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出宫》续续

96、第九十六章

　　于楚熙而言，在女人身边醒来不可怕，在卫季怀里也无妨，可在陌生的男人怀中，他惊慌失措了。
　　可以说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如此恐惧，比起身子的清白，他更害怕身份的泄露，他是齐国的皇帝，如今竟然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睡了，这个人绝不能留！
　　酸痛的身子，四乱的锦被床巾，无不在提醒他昨夜他经历了什么，这人不可能不知道他是女子。
　　第一次他起了杀心。
　　这个人不能留，必须死。
　　他也那么做了，抬眼看着床帐上的金钩，用力扯了下来，然后看着睡得安然无比的人，对准那人的咽喉，用力按下去。
　　只恨这金钩圆润，他气力又不够，人醒了。
　　一把被推倒在床后边，他磕到了肩膀，疼痛让他清醒了不少。
　　看着面前的楚熙如暴怒的狮子，柳四郎只是摸了一把脖子，这点疼他还真没放心上，就是这小郎君对他误会挺大，都学起姑娘家的手段了，不好，真不好，得好好教。
　　看楚熙捏紧金钩，他真有些害怕，怕这小郎君想不开。
　　他生来就喜好男子，他院中无一不是男子，这男子也有清高不驯的，他真碰过被他掳来后，最后白白没了性命的。
　　这么个俊俏的人，说真的，够他怜惜许久，他还真是不舍得。
　　“你可知我是谁？京城柳家你可去打听打听，看是何人物，想必你识时务，该知道怎么做才算聪明。”
　　楚熙冷冷看着他，沉默不语。
　　柳四郎轻笑，“跟着本公子，保你荣华富贵，一生无忧。”
　　楚熙出声了，不过嗓子有些哑，“是吗？”
　　“只要你听话。”
　　楚熙笑了，柳四郎愣住了，清贵公子冷漠疏离，不料笑起来不输女子，这笑这人，果真绝色。
　　说倾城，有那个本！
　　楚熙放下金钩，就在柳四郎以为他妥协的时候，一只手已经掐住他的喉咙，另一只手用力捶打柳四郎的胸口，咬牙道，“你该荣幸，你是今生第一个死在我手里的人。京城柳家？柳元？户部尚书？”
　　看着柳四郎不知是惊悚还是喘不过气瞪大的眼珠子，他抿嘴笑了，伸出手直接剜了他的眼珠子，然后在他挣扎的时候，一膝盖往他的命根子跪了下去。
　　最终柳四郎因为痛苦挣开了楚熙，只可惜他除了呻吟，已经成了废人。
　　楚熙蹲坐在床上，看着双目流血，痛苦哀嚎的人，笑得渗人。
　　他拿起金钩，从柳四郎的身后，勾住他的脖子，站起来，往上提，如上吊般，让他的双脚离开地面。
　　别院的守卫听到大动静，赶到门口，动静又没了，以为自家公子大清早作乐，于是互看几眼，暧昧猥琐笑笑，然后准备拍拍屁股走人。
　　正当他们要离开之际，砰的一大声，门开了，从里面被撞开，两扇门倒在长廊上，在他们的目瞪口呆中，一具身体被扔了出来，直接摔在院中的石板路上。
　　一袭白色中衣的人也紧随而出，然后悠然落在院中，一只脚用力踩在柳四郎那已经僵硬的脸上，一头青丝散乱，中衣处处血迹，如同冬日的红梅一般，他眼中寒意逼人，挑衅看着长廊上的人。
　　不知谁喊了一声四少爷，然后那些守卫就如同得了指令一般，提起亮晃晃的刀刃，朝楚熙蜂拥而来……
　　哀嚎声，打斗声不绝于耳……
　　这条巷子住的都是富贵人家，没人出来观战，能打上门来的，想必也不是小人物，惹不起躲得起，好奇是会害死人的。尤其柳四郎那特殊爱好，一些不合常理的叫声也是挺正常的，听说有人被掳来，半夜被折磨的拖走，临走□□都废了，还都是些清白人家的小哥。
　　不知找了楚熙整整一夜，别说腿要跑断了，单那双眼睛就已经哭得不像样了。萧冰没想到这么个人哭起来跟姑娘家似的，有损男人颜面。再说小楚什么人啊，他能吃亏？
　　可不知才不在乎，他又不是男人，要不是主子，他连人都算不上，现在主子没了，他以死谢罪都难辞其咎。卫大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至今没消息，主子要是出了事，他也不活了。
　　箫谚不知为何，心里越发不安，这不像小楚的风格，难不成真出了事？
　　可找了一夜都没踪影，着实怪异。
　　不远处传来打斗声，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曲终人散了，楚熙看着最后的那个人，看他下跪求饶，充耳不闻，抬腿踹过去，提起还在滴血的刀，刀光一闪，血溅四方。
　　看着四周横七竖八的尸首，他身子一软，刀也从手中滑落，整个人跪倒在地上。
　　不知冲过去，哭道，“主子，这，这是怎么了？”
　　楚熙似乎魔怔了，抬起手，一把捏住不知的脖子，慢慢用力。
　　不知刚开始还反抗了，可看楚熙红了眼眶，也不挣扎了，他的命就是主子救的，就是主子的，主子要的话他会给。
　　总归是身边亲近的人，楚熙恢复了神志，松开了手，想站起来，才起身又软了下去。
　　“主子？主子？”
　　“进去查，把这的人全杀了，然后烧了这个地方。”
　　不知扶着他，频频点头，“好。”
　　“找卫季，柳家满门斩了，一个不留。”
　　“是。”
　　有一只手伸了过来，一把将楚熙扶了上来，搂住他，“跟我走。”
　　楚熙没回他，他的力气已经用尽，已经昏过去了。萧谚给萧冰递了个眼神，然后抱起楚熙走了，快得连不知都追不上。
　　一把大火将别院烧得一点不剩，似乎昨晚的一切都从未发生过。
　　点着安神香的客栈里，萧谚让人备了热水，然后坐在床边看着楚熙，是第一次杀人吧，他的手都在抖，他不该动手的，留给他就好，他会帮他善后的，得罪他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是那般倔强的人，要不是醉了，也不至于让人掳走，轻轻抚着他的脸，萧谚既心疼又无奈。
　　忽的，他目光里的心疼变了，手摸上楚熙脖颈青紫的痕迹，他心中大骇，这，这些是……
　　想到别院那满地的尸身，那些皆是男子……
　　柳家？柳尚书？
　　柳四郎好男色……
　　他不敢相信，下意识解开楚熙的中衣，然后他的手不停抖着，那些人，竟然对小楚……
　　难怪他杀了那些人，该死的，不能放过，不仅他们不能放过，他们的亲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可只要他愿意，他们可以回燕国，他们可以远离这个地方。
　　他坐了很久，想了很多，都是关于他和小楚的将来。
　　他给他解了衣裳，他想他一定需要好好沐浴一番，昨晚对他而言已经是很大的打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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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神香里似乎有一股甜香味，楚熙睡得很好，偶尔有些梦魇，也因为有人握着他的手而慢慢平复。
　　他醒来时，屋里已经掌灯了，他只是睁眼看着头顶的床帐不说话。
　　萧谚就在床边，静静看着他，许久后，先开了口，“可饿了？”
　　“不知呢？”
　　“在下面。”
　　楚熙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看都没看萧谚，直接下了床。
　　萧谚终于忍不住了，拉住他的手，“小楚，你……”
　　话到嘴边又停下了。
　　“怎么了？不敢说？”楚熙冷笑，“不就是被个男人睡了吗？有什么好开不了口的。”
　　萧谚迟疑了一会，“小楚，你知道，我很痛苦。”
　　“我不知道。”楚熙拉下他的手，径直往门外走去。
　　“小楚，你……”他见楚熙停下脚步，他顿了顿，沉声问道，“你有……骗过我吗？”
　　楚熙转身看着萧谚，只一眼，便又转身了，看着身上的衣物，冷冷一笑，走到门口，他淡淡道，“没有。”
　　萧谚笑了，“好……好……”
　　他走了，萧谚整个人坐在床边，落寞不已。
　　半个时辰后，萧冰来了。
　　“主子，小楚进宫了。”
　　萧谚摆摆手，萧冰恭敬的退出去，萧谚走到窗前，看着月色，是进宫吗？是回宫吧？
　　小楚，楚然？非也。
　　若不是他今日解了他的衣裳，他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发现，他真的是女子。
　　该喜还是该悲哀？
　　他说没骗他，可云川那时为何他说自己是男子？
　　是他愚笨，若那时他继续解了衣裳，他就不至于认为自己的情感不容于世，他一直以为他的顾虑中有一部分是因为他们同为男子，不想，这根本不是。
　　皇宫里，能这么肆意的女子没几个，年纪能对上的更是寥寥无几，她惧怕卫季，又与楚然称兄道弟，阿姐对他另眼相待，这样的人皇宫里也就一个。
　　齐帝受宠的嫡女就两个，阿姐远嫁，算已死，剩下的也就五公主楚月了。
　　这个公主他鲜少注意，没想到却被他欺瞒了过去。
　　门外有敲门声，他抬眼看去，“何事？”
　　“夫人到了。”
　　萧谚冷笑，“阿姐进来吧。”
　　云二娘推开门，走了进来，看着萧谚，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待门关上，她径直走到萧谚身边，“谚儿，你可知我为何而来？”
　　“阿姐想必是想故土了吧？”
　　“混账！谚儿，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忘了？”
　　萧谚笑了，看向云二娘，“我答应什么了？”
　　“你这次到齐国想做什么需要我言明？联姻对么？和谁呢？”
　　“阿姐这话好生奇怪，我不喜女子，阿姐心急如焚，如今我愿意走出来，阿姐反倒不乐意了，怎么，六公主对于阿姐而言也那么重要？”
　　云二娘顿了一下，难道谚儿不是识破月儿的身份才来求亲的？是她想太多了？
　　她软了语气，“那虽不是我的嫡妹，可也是我的妹妹。”
　　萧谚挑眉，“那我听阿姐的，不要六公主了。”云二娘刚松口气，却听萧谚缓缓道，“那就五公主楚月如何？”
　　云二娘瞪大眼睛，“谚儿，你……”
　　“我答应阿姐的，应该是不伤害楚熙吧？”
　　“月儿不行，她……”
　　“楚月怎么不行了？”萧谚从怀里拿出一方帕子，“这个阿姐很熟悉吧？”
　　云二娘眸光一闪，拿过帕子，也没看就攥着，看着萧谚，“什么时候知道的？”
　　萧谚冷笑，“阿姐，你骗我骗得好苦。”那帕子上那些绣得看不清图案的，其实是个圆月，楚月的月。
　　“若是从头再来，我依旧会这样。谚儿，我不想我的妹妹走我的路，你懂吗？”
　　“她不会！”
　　“我说过，你要是能放下一切，她要是愿意跟你走，我就能成全。可你能吗？你若能，你今天就不会站在这！你以为她能释怀你夺了她的家国？谚儿，月儿她不是我，你也知道她对燕人有多大的成见，你们不会在一起的。”
　　“所以你就将她往卫季身边推？”
　　云二娘叹气，“不是我推。你出去打听打听，楚月对卫季是什么样的？你不知道吧，我告诉你，月儿自小就不安分，喜欢舞刀弄棒，她经常出宫，她的命是卫季救来的，她信赖卫季。要不是太后驾薨，先皇又驾崩，她这会已经嫁给卫季了，你明白吗？”
　　萧谚摇摇头，“这次不一定了，不如我去会会楚熙，看他对他的姐姐是如何安排的。”见云二娘要开口，他冷道，“阿姐，你阻挡不了我的，楚月我势在必得。”
　　云二娘胸口一痛，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
　　月儿不能嫁，绝对不成。
　　和亲这条路太苦了。
　　谚儿不会是月儿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