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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番外·咖啡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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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半,希澈送我出来,像当年一样,送到门口。
他站在门边,路灯已经亮了,和玄关昏黄的小灯一起,把他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烘托出淡淡的柔和感。
柔和感,这种词和当年高傲的、被fans称作“公主”的希大人没有任何关系。即便是私下我所熟悉的金希澈,也向来是尖锐的、灵动跳脱的。
然而六年了,我确实不够了解他的变化。
六年前,他的笑吊在眉梢,是黑色荆条上鲜红欲滴的玫瑰,艳丽,嚣张且特异;六年后,笑意只在嘴角,更像一朵雾霭里的小白菊,温和细致,隐隐地,带着切切之意。
愈发动人,也愈发憔悴。
我曾以为时间对金希澈般的骄傲和不驯起不了作用,然而不知不觉,六年光阴确实已经在他的笑容里凿刻。
一刀一斧。
痕迹如此模糊,效果却如此清晰。
我向着灯光下那一团柔和的脸,有点发怔,连他跟我道别,都没有反应。
其实即使不失神我也不会回答吧。
——我不敢说再见。我也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再见。
再见又怎样呢?
不过再一次提醒我们,那个人不在了。
这样残忍的事实而已。
当然,生活从来残忍至此。
也许——
我沉默地冲希澈点点头,没有看他,转过了身
——对我是残忍,对他
是残缺吧。
那个曾经喜欢摊开手脚陷在沙发里,讥讽和嘲弄都放肆不羁的金希澈,如今挺直脊背,一动不动站在漫延的夜色中:
笑容残缺了张扬,生命残缺了重量。
目光和心,都残缺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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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慢往回走,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他还站在门边。
倚门而望的习惯,希澈到底是没有改。
想到他开门看见我时惊诧的样子;倒茶时低下去的眉眼和略略颤抖的手指;两人相对无语坐在桌边,他那透着近乎愧疚般的沉默。
希澈为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尴尬了。
其实,若不是为了这句话,迢迢而来的我又何尝知道该说些什么?
六年的空白,留给我们谨慎的亲切与不安。
这该怨我吧,让曾经那么亲密的关系变成现在狼狈的模样。
葬礼后我直飞中国,一口气扎进新戏里忙碌了大半年,才又因为演艺上的事务往来于中韩。
但我没再见希澈。
有种情绪强烈阻隔我用任何一种方式联系他。
它来得全无征兆。
希澈把玉吊牌放进我手心里时,我只是懵懂地握住那小块温润的石头,看着他红了眼。
然后突然意识到,
面前这个瘦削的、悲伤的男人,一直以来就像一条纽带,一端连着我,一端连着基范。
他把我们紧密地连起来,
也把我们遥远地分隔开。
现在他把基范弄丢了。
——是,这种想法简直毫无道理;是,发生事故并非他所愿,也非他所能控制。
但怨怼之气无法收敛。
这种情绪一爆发,就像过电般瞬间控制全身:
绳子另一头断了,我再也见不到那双月牙一样的眼睛。
茫然和痛苦简直令我窒息。
基范,十七岁时第一次见面,不说话,只弯眉一笑的少年;熟悉以后偶尔会撇一撇嘴显出不屑神情;即使长到足够成熟,尝到难吃的食物仍然没有风度地把脸皱起来;三十岁上还会靠在我身上吃吃发笑的男人;连挑眉毛吃惊的样子都很好看。
我好好的、笑起来眼睛都发亮的弟弟。
最终下定决心交给你,以为就此他能够幸福的人,
为什么突然一下,不在了呢?
你不是照顾着他吗?你不是能给他幸福吗?
人呢?人呢?
人呢?!
而你居然这么悲伤……
你居然敢这么悲伤!
我紧紧捏住那块玉石,泪水模糊双眼,
石头圆润的棱角硌疼了我的手心。
那个瞬间,天地都是黑色,我咬牙切齿地,恨这个丢失基范的人,恨把基范交付给他的自己,甚至恨那个一声不吭就抛弃我们躺到地底下去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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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真的没想到一瞬可以横亘六年。
理智总会回来,道理也终有一天能想清。有恨意只是因为一时悲愤过度,应该很快就能消解。
不是这样么?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没有办法面对希澈。
开始只是怨恨无法退散,后来竟然变成不能言说的逃避:一想到要跟他联系,就心慌失措。
恨意只剩下微末的一点点。
更多的,是像要失去什么贵重物品似的莫名恐惧。
为什么会有如此纷乱的情绪,我从来不去想。
那是一个安有尖刺铁网的禁区,触碰就疼痛,受不了只有缩回来。
好在只要不碰,一切都是安全的。
只要没有联系希澈的冲动,偶尔心慌一点外,其它都在平静。
——事业发展得不坏,我已经不怎么有时间缅怀了。
可在有限的时间里,我却养成了关注希澈的习惯。
和其他成员,以及在韩国的朋友间的联系还是很频繁,只言片语里难免有他零零散散的消息。
但凡和他相关的话,我就无法控制地竖起耳朵。
简直像个情难自禁的饭。
其实听过以后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只是控制不住想知道他的状态而已。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六年,断断续续地,虽然到不了详尽的程度,但我所得到的大家眼中的希澈,倒依然是潇洒的派头。
人越发的懒,一天到晚窝在家里;朋友的聚会常常自顾自爽约;理事长的六十寿宴也敢随便推辞;莫名其妙带着希范跑到首尔,还被记者拍到……
慢慢,似乎回到那个迷糊又自我的金希澈。
我也差点相信。
在看到那则报道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