫薇而言……
<<<
近十年的时间，却仿佛一眨眼就过去了。
无近日来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青光也因独孤这些日以来的神色似曾相识，像极了当年，多少为紫薇有些担心……不过他现在也不是很糟糕，所以没有如无一般不安。
又是比武。
紫薇又在努力收敛。
无在一旁观战，却越来越紧张——
然而他最不想见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紫薇软剑，三十岁前所用，误伤义士不祥，乃弃之深谷。」
剑冢之上平淡的一行字，却是无数年不断的梦魇。
紫薇的表情还停留在错愕与不可置信，却很快因为与被抛下山谷的本体距离过远，而从无与青光面前消失。
无仍旧无法离开独孤，青光也曾去查探，却没有见到紫薇的踪影。
——他们谁都不知道紫薇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不止剑道，青光连所认定的正义都仿佛与独孤产生了偏差，对新来的玄铁亦无心亲近。无本就不被人察觉，他日日在紫薇被抛下的地方徘徊，却也心知紫薇不可能独自上来。
他们是无法持着自己的本体行动的。
此后是十年又十年。
独孤再次超脱重剑无锋、木剑无俦的境界，明明自己终于能够拥有实体了，无却已经觉得无所谓了。
他没有本体，纵有实体也无法离开独孤附近。
况且，那个他迫切想要拥有实体与之交流的人，已经——不，应该说，是现在不在。
无是因独孤剑道而生，如今却对这个人产生了许多寻常不该有的情绪，比如怨恨……他察觉自己仿佛已经偏离了最初自己存在的意义，却又觉得这样也很好。
这样的他，才是他，一个独立的存在，而不是无知无觉地做一个独孤的附庸。
在悟出无剑之境后不久，独孤带着青光、玄铁、木剑来到了一个名为剑冢的地方。
是葬剑之所，甚至还有紫薇的位置。
却是空有位置罢了。
无一次都不曾去看过。
他如今有了实体，终于能够控制自己陷入沉睡，不再去管任何事。
又是数年过去，某日，独孤创造了五剑之境。
而无，则在五剑之境的剑冢里，缓缓睁开了眼。
「汝是此境最重要的力量基石，汝之天命，是成就吾之血躯」——
留下这样的一句话后，独孤消失在了五剑之境。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