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本宫是专业的》汪不苦

33、白芨的往事

　　白芨给应如是讲了一个故事，关于白芨曾经往事的那段故事。
　　其实，在进虚怀谷以前，他是不叫这个名字的。以前的那个名字吧，土里土气的，像个小乞丐一样，他也不想再提。
　　实来，他今日能够走到虚怀谷少谷主的地位，全赖与林战在他十四岁的时候将他捡回去。
　　而十四岁之前的故事，黑暗，白芨想起来只是一片黑暗。
　　他出生在一个寻常的百姓家里，父母都是个种田为生的普通人，自给自足。家里除了白芨外，还有一个小他三岁的妹妹素儿。
　　大约是在他八岁那年，山匪进村，将白芨所在的整个村子洗劫一空，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坏事做尽。碰巧了白芨那天刚好上山给羊割草，躲过一劫。
　　而回来后，他就看着整个燃起来大火的村子，发疯一般的跑回家。爹娘妹妹都倒下了，被刺穿了肚子，划拉出来的肠子都能看见。火烧的村子里面没有一个活人，一瞬间白芨所熟悉的一切都给离开了人世间。
　　幼时村子里那场火，也像极了虚怀谷现在的这场，一样的惨痛，一样的烧的干净一点不剩。
　　不同的是年纪，同样的却是火。
　　一切都没有了，那时候才十岁的白芨埋葬了父母妹妹之后便离开了村子。拿着把镰刀，他去做了山匪。从一开始端茶送水的小弟做起，杀人杀人，能杀一个就是一个。
　　他恨极了那帮破坏他村子的山匪，一个不剩，他就想把他们杀的一个不剩。但最后，十几岁的心智显然是斗不过那群三十好几的老土匪。白芨被发现了，挂在树上用鞭子抽的半死不活，大太阳下，那帮土匪想的便是将他活活晒死。
　　但是，他们最后也没有达成目的。官兵来了，将这个土匪寨子一举剿灭。那时的白芨觉得仿佛是乌云蔽日的天终于是亮了，但是，或许那又是一个噩梦的开始吧。
　　白芨虽然被官兵从土匪寨子给救出来了，但是那些官兵也是将白芨送入了另一个黑暗的深渊！一个爱好凌虐幼童的大官府上，在那里白芨所经历的，简直可以形容之为地狱也不足为过。
　　而白芨故事说到这里，一边安静聆听的应如是想起了阴姬的那个故事，后来药不死给他们讲过的。难不成白芨也就是那个故事里的牵连人物？但显然此刻不方便去打断白芨的回忆，应如是也就没再开口，只是静静的等待着白芨再往下讲。
　　说白芨到那个大官府上啊，先前大官给白芨了许多精美吃食以及丝绸锦缎，还说什么要收白芨当义子。那时可能也是因为年少，涉世未深的白芨不假思索的就给答应了。
　　认亲后的那晚，白芨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狗官竟然半夜里摸进了他的房间，借着人高马大就施展了后面的恶行。用绳子将白芨吊起来，然后逼他吃下去一些催情的粉末，那一晚，事情也就给发生了。
　　第二日，身上鲜血淋漓的白芨才呆呆的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甜饼啊，这分明就是一杯毒酒。可事情也还没完，第一次尝了鲜之后，那狗官又怎么会放过白芨这个玩物，一次两次，夜夜不休，非人的玩弄。
　　那一年，白芨方才十岁。
　　说他遇上林战，是在他逃跑出去狗官府，最后因为太饿晕倒的时候，林战捡了他带回虚怀谷。开始在虚怀谷的时候，白芨往往一言不发，甚至林战靠近他一点他都瑟瑟发抖，许是那些魔鬼的记忆在深深的纠缠着他，也令这个孩子再不能与他人敞开心扉。
　　但后来差不多是两年的疗养，白芨才渐渐选择性的遗忘了那些痛苦的往事。接纳了虚怀谷，接纳了林战这个他的救命恩人。最后，当然林战成了他义父，真正的义父，教他习武，教他杀人，教他拥有保命的手段。
　　后再跟着林战学习了几年之后，白芨便是要出谷报仇，那时也是他接的第一个杀手令，是在一个地方，顺手也是能将以前的仇好好算上一遍。
　　首先完成了杀手令的要求之后，白芨又踏上了那个令他曾经一度陷入地狱的地方，但是没想到。一片破败，寸草不生，他也找了个当地的来问，当地的只告诉他，那个狗官死了，他做的事情也被查出来了。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那一刻又想哭又想笑，他知道，那件事终于在他心里也是给过去了。狗官死了，他还活着，一切就是最好的结果。
　　一旁认真听着白芨故事的应如是，她从没有料想到白芨的身上竟然会经历那么多如同地狱般的故事，实在是让人唏嘘悲痛。果然，众生或者皆属不易。跟白芨一比，她那些往事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你可是去过沉香镇？”
　　在白芨的故事告一段落的时候，应如是终于开口问出了这个疑问，如果她猜的不错，白芨的事应该就是阴姬说的那件事情。
　　“你怎么知道？”
　　似乎也是十分讶异应如是嘴里吐出来的这个地名，毕竟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应如是看着年纪也不大，又从何得知呢。
　　而稍后，应如是将自己当时在沉香镇所遇讲了一遍之后，白芨也懂了。阴差阳错的，确实他嘴里的那个狗官还真就是阴姬所杀的那个。
　　但现在过去的那些事已经不重要了，毕竟都已经过去了。白芨此时看着远去竹屋废墟影子，目露哀伤，浑身都忍不住开始颤抖了。从这个事一开始他都没有哭，但是讲完曾经的那个故事后，白芨终于也是红了眼睛。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惊恐极了，好似又一次回到了幼时村里那场大火，然后又是地狱的开始轮回。
　　“睡一会吧。”
　　应如是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然后下意识轻轻的将白芨给抱进了怀里，这可能也是她唯一能给面前这个男子的一些安慰吧。
　　这两辈子加起来，其实应如是只见过两个人哭，一个是宋长风，一个便是白芨。什么样的灾难来临，能让一个血性男儿落下泪来，应如是不敢去细思。
　　白芨哭了。
　　此时虽然他没有发出声音，但是应如是感觉到了自己左肩已经濡湿的衣服，以及白芨颤抖的肩膀。男儿有泪不轻弹，或许只是未到伤心处吧。
　　伸手抚上白芨的后背，有好一会儿了，白芨趴在她肩头，想必是睡着了。可待她准备去看时，白芨给抬起了头，然后站起身，望着虚怀谷的天空发了会儿呆。
　　最后，他们离开了，两人一行离开了虚怀谷。
　　“你是去徐州还是？我送给你回去吧。”
　　谷外，仍旧是双桃花眼，但应如是总感觉是变了。
　　“那你呢。”
　　此时离开徐州大概也有个十天左右的时间了，应如是也想不到自己在这短短的十天之内竟然会经历这么多的事情。
　　“报仇。”
　　扬唇一笑，衣袂翩飞，说不上来的血腥味道，如同地狱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