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勾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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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天枢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随即屈肘搭在玉衡肩上，挑眉笑道：“我不是也唤你哥哥么……”
玉衡浑身一震，向另一旁匆匆退了半步。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濮阳昭将双手覆在眼睛上，食指和中指间却裂开了一大条缝，露出炯炯有神的双眸，口中却振振有词道。
天枢泰然自若地挺直了腰杆，旋即抱起手，朝她道：“你居然还敢在我面前蹦跶？自己被算计了也不知道！”
濮阳昭茫然地眨了眨眼，宛如坠进了云里雾里。
天枢无奈地叹道：“你怕不是被猪油蒙了心，看上那骚包了吧？”
濮阳昭登时气急败坏道：“你可别胡说八道，我要是能看上他，我不得好死！”
天枢一边挥着手给她扇风消气，一边继续说道：“你这几日同他相处，他早就把你的性情摸得一清二楚，于是便找了个冒牌货来诳我，若非我运气好，你现在看见的就是只孤魂野鬼了。”
他说得甚是风轻云淡，但濮阳昭心里却咯噔了一下，忙不迭地追问道：“所以你方才说的诱你去后山的那个人——是‘我’？”
天枢拉下她指着自己鼻尖的手指，拍了拍她的头道：“别一惊一乍的，初时我们不都以为他是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么？”
濮阳昭狠狠地抽了抽鼻子，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声音：“恐怕是垂涎濮阳家吧……”
天枢满意地点点头：“还算有点儿自知之明。”
濮阳昭当即大怒，正欲揎拳捋袖时，天枢又优哉游哉道：“多日相处都未能看清狼子野心，你还好意思对受害人挥拳相向？”
于是，濮阳昭悻悻地收回了手，心头刚攒动起来的怒火瞬间蔫巴了去，连青烟都不敢冒一冒。
天枢却突然正经起来，严肃地叮嘱道：“经此一遭，萧锦风应当不会蠢到再用你来给我们下套，但为免我们生疑，他定然会继续找你，你以平常心待之便是，万万不可露出破绽。”
濮阳昭颔首应下，旋即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天枢冷眼斜睨着她，不耐烦道：“有话快说。”
濮阳昭连忙冲上前去，绞着手指，犹犹豫豫地说道：“萧锦风昨天对我说，明日便是拂云州的逐灯节，原本我就不想跟他去，眼下还出了这事，我更不想因为他败了我赏灯的兴致……”
说到这儿，她小心翼翼地抬眼瞅了瞅天枢的表情。
天枢两眼打了个转，旋即气定神闲道：“所以呢？”
濮阳昭满怀期待地望向他，谄笑道：“所以我能以要同你一起去为借口，拒绝他这一次吗？”
天枢挑眉笑道：“你觉得呢？”
迎着那冷飕飕的目光，濮阳昭浑身轻颤了几下，旋即哭丧着脸道：“不能……”
天枢叹了口气，难得温柔地安慰道：“你且忍一忍，等此事了结了便好。天色已晚，你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明儿个还要应付萧锦风呢……”
随后，他又郑重地拍了拍濮阳昭的肩，神情很是肃穆地说道：“记住！我们的成败荣辱，现在全系于你一人身上！”
闻言，濮阳昭只好闷闷不乐地跟他们道了别，随后一步三回头地朝夜色深处走去。
待她的身影终于消失，天枢顿时原形毕露，嘴边绽出一个阴谋得逞后的畅快笑意。
“不想让萧锦风败了你的兴致？我还不想让你坏了我同三哥之间的气氛呢！”天枢心道。
旋即，他转眸看向玉衡，笑着问道：“我们来拂云州已有数日，却还未曾去市集上看过，左右明日无事，三哥可要与我同去？”
玉衡忖度了片刻，点了点头：“到时候你去西厢寻我便是，今夜你且好好休息。”
说罢，他转身要走，天枢连忙跟了上去：“我送三哥一程。”
玉衡本要拒绝，却在看到天枢执拗的目光时，终是妥协了下来。
天枢暗暗松了口气，旋即与他并肩向西厢的方向走去。
夜幕四合，蟾光流离，小路的转角处皆安置了一盏石灯，只是那微弱的火光并未燃彻黑暗，只孤苦伶仃地摇曳着几缕光芒。
若非修道之人已是耳聪目明，天枢必要磕磕碰碰地走完这段路。
他捏了捏手心里的薄汗，终是决定以正事打破这可怕的沉默：“依三哥之见，假扮破罐的人是修士，还是魔族？”
玉衡略一沉吟，随即回道：“她推你下去，是想让你与都天神煞大阵的碎片接触，引你入魔，却未料到给你玉石的那个魔族会半途出现，将阵法碎片拿走。”
天枢神情一凝，迟疑道：“所以她是修士？”
玉衡却摇了摇头，冷声道：“另一批魔族。”
天枢倒吸了一口凉气，旋即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方才低声惊呼道：“萧锦风和魔族有勾结？他为何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玉衡反问道：“你觉得他那家主之位坐得可还稳当？”
天枢登时明白了过来，这萧锦风上有一位风头无二的长姐与他勾心斗角，下有两个居心叵测的叔父对他落井下石，况且从目前的种种迹象来看，萧家怕是有大半的人都不服他这个家主，否则他也不必使那些个蛮横手段。
有道是阎王好送，小鬼难缠，萧锦风若是震慑不了那些心怀鬼胎的人，估计这家主的名头也离名存实亡不远了。
思及此，天枢不禁为他默哀了片刻，转头却又骂道：“那他吃饱了撑着算计我做甚？难道我还能跟他抢不成？”
玉衡似乎轻笑了一声，可那声音浸透在这如水夜色里，微微有些发凉：“大概是那些魔族与萧锦风之间有什么交易，提出的条件便是让你入魔吧……”
天枢不解地皱起眉：“此话怎讲？”
玉衡顿了顿，旋即模棱两可道：“许是他们见你天资过人，来日定能有一番作为，为他们……”
天枢登时哭笑不得地打断道：“三哥何时也学会了编排人？这话说出来连我自己都不信！”
玉衡微微一愣后，也不禁哑然失笑。
两人再度陷入了沉默，天枢低垂着眼眸，不知该在此刻说些什么。
清淡的月色将两片衣袂投掷在地上，那斑驳的影子几乎融合在了一起，他望得出神，以至于玉衡停下脚步时，他还自顾自地往前走了几步。
于是玉衡拉住了他的衣袖，他猛然回过神，在刹那的怔愣后，回眸看去，便见枯寂的黑夜被一双如星子般璀璨的明眸点亮。
玉衡静静地望着他，一如当日在锦绣坊台阶下一般，只是脱口而出的却是——
“就到这儿，你回去吧。”
天枢垂眸看着脚下的路，有些黯然地应了一声，脚却像扎根在地上一样，没有半分挪动的迹象。
玉衡啼笑皆非道：“还有事？”
天枢摇了摇头。
玉衡又道：“那还不走？”
天枢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依旧杵在原地。
看着他郁郁寡欢的样子，玉衡只觉好笑，却又无可奈何，最后只好放柔了声音道：“改日再见到萧锦风时，我便让他将我的住处挪到东厢去吧。”
“真的？”天枢猛地抬起头，喜出望外道。
玉衡咳了一声，旋即板起脸回道：“现在可以回去了么？”
“回回回！马上回！”天枢连声答道，旋即倏地转过身去，沿着来路飞奔而去，不过一瞬便没了踪影，可隐隐地却还能听到他絮絮叨叨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哎呀！谁把这么大块石头放在路上啊！也不怕磕死人呐？罢了罢了……”
夜风将他的后半句话揉碎在昏暗的庭院中，玉衡才堪堪提起的唇角僵了僵，又无力地放了下来，他阖上眼眸，将手轻轻地覆上了左眼，一声叹息随风流荡，却在下一刻被黑暗彻底湮没。
次日清晨，天枢便奇迹般的从睡梦中兀自惊醒，他揉着眼睛望了望自窗棂外泄进来的天光，才略微松了口气。
只是他穿戴洗漱较之往日而言委实拖沓了许多，当他真的出门时，天色已是大亮，他暗叫一声糟糕，一手扶着头上的玉冠，一手掐着诀，撒腿就往西厢跑去。
“啧，这疾行诀怎么在关键时候不灵了呢？”天枢边跑边伸了伸手指，有些气恼地嘀咕道。
随后，他抬眼看了看前方，见四下无人，便又垂下头，又试着掐了一次诀。
“成了！”
见手上的法诀已绽出了零星的光芒，天枢笑着抬起了头，怎料一张惊愕的脸骤然出现在他眼前！
“啪——”
“哎哟！”
天枢捂着额角，忍痛朝跌坐在地上的清秀少年伸出了一只手，龇牙咧嘴道：“抱歉抱歉，你没事吧？”
那少年双颊一红，努着鼻子将眼眶里摇摇欲坠的眼泪逼了回去，旋即自己从地上爬起，慌慌张张地给天枢行了一个大礼：“是小的不好，没有看见真人过来。”
正好天枢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见少年将罪责全揽到自己身上，当即摆了摆手：“不是你的错。”
他顿了顿，旋即指着旁边的拐角道：“我没看路，有这个挡着，你也看不见我。”
少年腼腆地笑了笑，又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
天枢忙虚扶了他一把，歉疚地笑道：“我还有急事，要先行一步，你若觉得有何处不妥，随时可到东厢房找我。”
说罢，他便要继续掐诀疾行，却被那少年扯住了衣袖。
天枢诧异地看着他，因着心中焦急，脱口而出的话便不免带了些许烦躁：“还有事？”
少年却不以为意，脸上依旧盈着温和的笑意：“我看真人走得急，必定是遇着了迫在眉睫的事情，恰好我自幼便在这儿当差，对此处的路线很是熟悉，或许能帮到真人……”
天枢心头一喜，连忙反手扣住他的手腕，疾声道：“敢问西厢怎么走？”
作者有话说第43章 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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