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上雪》一炉茶烟

8、苔上雪NO.08

　　次日，小镇沸腾了，一些豪华的轿车拥进了剑川，清一色的大奔和宝马排满了停车场，连县长都光临了白云休闲山庄。
　　那些大腹便便的商人，也顾不得什么，在那里大呼小叫。
　　“黄稼轩……黄稼轩……”
　　“蒋总光临，小弟不胜荣幸！不胜荣幸！”黄稼轩便赶紧迎了上去，满脸堆满笑容。
　　一个上午黄稼轩忙着迎来送往，不亦乐乎。
　　上午十时许，谢一凡骑上电动车来到了白云休闲山庄，见到谢一凡，黄稼轩还是蛮高兴的。
　　“一凡来啦？今天人太多，照顾不周还请多多海涵。”说完抱了一下双手在胸前，又忙着招呼其他的来宾了。
　　十一点五十八分，剪彩仪式准时开始，县长亲自上去讲了话。无非是一些官场上的客套话，一席话说下来，县长头上已经沁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还不待县长走下主席台，龚从禄就迎上前去。
　　“朱县长这个开场白说得精彩说得精彩。”说完还不忘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来。
　　“龚主任，你们剑川现在是我们大理新开发的重头戏，你一定要唱好这个主角，多为我们剑川吸纳新的客商来。”朱县长一边擦汗一边不忘了给龚从禄安排工作。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平常能说会道的龚从禄，在朱县长面前突然变得不善言辞起来。
　　“同时，一定要做好宣传工作，听说你们剑川有个叫谢一凡的人，这个人笔杆子不错，你一定要充分利用好他，让他多给我们剑川写出更好的文章，这样的话，你的业绩不也就上去了吗？”
　　“唉！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呢？听了朱县长的一席话，令我突然茅塞顿开，我一定做好这方面的工作，不辜负朱县长的殷切期望。”龚从禄依然谦卑地说。
　　其实谢一凡就在他们的背后，听了龚从禄的话，鄙夷地瞅了他一眼。“老滑头。”
　　剪裁结束后，白云休闲山庄举办了一场答谢午宴，来往不是商界的大亨，要么就是政府的要员，谢一凡杵在那里，感觉特别的别扭，匆匆找到黄稼轩，和他打了一个招呼，黄稼轩再三挽留，谢一凡再三执意要走，黄稼轩握了握谢一凡的手说：“今天真的太忙了，照顾不周多多担待，改日我做东到我们白云休闲山庄好好聚一聚，到时候别忘了邀上我们全班的同学。”谢一凡也不作答笑了一下就走了。
　　他知道现在的黄稼轩正是风生水起的时候，无非就是想炫耀一下自己。昨晚要不是那样的场合，谢一凡是不会参加这样的场合的，既然当时当应了下来，就没有不来的道理，如果不来就显得自己太小气了，从对黄稼轩这个人来讲，撇开龚白雪这一层关系，谢一凡是不喜欢黄稼轩的，总觉得他做人太张扬，有时候张扬得让人接受不了。

　　不管怎么说，黄稼轩的白云休闲山庄火了，自从剑川开发完工以后，四面八方的人群一起向小镇涌来，特别是赶上节假日，小镇更是人潮涌动人满为患，白云休闲山庄的客人更是络绎不绝，加上地处环境优雅，就成了一些达官贵人休闲的绝佳场所，这也给白云休闲山庄带来不少的收益。
　　白云休闲山庄火了，谢一凡也火了，因为持续跟踪报导，他的文字被收录到大理地方文艺珍藏，谢一凡也因为这些报导被列为最佳贡献奖。当苏衍坤高兴地把这个消息告诉谢一凡的时候，本以为谢一凡会兴奋地跳起来，可是，答案让苏衍坤又一点失望。谢一凡的脸色平静得像一湖秋水，因为他的心已经不属于文字了。
　　“一凡，快收拾收拾一下行李，现在就跟我走，明天大理就举行这次奖励发布会，到时候我们一块上去领奖金。”尽管谢一凡表现得很淡漠，苏衍坤还在高兴中没有缓过劲来，毕竟这属于剑川文化站的荣誉。苏衍坤一边兴奋得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边不停地催促谢一凡。
　　“知道啦！”谢一凡无奈地应了一声，然后掏出电话。
　　“现在打电话给谁呀？再晚就赶不上末班车了。”苏衍坤皱了一下眉头。
　　“我总要告诉白雪一声吧，不然的话我无辜失踪，还不把她急死呀！”苏衍坤急得要死，谢一凡倒是不紧不慢。
　　苏衍坤只有耐下心来，等谢一凡打完电话，两个人才提着行李去了剑川车站。
　　到了大理，天已经黑了下来，苏衍坤先找了一家七天宾馆，两个人先把行李先放在宾馆里，这才晃晃悠悠地出了宾馆的大门，准备找个地方，先把自己填饱。刚出大门，苏衍坤就掏出香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正准备点火吸着，手机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喂！哪位？”苏衍坤一边吸着香烟，一边接听了电话。
　　“老小子，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对方不客气地说起苏衍坤来。
　　“你是魏部长吧！”苏衍坤迅速地把手里的香烟狠抽了几口，随手把半截烟蒂仍在了路旁。
　　“还不错，总算听出我的声音来。”对方依然还是那副老气横秋的语调。
　　“怎么能呢？你可是我的老领导，怎么把老领导的声音忘了呢？魏部长，你是啥时候到的大理？”苏衍坤虽然是一副恭恭敬敬的表情，谢一凡还是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几分虚伪。
　　“我刚到没有一个小时，临来的时候手机忘记充电了，到了大理就自动关机了，我想这个点你也该到了，所以借了朋友的手机给你打电话。”
　　“我说呢，怎么是一个大理的号码，接电话的时候，我就想我在大理没有亲戚朋友呀，就没有想到是老领导您。”
　　“那废话就不要说了，赶紧到枫华丽致大酒店来，我菜都点好了，一起过来喝点。”听说有饭局，苏衍坤明显兴奋起来。“好嘞！马上就到。好嘞！魏部长一会见。”苏衍坤点头哈腰地结束了电话。
　　“看看，看看，一凡，今晚的饭有着落了。”苏衍坤笑着对谢一凡说，笑容里隐藏着春风得意。
　　苏衍坤叫了一辆出租车，两个人直奔枫华丽致而去。

　　推开了枫华丽致的八号包厢，县城宣传部的魏部长和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坐在桌子旁，见苏衍坤走了进来，魏部长赶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这位是谢一凡吧？”魏部长望了望谢一凡，然后冲着苏衍坤问。
　　“是的，他就是谢一凡。”见老领导问起，苏衍坤不敢怠慢。
　　“后生可畏呀！原以为谢一凡是一个中年人，没想到这么年轻，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你的文字自成一家很有特色，早就想结识你，没想到在大理我们见面了。幸会！幸会！”魏部长一边赞誉着谢一凡一边伸出了手。
　　“魏部长您高抬一凡了，一凡的文字还稚嫩得很。”谢一凡知道这个场合自己不能太过于清高，有些时候还是要附和一下，赶紧走过去和魏部长握了握手。
　　“难得呀！这么年轻而且这么谦虚，难得！难得！将来前途不可估量。”魏部长继续他的赞誉。
　　“哪里？哪里？很多地方还要魏部长提携和关照。”
　　“魏部长，请问这位是……？”苏衍坤见两个人谈话越来越热乎，谈话的内容，似乎有威胁到自己位置，赶紧岔开话题。
　　“哦！忘了跟你们介绍，这位是大理赫赫有名的商界精英郭世雄郭董事长。”听完介绍，谢一凡和苏衍坤两个人过来礼貌性和郭世雄握了握手。
　　“郭董事长和我们家是世交，我们两个人从小一起光着屁股长大，结果我去了你们县宣传部，他留在了大理，成了郭氏集团的董事长，人比人气死人呀！”魏部长夸张地不无感叹道。
　　“老哥，你就不要糟蹋小弟了，没办法大家都为混口饭吃。”郭世雄谦虚地说。突然谢一凡很喜欢这个中年的男人，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儒雅的味道。
　　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
　　席间，几个人都饿了，菜刚上齐，便开始了酒桌上的觥筹交错和酒桌上的客套话，大家一起开始了美味佳肴。
　　“你们两个人都来自于剑川？”不知道是魏部长刚才对谢一凡的赞口不绝，还是别的原因，郭世雄似乎对谢一凡异常地感兴趣。
　　“是的，郭董事长。”谢一凡放下了筷子，冲着郭世雄点了点头。
　　“我向你们打听一个人，不知道你们认识不认识？”郭世雄继续问。
　　“好的，郭董，只要我们认识的，一定知无不言，秉实相告。”谢一凡继续回答。
　　“黄稼轩这个人，你们认识吗？”饭桌上提到了黄稼轩，让谢一凡一愣，这个郭董和黄稼轩认识？他们之间也有生意上的往来？这让黄稼轩稍稍有点落寞，刚才还对眼前的这个商人有点好感，转眼就烟消云散了。
　　“怎么啦？你不认识他？”郭世雄见谢一凡半天没有回答，而且脸上带有少许的落寞，不禁抬起头注视着谢一凡。
　　“岂止是认识他，我们还是高中的同班同学。”既然到哪里都逃不开黄稼轩的纠缠，不如索性如实说了。
　　“小兄弟跟这个黄稼轩有过节？”郭世雄似乎一眼看穿了夏一凡的心思，不禁让谢一凡有点诧异，同时佩服郭世雄的眼光犀利。
　　“谈不上什么过节，就是有点看不惯他的行为举止。”既然被人看出来了，谢一凡觉得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我十分欣赏小兄弟的直率，跟你说实话，我也不喜欢他。”郭世雄的直话直说，有点出乎谢一凡的意料之外。
　　“这个黄稼轩不禁做事不地道，而且喜欢剑走偏锋。几年前，他投奔了我，我看他人虽然比较张狂，但是人聪明伶俐，脑瓜子好使，我就让他帮我打理了一家公司，没想到这小子做起事来心狠手辣，两年后，就脱离了我的公司，自己另起炉灶，把我的以前积累的客户全部带走，后来听说又走了一些□□上的货，这小子才走到了今天。”郭世雄提到黄稼轩，似乎很生气。
　　谢一凡没想到在这里，了解到黄稼轩的发家史，暗自庆幸来对地方，看着郭世雄生气的样子，又不知道如何继续刚才的话题，于是便保持了沉默。
　　“我早就想揭发他的黑幕，只是苦于一时找不到把柄……”郭世雄叹了一口气。
　　“小兄弟，难得我们一见如故，来，我们走一个。”郭世雄一仰脖子，把一杯酒倒进了嘴里，谢一凡本不善饮酒，可是既然郭世雄已经喝了下去，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也学着郭世雄的样子，把一杯酒一饮而尽。
　　“听说这小子现在回到你们剑川镇了？”郭世雄夹了一块菜放在嘴里慢慢地咀嚼，一边咀嚼一边问。
　　“嗯，是的郭董，他现在可是我们剑川的名人，开了一家白云休闲山庄，生意火爆的不得了，似乎人比过去更张狂了。”谢一凡不满地回答。
　　“哦？生意能有那么火？”郭世雄不相信地问。
　　“确实那么火，剑川被开发过是很成功的，全国各地的人都到那儿去旅游观光，也带动了餐饮业和娱乐业的发展。”谢一凡实事求是地回答。
　　“这小子虽然人品有点问题，不过是一块做生意的好材料，眼光也很毒辣，能一眼看到这个商机。”郭世雄不喜欢黄稼轩，但是对于他的能力还是给予了肯定。
　　“既然生意这么火爆，为什么没人再开第二家呢？”
　　“虽然大姐都看到这个商机，可是那可是要投入很多资金的，谁有这个能力拿出这么多的钱。”谢一凡感叹道。
　　“资金不是问题，如果你拥有资金，你敢开一家这样的山庄吗？”突然郭世雄话锋一转，目光直视着谢一凡。
　　“这个嘛……”说实话谢一凡在这之前，连想都不敢想这样的话题，一时间竟然犹豫了。郭世雄的话同时也震惊到魏部长和苏衍坤两个人，一齐把目光转向了郭世雄。
　　“兄弟，你不会真动了这个心思吧？”魏部长笑着问郭世雄。
　　“怎么不可以，这小子当初带走了我的客户，让我们集团当年就损失了六千万，为什么今天我就不能抢一抢他的这块大蛋糕呢？”郭世雄目光坚定，似乎已经决定了这项的投资。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话呢？”郭世雄对着茫然失措的谢一凡继续问，魏部长和苏衍坤也把目光投向了他。
　　“这有什么不敢的，第一他们山庄在设计的当初，缺失一点古朴地味道，剑川既然是前年古镇，那么山庄就应当有连带效应，让入住的旅客在吃住玩的同时，足不出户就能欣赏到古镇的特色；第二他们的管理也是有问题的，特别是在服务上是有脱节现象的，应该推广一站式的服务理念，让入住的客人从真正意义上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第三就是在菜肴上进行创新，他们山庄过分强调大鱼大肉和山珍海味，而现在的人注重养生，那么我们就应该从食材上进行创新，让客人吃得放心吃得安心吃得进行。”谢一凡没想到上天如此眷顾他，一块大馅饼就这样砸中了他，他决定把握住机会，也许这就是他翻牌的机会。
　　谢一凡的一席话，说得苏衍坤、魏部长都诧异地瞪着眼傻傻地愣在那里，这个文笔流畅的谢一凡啥时候对山庄的内部管理知道得如此的清晰，如果不知道他是一名从事文学的人，大家一定相信他是一个精明的酒店管理者。
　　“说得好！我没有看走眼。”郭世雄一边站起来鼓掌一边对着谢一凡说。
　　“我就说嘛！一般善于写作的人，思维都很活跃，今天又一次印证了我的话。”郭世雄继续说。
　　“郭董太看得起一凡了，一凡只不过信口开河罢了。”说出刚才那番话，接着就是郭世雄的鼓掌和赞誉，谢一凡一时间懵在那里，直到郭世雄说出第二句话时，自己才缓过愣来。
　　“你叫谢一凡是吧？”郭世雄冲着谢一凡说，谢一凡赶紧点头。“正是不才谢一凡。”
　　“实际操作和设计你说了算，山庄的资金我说了算，我投资七千万。”郭世雄竖起一个‘七’的手势。
　　“七千万？……”谢一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够吗？”郭世雄追问了一句。
　　“够了，够了……”谢一凡知道黄稼轩在建造山庄一共投资了六千万，这个数字是足够用的了。
　　“当然，这么庞大的一笔资金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我要派驻一个财务的团队驻扎到山庄里，他们负责监督你日常的资金动态，不合理的地方，他们也不会给你支付现金的。”郭世雄笑着说。
　　“这个请郭董放心，既然我参与了，我会拿它当做一份事业来做。”谢一凡的话让郭世雄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有我是一名商人，在商言商，虽然我跟黄稼轩是有一些冲突，作为一名商人我不会拿我们集团的利益作为代价对黄稼轩做一些报复行为。今天我就把话说在明处，我投资我是最大的股东，谢一凡负责管理山庄，至于利润分红嘛，我占百分之六十，剩余的百分之四十属于你的报酬，你看怎样？”这么天大的好事，谢一凡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郭董，你怎么分配，我都没有问题。”看得魏部长和苏衍坤都有点眼红起来。
　　“既然没有什么问题，那么等你明天参加完颁奖大会，你直接到我公司来，到时候我会让我的秘书起草一份合同，签完合同你就可以带上财务团队出发了。至于你文化站的工作……”郭世雄说到这里，斜着眼睛看了看魏部长和苏衍坤。
　　“你的两位领导都在这里，我相信他们不会不一路开绿灯的。”话一说完，苏衍坤的脸已经拉了好长。
　　“郭董，一凡可是我们剑川文化站的宝贝，我可全指望他了。”说完又把目光投向了魏部长，似乎要寻求他的帮助。魏部长看事情已经定了下来，顺水人情为什么不做呢？
　　“苏站长，你看看人家谢一凡，既然郭董事长慧眼识英雄，你也就不要挡人家的财路了。”魏部长拍了拍苏衍坤的肩膀。
　　“那好吧！既然是郭董事长看上的人，我也拦不住呀！”苏衍坤的话音里已经带着哭腔。看着苏衍坤的样子，郭世雄笑了笑。“苏站长，人才一定还会有的，需要你继续挖掘。”说完转脸又对谢一凡说。“山庄的名字，你想好了吗？”谢一凡以实据实地回答。“这个还没有想好。”“那黄稼轩的山庄是不是叫白云休闲山庄？”谢一凡点了点头。“是的。”“白云……？”郭世雄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句。
　　“郭董，那我们就叫黑土休闲山庄好了。”谢一凡接口说道。
　　“好！就叫黑土休闲山庄，又一股子浓郁的黑土地味道，我喜欢！就是它了。”
　　茶过三巡酒过五味，一场饭局喝到很晚才散了场，回到宾馆的谢一凡彻夜未眠，好像自己做了一场梦，自己还在梦境中，怎么走也走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

　　你是苔，我是雪，今生今世不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