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爱，谁留在转身之后》林风

2、第 2 章

　　3．那天以后，我开始期待姐姐把男朋友带回家。
　　而她也确实带回家了，可却不是他。
　　我不可抑制的愤怒。
　　质问林熙，为什么要三心两意，怎么能见异思迁？而她只是笑笑，用她的食指指着我的额头说，“傻丫头，你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呆呢？”
　　我怒视！

　　本以为，就此之后，我不会再见到楚风。可惜，事情总喜欢和出人意料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开学第一天，我已听说了他便是我们的新英语老师。说实话，我有点惊讶，他看起来像个作家多于老师，何况还是高三的老师，最是累人。
　　楚风，校园里几乎人人都在谈论这个名字。说他是如何英俊潇洒，如何文采风流。
　　我坐在角落，莫名竟有点自豪。

　　人生的态度是摇摆的。随着时间推移，我渐渐忘却了他曾经是我姐姐的男朋友。我习惯在他讲到拉什迪的时候，送去一抹认同的微笑，替他向同学解释他上课用的超纲词汇，下课后与他聊课文背后的故事，还我有们都喜欢的茶，雨前龙井。渐渐的，朋友们也习惯了在英语课上听不懂的便来问我。我笑。
　　终于到选举英语课代表的时候了，我坐在位置上，尽力做出一副自信而又满不在乎的表情。
　　宣布结果时，我看着他走进教室。依然是他惯常的样子。棕色透明的瞳孔在阳光中熠熠生辉。
　　我的心情是雀跃的，起码在他念出别人的名字前。
　　原来不是我——
　　这一瞬间失望的感觉，震的我头皮发麻。
　　我不知道上课的这段时间我是怎样熬过来的，只觉得瞪着楚风的眼睛已经不受负荷的酸痛，很熟悉的酸痛，疑是要流泪了。
　　可我也知道，我没有资格流泪，为了一个课代表的位置？说出来也觉得好笑。

　　放学后，我迫不及待的找到楚风。
　　他见到我时，先是惊讶，接着便是他招牌式的波澜不惊的微笑，就像他不曾做过什么伤害我的事。
　　“林妖？什么事吗？我今天还有事，估计不能陪你吃饭。”他笑着胡乱理了下自己的头发，眼神闪烁，透疏离。
　　“你以前不会躲着我的。”我笃定的说。
　　也许因为我的直接，他终于也认真的看着我。
　　“我看得出，你对我的感情，但……”
　　“那你还躲着我！”我不等他说完，便激动的抢白。
　　他看着我，静静的，似乎想用眼神就让我退却，“但你对我的感情其实并不像你认为的那样，你其实并不了解我，而且我们也不合适。”
　　“不合适，多么经典的台词。”我冷笑。
　　“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我人生第一次爱情，就这样结束了？我是不是应该追上去，告诉他，我明白，我喜欢他，认真的，女生对男生那种。
　　可我没有勇气，他看我的眼神已没有丝毫温度。
　　一个暗恋老师的学生。我在他眼里大概就是这样的吧！或者在加上喜欢自己姐姐的前男友？
　　可笑！

　　我原以为，他是喜欢我的，我们有那么多共同语言，我们是那么无话不谈。如果不是喜欢我，为什么还要给我机会接近他，却又在我无法自拔时候抽身离去；如果不是他曾那样专注的看我，我现在又怎么会如此难过。

　　4.伤害一个爱你的人，只需要一秒钟。而修复这种伤害，却需要花掉你千万倍不止的时间，并且还得加上另一种伤害来代替它。这是一个等式，你必然得让它平衡。
　　只是有时候，人总是对自己比别人狠。

　　一周后，我终于还是听了齐少华的表白，虽然不知道我是否真的爱他，却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也许，我只是需要爱。
　　“小妖，你应该听我说一次，听了再拒绝我不是更彻底吗？”
　　按照往常，我应该下线的，可今天却没有。
　　他等了一会儿，看我没下线，便继续说道：“小妖，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的感觉吗？当时我就觉得你其实是个很有趣的人。当我在台上用了太多形容词来介绍你时，你没有插嘴，只是保持微笑，却在下一秒在开始演讲时候说，“看我们多才的主持人，果然文采风流，令我这个即将献艺的人，也自惭形秽。”我知道，你其实在讽刺我。那时候，我就觉得，也许和你交往会是件很轻松而有趣的事情。而后你的文字，也证明了这一点，简单而具有说服力。小妖，我要求的不多，一杯水，一份早餐，一句‘我爱你’。仅此而已，而我希望，一杯水，是我为你到的，一份早餐，是我为你准备的，而那句‘我爱你’，是你亲口对我说的。”
　　看着他一点点的把字发上来，心也在慢慢倾斜。
　　也许生活真的那么简单，没有天长地久，只要曾经拥有，我又何必执着。我的理智告诉我，我是个爱惜自己的尊严超过爱情的人，那么我就不该在低声下气的执着于楚风，齐少华，才是适合我的人。
　　可我也担心他的本质，喜欢处处留情。因此，我并没有马上就答应他。
　　我说：“没了？”
　　他回：“没了。”
　　我又说：“要实现你简单的人生，你找我就找错人了。”
　　“为什么？”
　　“第一，我不会说我爱你；第二，不要把你的人生放在我身上，我承担不起；第三，我喜欢茶，而你不喜欢。”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第一，你不说爱我，没关系，所有的爱，我来说；第二，我不用你承担我的人生，因为你的人生，我来承担；第三，我不喜欢喝茶，可我会煮茶。”
　　沉默着凝视着这些话，似乎真的在没有理由拒绝了。我笑了。在我勾起嘴角微笑的瞬间，一滴泪轻柔的划过眼角。
　　虽深知情话只是偶尔实现的诺言，跳进去就是万盏深渊。可有人就是有本事，让你明知是个深渊，却还跳的心甘情愿。抱着那么一丝侥幸，觉得对岸有幸福，没危险。
　　多年以后，当我想起这段过往，总还是心痛大过一切，原来我也曾如此荒唐过。

　　恋情开始的莫名其妙，却也幸福的莫名其妙。我开始淡忘了楚风，除了上课，我几乎不用再见到他。
　　渐渐我发现，每多和齐少华在一起一秒，我就会多发现一些他的好，甚至之前认为他只是用来讨女孩子欢心的小把戏也觉得是他的聪明。
　　我每天都和齐少华在一起，到他们学校看他打球，享受女生们羡慕的眼光。或是，夜幕降临，穿着凉爽的T-shirt和超短的牛仔裤。胡乱的弹着吉他，左右摇摆。
　　对着天空，说我爱你！
　　其实没那麽困难。
　　我看着他的眼睛，在夜光下闪闪发光，他笑了。用力的抱紧我，旋转。
　　那时，世界都是我们的。天塌了也有他在身边。
　　我在他生日时，送了他一只耳钉，钉在左耳。
　　他常常在要吻我时，凝视我的脸，彼此相对，呼吸可闻。而我却总是羞的不敢看他，只好侧过脸看着那只耳钉。这时，他就会得意的勾起嘴角，很满意自己的魅力已将我征服。
　　齐少华总是有许多的小把戏，让我每天都过的幸福却又缺乏真实感。他会在我生日时带我到茶社喝上好的红茶。他会在校园广播里说，他喜欢我。
　　而我依然很喜欢这样的他。
　　即使是老师找我谈话时，我仍然有把握面带微笑，说我幸福，我愿意。
　　只要那个老师不叫楚风。我受够了那清冷的眼眸。

　　班主任说，“林妖，你的情况我们也了解，但是你也不能仗着没人管你，就为所欲为啊。你看看你，之前多乖的一个孩子。现在这种关键时候，不是沉迷恋爱的时候……”
　　“林妖！叫你姐姐下午来，不然你也不要来了！”
　　“她有演出，没时间。”
　　“那就叫你那个男朋友别搞那么多花样！影响其他同学学习！”
　　“嗯。”
　　转身走的瞬间，我听到班主任说，“没爹妈的孩子就是这样。”我几乎忍不住冲进去，她有什么资格说我？
　　手被拉住的第一秒，我疑是天堂里的爸爸显灵了。拉住那个冲动的我。第二秒抬头，却看到那张我最不想见到的脸。
　　“跟我走。”
　　我甩开他的手，对着他扬了扬眉毛，勾起嘴角，“追得上我就跟你走。”说完，抬腿就跑。
　　我就不信，他堂堂受人崇拜的人气教师，会跟着我在校园里乱跑。
　　确实，他并没有跟来，虽然知道却也有点失望。他在需要对我冷淡时，决不吝啬。
　　我疯狂的奔跑在塑胶跑到上，扬起脸颊，迎风而上。只有这一刻，我是自由的。
　　突然想起安妮宝贝的那句话，谁知道，飞不飞，哪个比较幸福。

　　为什么选择齐少华？最大的理由莫过于“我愿意”，只是太多的游戏开始只是因为好奇，结局却总是沉迷。

　　最终，我还是被楚风逮到了，他竟然等在校门口。
　　他带我到学校附近的冰点店。这时学生都已经离开，只剩下我们。
　　“小妖，当初……”
　　“别，别说当初，就说现在吧。”
　　他为难的皱眉，用他棕色的眼眸凝视着我，这是一种无声的控诉。
　　我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好吧，小妖，既然你不愿意谈你的事情，那么就说说我，和你姐姐吧。”
　　他抬手搅拌着咖啡，勺子沿着杯子内壁旋转，每一次转动，都是那么精致而缓慢，正如他这个人。短暂的沉默并不能使我放松丝毫，反而更加紧张。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第六感，我早该想到。
　　直到我的肌肉近乎僵硬，他才缓缓说道：“我和林熙，是去年认识的。那时我刚毕业回来，参加了一个伯父家的Party。在那里，我遇到了你姐姐。她化着浓浓的烟熏妆，游走于各个世家公子之间，却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成为焦点。那时，我仅仅只是认为，她很漂亮，仅此而已。直到我进一步的接触她之后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肤浅。
　　她绝不仅仅是漂亮。她的美丽，如山如河。”
　　他在说这些话时，面对着我，又仿佛不是在看我，而是透过我的肢体，看向更远的地方。
　　他在夸姐姐，我应该嫉妒。可他讲述姐姐的口气，却让我想哭。仿佛对于他口中姐姐的仿佛那人的美丽，他不曾领略过，只是默默的凝视着，看她亲切如山，美丽如河。经历了时间，磨平了岁月，而后消失了。
　　“是她介绍我到你们学校教书，她说，她有个很聪明的妹妹，读什么书都很厉害。我要是能教到她妹妹那样的学生就是为人师表最大的幸福。
　　你无法想象，她说起你时，有多么幸福。她知道你喜欢茶叶，她买了最好的常备在家里。她知道你喜欢火锅，叮嘱我一定要带你去那里。她知道，你喜欢我，告诉了我很多关于茶的知识，她知道你喜欢上别人，叮嘱我，照顾好你。她知道，她病重不治，叮嘱我，不要告诉你……”
　　他的声音无休无止，似乎一直在说，又似乎停了。我不太清楚。
　　咖啡缓缓的流了一地，不想理会。
　　他伸展在桌上的手掌，在阳光的照射下，肌肤显得有些透明，下面露出的是青色的血管，随着脉搏跳动。

　　“她在哪里？”我哽咽着问。
　　……
　　拉什迪说 “大凡我们人生中举足轻重的时间，都发生在我们不在场的时刻。”
　　我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在姐姐每次胃痛的时候，总是满不在乎的走掉。

　　胃癌。

　　我从没想过这样的病会发生在姐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