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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凶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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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枢沉默不语,两排眼睫在眼底投下的阴影却微微晃了晃。
不知为何,他突然对谢霜陵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悲悯来。
“值得吗?”他终是轻声问道。
谢霜陵回道:“真人亦身在其中,心中定然已有答案,又何必问我?”
天枢失笑道:“你这算间接承认喜欢萧锦风了?”
谢霜陵平静地看着他道:“我未曾说过。”
天枢又道:“那可曾想过?”
谢霜陵将下巴搁到了膝盖上,无力地弯了弯嘴角:“想与不想,又有何区别?我只需要做好我的分内之事便可。”
“你甘心?”天枢笑着否认道:“你做不到的……他不过是对濮阳昭示了好,你便心生妒意,这件事,我记得。”
谢霜陵垂眸道:“只要他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他那般待你……”天枢顿了顿,又低声补充道:“逐灯节那夜,他将你喜欢的东西付诸一炬,看你当时的反应,我便知道,这样的事情恐怕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吧……”
谢霜陵骤然笑了起来:“他只是不想让我有喜欢的东西,他只是,想让我只喜欢他一个人罢了。”
天枢不由地皱了皱眉。
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能让一个人拥有如此变态的占有欲。
谢霜陵看向他,认真道:“他觉得,这个世上,大概只有我是真心待他的……你可知为何?”
天枢虚弱地笑了笑,示意她说下去。
谢霜陵道:“因为从来没有人真正在乎过他。在那样一个危机四伏的绝境下,他要想活下去,必须不择手段地去争,去抢!”
天枢微微一愣,旋即诧异道:“过世的老家主不是将家主之位传给他了么?难道不是因为他比萧锦云更受疼爱?”
谢霜陵冷嗤道:“家主之位?那是他斩断自己的修仙之路得到的交易品!”
闻言,天枢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当即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的琵琶骨……”
谢霜陵将脸埋进了臂弯中,声音深深浅浅地传来:“那时,我也在……老家主一掌下去,他的脸色便灰败了,还吐了好几口血,可是老家主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让他记住,他发过的誓……”
天枢稳了稳心神,艰涩地问道:“什么誓?”
谢霜陵慢慢抬起头,眸中全是憎恶:“无论如何,都不得动萧锦云一根汗毛,要敬重她,让她不被族中之事牵住脚步,搅扰心境,助她飞升成仙!”
“所以,他顺水推舟地把这挑担子扔给了萧锦风?姜还是老的辣,传言也果真不虚……”天枢嘲讽地摇了摇头:“可萧锦风也是他的儿子啊!”
谢霜陵长叹道:“是啊,可在他心里,这个儿子不过是他人生的败笔,是抹不去的污点,亦是萧锦云踏上仙途的垫脚石!”
天枢神色愈发沉重,他正欲追问,谢霜陵却扶着石壁站了起来,看着他问道:“现在能动了吗?”
天枢道:“不知道魔族动了什么手脚,我用真气冲开了一些经脉,但还是不够。”
谢霜陵伸手在石壁上摸索了一阵,然后蹲下身,斩钉截铁道:“还好,石壁不是很光滑,我背你上去。”
天枢登时猛咳了起来,旋即捶胸顿足道:“男女授受不亲!”
谢霜陵:“……”
天枢又道:“况且我们也不知道上面是否有人守着,贸然爬出去,难不保又会被蹬回来,还白白挨了人家一脚,不划算不划算!”
谢霜陵道:“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天枢勉强撑起身子,甩着发麻的手,神秘兮兮道:“你爬上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人。”
谢霜陵不解道:“这与方才我说的有何不同?”
天枢一本正经道:“要是不小心被发现了,我不用被踩。”
谢霜陵冷冷地看着他:“若是外面没人,我也不会再来拉你上去。”
说罢,她便转身抠住石壁上嶙峋的石头,一步一步地向上攀去。
见她的头差不多快冒出坑时,天枢忙喊道:“先察探清楚情况再出去啊!阿陵姐姐!”
谢霜陵登时脚下一滑,若非她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地面,便险些要跌落下去。
她往下瞪了天枢一眼,却也依言停止了前进,只悄悄地把眼睛露了出去,警惕地观察着周遭的情况。
天枢仰首问道:“可有异动?”
谢霜陵松开手,脚连蹬着石壁飞跃而下,稳稳地落回到了坑底,旋即拍着袖口上的灰尘回道:“洞口处守了两个,看不清是魔族还是魔种。”
天枢无奈道:“那便再等等吧,待我将被封住的经脉冲开,一口气剁了他们!”
谢霜陵点点头,又倚靠到了石壁上。
约摸是过了半个时辰,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天枢霍然睁开眼,出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谢霜陵蹙眉道:“我上去看看。”
“等等!”天枢阻止道:“先听听看。”
于是两人缩在土坑边,听起了墙脚。待外头愈发喧闹起来时,他们才隐约听到了谈话的声音。
“哟,这么快就摸过来了?我还以为这么些年过去了,你们这些名门正派还依旧毫无长进呢……”
“魔头!把人交出来!”
“哈哈哈……若我偏不呢?”
天枢转动着手腕,漫不经心地问道:“这魔族的声音比你家主子还骚气啊,是之前和他密谋的那一位么?”
谢霜陵摇了摇头,神色掩在黑暗中,让人看不真切。
而此时,外头喊打喊杀的阵势也愈演愈烈。
最后一条经脉被冲开,天枢缓缓地站起身,转了转僵硬的脖颈,昂首笑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随后,他又看向谢霜陵:“走,找那些魔族算账去!”
说罢,他一把扯过谢霜陵,提气掠到了山洞口,趁守洞口的两个魔族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掐诀放倒了他们。
天枢抬脚踩在其中一人的胸口处,伸出拇指剐了一下鼻尖,嚣张道:“就这点儿能耐?”
谢霜陵拉了拉他的衣袖。
他抬头向前方望去,顿时被眼前的架势惊得目瞪口呆。
两军对垒,那头大义凛然,这边摩拳擦掌,此刻却纷纷将目光集中到了他和谢霜陵二人身上。
寂静之下,一个长得还算人模狗样的魔族率先开了口:“呀,客人自己出来了啊……”
天枢冷笑道:“客人?这天底下哪有客人是被强掳来做客的?”
说罢,他按照玉衡当日在他耳边念的诀祭出了绝尘剑,正欲剑指魔族刍狗,岂料对面的人群中突然骚动起来。
“他们,他们真的出来了!”
“家……家主当真与魔族勾结在了一起?”
天枢当下一惊,忙转头看去,只见对面的修士皆义愤填膺地盯着他们,仿佛要将他们生吞活剥了一般。
为首的萧二爷端着一副从容不迫的姿态站了出来,大手一挥,指着这边喊道:“那是萧锦风的贴身婢女,眼下她与这魔头纠缠不清,必定是得了萧锦风的指令!还有那个太微天门的弟子,出身三陵之首,竟还受妖女蛊惑,不可饶恕!”
天枢啐了一口,当即将绝尘剑的剑尖调转了方向,山风怒号,他的衣袂猎猎而动。
“老不死的!你再说一遍!”
萧二爷诡异地笑了笑,旋即一字一字道:“为免天门和萧家清誉受损,诛魔证道,势在必行,给我动手!”
尚有些犹豫的修士们得了令,只能闷着头往前冲,谢霜陵却突然凄惶地笑了起来,众人竟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
“哈……哈哈哈!又是诛魔证道!你们,诛的究竟是什么魔?证的又是哪门子的道?”
萧二爷气急败坏道:“哪来那么多废话?给我上!”
那些修士咬了咬牙,又纷纷朝这边杀来,而这边的魔族也不是省油的灯,见那边发起进攻,也蜂拥而上,扛住了攻势。
一时间,绚烂的术法和汹涌的魔气交织在一起,遮蔽了半边天。
“啧啧……人呐,当真是无情无义的东西……”那魔头闲庭信步般的踱步到天枢面前:“你现在可别无选择,入魔吧,入魔了,我就帮你……”
说罢,他便要伸手去勾天枢的下巴,岂料一抹寒光闪过,他的手指被齐齐削断,掉在了地上。
“你。”天枢冷冰冰地看着他,眸光狠戾:“脏。”
“倔强的祖宗啊,下手可真狠……”那魔头依旧笑着,将那只断了指头的手缩进了衣袖,不过片刻,又重新伸了出来,魔气尚还萦绕不散,手指却已完好如初。
“又有谁是干净的?”他上前一步,阖眸深吸了一口气:“你闻,这血的味道,太熟悉了,熟悉到……他们都疯了啊!”
天枢讽刺地笑了笑:“你也疯了。”
那魔头握了握拳,幽幽睁开了眼睛,遗憾地叹道:“既然如此,便休要怪我了。”
话音一落,他打了个响指,杀红了眼的魔族悉数停了手,旋即转过身,向后攻来。
天枢忙将手无寸铁的谢霜陵拖到了身后,寸步不离地护着她,嘴上却念叨道:“你可真是有福气!我还未曾像这样护过谁呢……”
谢霜陵徒手握住一个魔族的手腕,向上一掰,折断了他的腕骨。
“主子和玉衡真人没来,倒等来了他们!”
天枢挥剑逼退了几个修士和魔族,抽空回道:“我真是瞎了眼!论无所不用其极,这怂货比你主子厉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