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寂宇宙Gl》朱秉中

4、鬼使神差

　　萧思逸收拾着准备去北京的行李，整理乐谱，平时在家的时候没发觉，现在要走了才发现家里已经是乱糟糟的一片，扔在地上还没换洗的旧衣服和随处可见的乐谱、歌词的手稿，平时用来练习的乐器也是随便找个地方摆放，看着家里一片狼藉，萧思逸挠了挠头，竟一时之间不知从何处下手。
　　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萧思逸的目光慢慢转向走进来的一脸疲倦的耿素。
　　“回来啦。”
　　“嗯…都十点了，你这是…又要走？”耿素累的一点精神头都提不起来，酒吧之前投放的宣传和人口相传出效果了，这几天特别忙，要不是想着陪萧思逸，今天说什么都不会这么早回来。可是她好不容易拜托朋友帮忙看着酒吧抽空回来却看见一旁打开已经收拾半路的行李箱和穿戴整齐的萧思逸，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她感觉特别累。
　　“是啊，后天就要去北京了，我今天收拾收拾去工作室那边跟林乔他们去住，这几天你就不用管我啦，正好rainbow那边听说最近人特别多，你应该很忙的，就不用分心陪我了。”萧思逸边抱着耿素便跟耿素说。
　　“终于，机会来了，素素。”说到这里，萧思逸现在特别开心，之前的付出要得到回报了，而且还有一个一生挚爱陪在自己身边，夫复何求呢？她觉得自己现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耿素长长的叹了一口，整个人瘫在萧思逸身上，萧思逸还当她是累了，抱她更紧了。
　　是啊，耿素是累了，累了自己不分日夜的工作，累了陪着萧思逸一起做着不切实际的梦，累了失败那么多回萧思逸却从不放弃，她家里一直不支持她做音乐，她的父亲甚至一气之下直接冻了她的银行卡，切断了生活来源，最辛苦的时候他们去地下通道卖唱挣钱，吃不上饭，耿素却还是将自己辛辛苦苦攒的钱交给萧思逸让她去买一万多的吉他。耿素知道，这次的北京之行跟其他几次没什么两样，每次去音乐节演出的时候萧思逸都跟耿素说着一样的机会来了，刚开始耿素还相信，可是到后来，她麻木了，也对萧思逸越来越麻木。
　　“思逸，别去，留下来陪陪我好么？”
　　“素素，你说什么呢，这次的橡胶音乐节对我们乐队很重要，好啦，那今天我留下来陪你，明天我再走。”萧思逸笑着摸摸耿素的脑袋。
　　“思逸，我说的是，别去北京。”
　　耿素说完这句话感觉到萧思逸将自己松开，一脸错愕的看着她。
　　“别开玩笑，素素。”
　　“你知道的，你这次去也没结果，是时候该醒醒了吧。”
　　“...”
　　“你每次都跟我说机会来了，机会来了，一次两次的梦我陪着你做，可是你看看都几年了，到底还要失败多少次，你才能醒悟过来呢？等到你三十岁？四十岁？还是一无所成，甚至连自己都无法喂饱，或者窝在个角落帮着别人写歌，赚那几百块钱，这是你想要的生活？”
　　“梦该醒了，思逸，你不适合这条路。”
　　“...你今天特意这么早回来就是告诉我这件事，在我出发的前两天？”
　　“你究竟什么时候才明白！”耿素怒了，她一把推开萧思逸，自己抵在门口，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火一下子上来这么快，但是她现在不知怎的，看见萧思逸那一副委屈的神情就讨厌的厉害，好像自己是将她欺负的这么狠，明明这几年是萧思逸不停地折磨自己。
　　“你这次去北京也不过就一场作为开场嘉宾的演出，这一场里你就只唱一首，你告诉我什么机会来了？去那里走马观花一下再暗示自己付出的都是值得的？你有梦想没关系，我们大家都有梦想，可你应该现实点，当你的梦想养活不了你的时候你应该选择放弃！ ”
　　“你不感觉到累了，那是因为你还年轻，但是我累了，我已经二十七了，也是该考虑好今后的生活了，我跟你在一起不可能让你的父亲知道，然而终究有一天还是要知道的，那时候，我该怎么办，还让他知道我陪着你做你的一文不值的音乐而落的什么也不是的时候他又该怎么办？萧思逸，你到时候能给我保障么？”
　　萧思逸愣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是心里却早已被耿素的话搅得天翻地覆。
　　“旧金山的表哥今天打电话跟我说他那边的店面缺人手管理，问我有没有兴趣。”耿素拿起手机在萧思逸面前晃晃。
　　“刚才我给了你最后的机会，思逸，我爱你，但是，对不起，我们不合适。”
　　随着那一声不合适家门也被关上，留萧思逸一个人楞在原地。

　　“喂？傻大个？喂！干啥？鬼上身了？”
　　萧思逸突然感觉自己脑袋好疼，好像是被拍了一巴掌，回过神来，发现眼前是一个短发长相清秀有点帅的女孩正准备扬起巴掌朝她脑袋上再来一下。
　　“停！林乔，你干嘛，我没醉，你打我干嘛！”萧思逸赶紧抓住正准备下手的林乔。
　　“我在旁边问了你半天不吱声，你可不就醉了么，我给你醒醒酒。”林乔笑眯眯的看着萧思逸。
　　“怎么，萧萧，想起耿素了？”Paul拍拍她的肩膀。
　　“嗯。”那次争吵是她们见面的最后一次，其实当时萧思逸也明白自己大概自己在音乐这条路上也就是那样了，但是一直能支撑她走下去的，就是自己的这帮兄弟和身边一直不离不弃的耿素，所以每次失败，萧思逸都是抱有一丝侥幸的，觉得自己还没至于败的一塌涂地还有翻盘的机会，但是那晚耿素跟自己说的那些话才让萧思逸明白，原来她一直都是为了自己才陪自己做梦，终于还是有累的那一天，萧思逸亏欠耿素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可惜她意识到时候已经晚了，她还以为就像往常一样，耿素生气自己等等两天她气消了去哄哄又能和好如初，但是她错了，耿素真的去了美国，从此杳无音讯。
　　萧思逸一直以为自己最重视的就是音乐，哪怕失去一切只要手中还有纸笔和吉他，自己还能唱歌就能继续活下去，知道耿素走的那一刻，她第一次有了想放弃音乐的念头。
　　不过命运跟她开了个玩笑，偏偏是那场北京演出，让他们的歌大放异彩，后来有粉丝还在网上贴上了他们之前翻唱的歌曲，借着这股风，一下子让他们声名鹊起，在圈中也变得小有名气，起码不会再过上风餐露宿的生活。
　　但是萧思逸却像是为了赎罪一样，她心里明白，其实不管自己是否成功，耿素是否跟对了人，耿素一直都希望她们过上稳定的生活，不再东奔西跑，这次的出名也只是说明这一次真正的机会被他们把握住了，所以绝对不能再掉以轻心让自己最后退守的梦想也烟消云散了，所以她毅然决然的在她们稳步向前的时候选择捡起自己的专业，到处找工作。但是因为她实在是在美术方面太一般了，几乎处处碰壁，那段时间，萧思逸尝到了耿素曾经尝过的生活疾苦，也更理解耿素的想法和心情，于是她拉下脸皮，打电话给自己的父亲，希望他能收留自己。虎毒不食子，萧洒一直反对萧思逸做音乐，现在终于看到自己的女儿收心想要脚踏实地，二话不说就同意了。现在他们的乐队也有条不紊的在逐渐发展，自己也老老实实的工作挣钱为自己的梦想服务，真正的不再依靠任何人了，可是那个应该陪着自己享福的人儿又在哪呢？
　　“想想我们分手也已经一年了，时间过得真快。”萧思逸一饮而尽杯中的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可是萧妹儿，按道理耿素已经去了美国，酒吧也交给了她朋友，为什么咱们还不能回去唱歌呢，我真的很怀念里面的环境啊。”老康不解的说道。
　　“孙康明，我看你是想念里面的人了吧，嗯？”Paul捏着老康的下巴，眼睛狠狠的瞪着他。
　　萧思逸不管那里打闹的幸福的两个人，自己嘀嘀咕咕的说着不管她在不在，我又怎么敢回去？我能做的就是静静等着，等着我亲口告诉她，我长大了，也不再孩子气了了。
　　大家听见萧思逸的低语，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一会儿，Paul问一旁夹菜吃的林乔：“林乔，你家王禹不是跟她关系挺好么，毕竟萧萧现在也出息了应该能告诉耿素一声吧。”
　　“嗨，再好的朋友，物理上有距离了也难心贴心啊，她当年去的美国几乎是一声不吭就走了，在酒吧如日中天的时候也交给了朋友打理，就这份狠心，联系她啊，难。”
　　大家又闷不吭声了，看来是各有心事。
　　从悦来广场出门的时候已经快十点半了，本来老康打算今天去K歌好好庆祝他们专辑准备发售的，但是萧思逸明天还要早起上班，想着就不要折磨她了，所以大家就约定好了这周的训练时间就各自回家了。
　　这么晚了应该还能赶上最后一班地铁，萧思逸没走几步经过悦来大厦，看到十二楼老姐所在的出版社的灯光还亮着，老姐加班实属常事，但是二十四楼也有一扇窗户里透着灯光，心想这么晚了，没听说过青运的大佬们有加班的习惯啊。不过老姐在的话，就不用赶地铁回去了，想着就进入了悦来大厦，本来打算按着12楼，但是自己却鬼使神差的按了24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