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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士读到第四年的时候,江月通过了论文答辩,并接受了A大的聘用留校任教。
因为在毕业之前导师就和江月谈过留任的问题,所以毕业后江月直接住进了学校给老师准备的宿舍。
早她一年毕业的沈树凉此时在国外的科研机构工作,连江月的毕业典礼都没有时间来参加。
江月开始上课一个月之后,沈树凉才有机会回国,都说科研让人头秃,江月趁沈树凉在她沙发上小憩检查了一下沈树凉的头发。
还好,没有要秃头的迹象。
沈树凉一把拉住在自己头顶作恶的手,将江月拽到自己的胸前,两人面对面,江月双手隔开自己与他亲密无间的姿势。
嗔怪道:“你装睡骗我。”
沈树凉没有回答,只是认真的摸索着她左手的中指,好半天才有些庆幸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套在了江月的手上。
“我还担心如果不合适今天就不能求婚了。”
江月愣神,看着手指上的戒指又看看沈树凉,这个求婚并不意味,他们已经交往五年了,可是江月却觉得自己脑子发烫,有些无法言说的抗拒。
她很认真的说道:“沈树凉,虽然我们交往五年,但是聚少离多,互相了解得都不是很透彻,你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
沈树凉目光深邃的看着江月,并不言语。他心里其实是庆幸的,说到底这段感情让他没有安全感,和江月谈恋爱好像总是不咸不淡的,让他有距离感,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结婚的想法,他想用更规范的戒律来牢固两人之间的关系。
此时沈树凉明白他与江月这段关系中到底缺的是什么,是热情,可他却错以为热情可以用时间的厚度敷补起来。他找到了问题所在,却不敢去深究根源。
江月的回答也让他心里松了一口气,让他以为还有可以努力的余地。
这场严肃结束的求婚过后两个星期,江月便接到学院的通知要带着学生到西南一带实地实习两个月。
因为江月那句“了解不够透彻”,最近一段时间的沈树凉一直在找机会把工作调到国内来,知道江月要出差两个月时,他想到的只是两个月以后他们之间就能有更多的时间相处了。
坐着火车来到西南之后,江月总觉得自己连身子都变得轻盈了许多。生长在沿海小镇的她却更喜欢多山的内陆城市。
看着学生们热情洋溢的样子,江月不由得想起了自己跟着导师第一次来到四川的情景,那时的她,在临走前看到了林芷和许洲亲密相处的样子,一路上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想到许洲,江月的心又密密麻麻的疼起来。
五年前她和许洲在贵州的相遇更是加深了江月对西南城市的好感,明明在这里被抛弃,可是却一点也没有因此而抗拒这片土地。疼痛的心也一点点的被沿途的奇山怪石抚慰。
西南地区山石嶙峋,种类繁多,再加上独特的喀斯特地貌,是地质学专业的学生必来之地。
江月带着学生来考察的时间正好是多雨的五月,为了防止学生发生意外,江月尽量避免在下雨的时候带学生们去野外。
只是躲过了山体滑坡的危险,却遇到了更大的灾难。
那天睡觉之前江月看夜空中繁星闪烁,大概能确定明天是个晴朗天气。
第二天一大早,江月就带着学生上山。
早晨夏日凉爽的山风携带着树木特有的香气刮向这群师生。到达目的地之后,江月让学生分组自由活动。
中午休息时,学生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吃着早上准备的快餐。
地面一阵剧烈的晃动,江月只来得及抱住自己离自己最近的两个女孩。
并不是地震,而是地表塌陷,他们所待的这一片区域因为地下采煤的原因,山体下方已经全部是空的了。经过大雨几天的冲刷,终于在今天彻底塌陷。
所有的学生无一幸免,全都掉进了黑不隆冬的地下,被巨石和泥土压住。江月的头磕在了石头上,刚掉下去就晕过去了。
再醒来时,江月有一瞬间的恍惚,身边的两个女孩紧紧的依偎着她,听到江月呼吸渐渐沉重,其中一个女孩试探的叫了声:“老师?你醒了吗?”
“嗯。”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哑得厉害。
那两个女孩很欣喜的抓住她的手,江月身体颤抖了一下,她能感受到从手臂上传来的剧烈痛感。
“老师,有人来救我们了。”
江月继续“嗯”了一声,手臂上的痛感越来越强烈。她多么希望自己立刻昏厥过去,再醒来时已经被人救起来了。
此时,在他们被困的这片土地上方,听到了人的声音。
“队长,这里有生命体征。”
一个女生立马喊道:“这里有人,救我们!”
江月他们三个比较幸运,掉下来的地方被之前煤洞里的框架结构支撑住了,三人没有被泥土埋得很深,只是江月被石头打到了手臂和额头。
上面救援的人在动作,江月只觉得自己越来越晕,呼吸也渐渐有些乏力。
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江月再次醒过来,发现自己还在煤洞里,四周不再是一片黑暗,大片的阳光投下了下来。江月不适的闭了闭眼。
闭眼的瞬间,她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说道:“能活动吗?把手递给我。”
江月身边的女学生在江月昏睡时才发现江月的左手被石头压住了。听到救援人员的话,女学生有些哽咽的说道:“我们老师的手被石头压住了,我们搬不开,能不能先救我们老师?”
救援人员不容置疑的说道:“听安排,你们能动你们就先出来,你们老师我们会想办法的。”
江月虚弱的推了推身边的学生,嘶哑着喉咙说道:“乖,听话快出去。我没事。”
那吊在救生绳上的救援人员听到江月的声音时身子僵了僵。
两个女学生被拉出去之后,就看到有人小跑着过来向那个把她们救出来的男人说道:“队长,封锁线外面有人自称是家属,想要进来。”
女学生看着那个被称为队长的人,只见他眉头紧锁,声音微冷,“锁死,不准任何人进来。”
根据学生提供的消息,救援队知道目前被困的只有江月了,她幸运在被底下的框架结构帮她挡了很多伤害,学生中受伤严重的人不在少数。但是如今她手臂被压在了石头下,想要救她,就得挪开这些框架结构,挪开这些框架就有可能再次产生塌陷。
就在救援队的人拼命思索着最佳救援方案时,指挥中心里走出一个人来将电话递给救援队长:“队长,上面的电话。”
队长接过电话,眉间的郁结久久不散。
“是,明白了。”
挂断电话,那队长语气不痛不痒的说道:“把刚刚那个家属放进来。”
看到家属的第一眼,那队长的脸色变了变,沈树凉从封锁线外跑进来,山顶的风吹起他的额发,长途跋涉了一天的他此时看起来有些狼狈。从那队长身边走跑过的时候,他一眼就认出了许洲。
从两人的目光里可以看出他们都认出了彼此,但是由于时间紧急,并没有寒暄。
沈树凉直接跑到那些还没有被救护车拉走的学生身边问道:“你们江月老师呢?”
听到江月的名字,许洲立马就想到了被石头压住手臂的那个女人,他们的脸被煤灰染得黑漆漆的,根本辨认不出本来的样子,许洲立马转身抓住了沈树凉的手臂,“江月还在下面,她的手被石头压住了,现在我们在想办法。”
救援队的人还在想办法,沈树凉来到江月被困的地方,他通过救生绳下到煤洞里,此时的江月已经有些奄奄一息了。手臂上的疼痛变得有些麻木,身体和精神上的崩溃更让人难以忍受。就在她快支撑不住的时候,听到了沈树凉的声音。
江月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可是那声音就近在耳旁。
“月月,我来了,别睡,乖。”
沈树凉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了许洲的耳朵里,他想起刚才上面的那个电话,怎么说来着,“许洲,让门口的那位家属进去,里面是他未婚妻,讲点情面,谁知道那个被困的女孩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呢,能见就让他们见一见吧。”
一旁的副队长早已发现许洲的不对劲。
“是不是累了?看你一直在发呆,打起精神来。”
许洲使劲摇摇头,把那些此时不该有的胡思乱想扔出脑子。
江月再次醒来时,已经身处医院了。
沈树凉察觉到她的动静,立马醒了过来。
“月月,感觉怎么样?”
江月皱着眉头渐渐清醒过来,看到沈树凉,她连忙问道:“学生们怎么样了?”
“他们都没事,你别担心。”沈树凉伸手摸摸江月的脸,这张惨白的脸上温度低极了。一想到两天前她受的苦,沈树凉就不忍心见她醒过来。“是不是有些冷?我把空调再调高些好吗?”
江月摇摇头,“我想去看看学生们。”她说完就打算用手肘撑着自己爬起来,可是她却怎么也感觉不到自己左手手肘的存在。
沈树凉想帮她蒙住双眼,却已经来不及了。
江月看了一眼自己那空荡荡的衣袖,猛的倒在床上,两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沈树凉双眼通红的握住她的右手。
好半天,江月才虚弱的问道:“”沈树凉,我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