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比试 ...
-
许是这段时间以来的奔波使得天枢身心俱疲，他搬到玉衡的住处后便在床上躺了足足一天。
玉衡也不管他，甚至在濮阳昭来寻他时，还帮他拦了下来。
因此，当他想要熟悉一下周遭的环境时，已是次日的晌午。
按他原定的计划，是打算在傍晚前将这个院落里的大路小路全都摸透的，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拨得再响亮，也终得感叹一句造化弄人。
先是濮阳昭来串了门，他好说歹说把她送走后，又来了一位口是心非的不速之客。
天枢啄了一口茶盏边上的茶汤，长长地呼了口气，问道：“怎么才一落脚便来了我这儿？”
流坤摩挲着茶盖的手一僵，生硬地回道：“来道谢。”
天枢将茶盏放下，翘起二郎腿来，悠闲地问道：“什么？我没听见。”
流坤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谢谢你，帮了我和师父。”
天枢挑眉道：“就为这事？”
流坤紧了紧手中的茶盏，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倏地侧首看向他，道：“那时事情紧急，我未曾多想，你……你与玉衡师兄是如何相识的？”
天枢眸光晃了晃，叩着案几的手指骤然停住。他回过头去，不知目光落在了何处：“因为我这条命。”
闻言，流坤沉思了片刻，却依旧似懂非懂，但也识趣地不再追问，只道：“那时他看到是我拿着四芒令牌去寻他时，他那神情冷得骇人，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了一般。”
天枢咽了咽口水，干笑道：“他没那么可怕吧……”
流坤瞟了他一眼，又垂下头继续道：“那是对你……”
天枢呼吸一窒，心里的某个地方好像又塌陷了一点儿。
“看到有人护着你，我也安心了。”流坤忽然抬起头，看着他，羞赧而真挚地说道：“我以前那样说你，是想你争气些，看到你被人欺负，我——”
一只手覆上他的发顶，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虽然你这般说，我很不爽，但是……让你费心了，抱歉。”隔着一张案几，天枢揉了揉他的头，轻声笑道。
流坤霍然站起身，死死地盯着地，抽着鼻子道：“谁，谁费心了！我那是可怜你！”
说罢，他气呼呼地转身往外跑去，却在抬脚跨门槛时又似是想起了什么，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再过五日便是天门大比，反正你也到了筑基期，就去试一试吧。”
话音一落，那道身影便火急火燎地消失在了天枢面前。
天枢哑然失笑，随后眸色一沉，呢喃道：“天门大比？三哥会参加么……”
“参加什么？”
天枢忙不迭地站起身，看向倚门而立的玉衡，笑着解释道：“方才流坤师弟来过，同我提了一下天门大比的事……三哥找我有何事？”
玉衡径直走进屋，落座后方回道：“我不参加。”
直截了当的回答，天枢微微一愣。
“不过我来，便是为了这件事。”玉衡又接道：“你步入筑基期后，离魂的次数可比之前少一些？”
天枢在心底估算了一番，还是有些不确定道：“应当是少了些……”
玉衡沉吟片刻，脸色有些阴沉：“你的魂魄在逐渐适应你的身躯。”
天枢忐忑道：“这样……不好吗？”
玉衡看了他一眼，眼底似染上了难以言喻的复杂，可旋即又消散在漆黑的双瞳中。他摇了摇头，道：“你可愿参加这次的大比？”
天枢虽心存疑虑，但也爽快地应道：“若是三哥想让我参加，我便愿意。”
玉衡略微拧着眉头倏尔一松：“我并非逼你，只是想确认一下，你现在的修为是否还能再进一步提升。”
天枢没接话，只困惑不已地看着他。
玉衡接着说道：“你体质有别于常人，修行起来也更为不易，若你不能在寿元之内达到下一个境界，便只有……”
言及此，他喉头轻颤了一下，竟再也说不下去了。
天枢却笑了笑，平静地回道：“所以三哥是想借这次天门大比，来推测我的潜力？”
“不是。”玉衡疾声否认道：“我要让你的修为，提至金丹。”
此番豪言壮语一出，天枢顿时瞠目结舌。
莫说他眼下刚进入筑基期，就算这短短几天的比试，能让他的修为极大的提升，可距离金丹期……怎么的也得差个十万八千里啊！
天枢老脸一红，只觉十分尴尬：“这……三哥，我不太相信自己……”
别说他了，那可是连濮阳昭和那位拂云州的“壁上龙泉”都做不到的事！
玉衡却不以为意，只道：“我相信你。”
天枢：“……”
这种纸上谈兵的鼓励他宁愿不要！
见他一脸漠然，玉衡又皱眉补充道：“或者，你相信我。”
于是这次，天枢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待他惊觉自己好像应下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正要反悔时，又猝不及防地被玉衡的笑容晃花了眼。
待他再次回过神来时，“罪魁祸首”已施施然走远了。
天枢抬起手边的凉茶便灌进嘴里，撒气似的猛地咽了下去，这才平息了心中的怒火。
因此，天枢参加天门大比的事便这般草率地定了下来。
濮阳昭闻得此讯后，更是跑得勤快，每天一大早就把天枢从床上拎下来，恶补各种术法。
天枢不堪其扰，曾无数次用“强龙不压地头蛇”威胁于她，可濮阳昭却轻蔑地反驳道：“没有毒牙的蛇，一只龙爪就能把它甩到天上去！”
于是天枢挂着猪肝色的脸皮，坐进了书堆中，开始了他的发愤图强。
流光荏苒，五日转瞬即逝，天门大比便在旭日东升的那一刻悄然开始。
多亏了连续五日的“临时抱佛脚”，若非濮阳昭特地来寻天枢一起去擂台，他定还要睡个地老天荒。
天枢揉了揉青黑的眼底，无精打采地抱怨道：“你也不知道小声点儿，我这耳朵到现在都还麻得难受。”
濮阳昭翻了个白眼，很是无辜地回道：“小声能叫醒你的话我就不用咆哮了，我这嗓子到现在都还疼得要死。”
在两人你来我往地冷嘲热讽中，擂台渐渐映入了他们的视线。
看着眼前那重峦叠嶂，隐天蔽日的人山人海，两人齐齐叹了口气，却也只能认命地往里面钻去，成了攒动人头中的一朵小浪花。
待他们好不容易挤到稍微靠前的位置时，濮阳昭却拍了拍天枢的肩膀，扔下一句“保重”后旋身跃上了高台，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屁股坐到玉衡身旁。
天枢目瞪口呆，而周围的天门弟子皆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女修是谁啊？好大的气势！”
“这你都不知道？能坐到首席大弟子旁边的，除了合虚山的那位少主，还能有谁？”
“对对对！不过她怎么会来？”
“据说是来交流术法的……看她年纪尚小，我却已摸不透她的修为境界了，此人果真不凡！”
……
天枢拭了拭额角的汗水，用余光狠狠地瞪向台上的濮阳昭。
濮阳昭唇角一弯，不动声色地向后一靠，于是玉衡的目光便畅通无阻地扫向了天枢。
天枢慌忙敛眸垂首，佯装正津津有味地听着泷骞域域主抱朴的长篇大论，心里却已把濮阳昭喷了个狗血淋头。
随着时间的推移，烈日已攀爬至中天，将金晖无情地砸到众人头顶，人群愈发躁动起来，推搡间难免发生口角之争，引得高台上的人频频往下看来。
便是那正处于兴头的抱朴域主也发现了不妥，立即三言两语结束了自己的高谈阔论。
几道凛冽的剑光骤然落下，准确无误地插在了擂台的四角上，昭示着比试正式开场。
第一场，是筑基期弟子的混战，在擂台上留到最后的二十名弟子，将晋级至下一轮。
五彩斑斓的光芒冲天而起，几乎要把整片青空渲染成不伦不类的水墨画，操纵术法的修士皆以不同的形式跃上了擂台，姿态却是无一例外的风骚。
天枢瞅了瞅那些浮夸的亮相方式，暗叹了一声后，干净利索地跃上了擂台，没有依靠任何术法。
两三道冷凝的目光骤然落在了他身上，他浑身一凛，戒备地朝四周环顾了一圈，却在发现那些人皆是鄙夷地斜睨着他时，才无奈地松懈下来。
感情自己这特立独行的登场方式是被嫌弃了……
看着这些人相互间的眼神厮杀，天枢摸了摸鼻子，无比庆幸那剑拔弩张的气氛未曾蔓延到他这儿。
一声尖锐的长啸响起，众人暴喝一声，纷纷祭出法宝或者甩出咒符来抢占先机。
只有天枢赤手空拳地站在原地，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的疾风几乎吹得他睁不开双眼。
突然，他的左脚被人踩了一下，他忙警惕地看向那人，那人却只瞪了他一眼，狠声道：“臭小子！别碍手碍脚的！”说罢，便又投身进了尘嚣之中。
天枢：“……”
被人嫌弃居然也算是块保命金牌？
他愈发庆幸自己最初表现得那般平庸甚至可以说是愚笨了！
于是，他默默地退到了较为安全的地带，默默地关注着场上的战况，默默地清点着被横扫出场外的人数。
待留于场上的人渐渐变得稀少时，他掸了掸衣角，唇角一扬，桀骜而张狂道：“你们造作完了，该换我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比试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