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那名少年，憎恶着吸血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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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有吸血鬼因为被冷藏感到不满，这边也有人在为某只的处理方式表示不理解。
“你打算什么时候处理掉那只吸血鬼？”
挥手将放在办公桌上的物品全部扫落，那双紧抓了办公桌边缘的手，指骨均匀修长，保持着少女一般柔软的触觉，除了之外弹钢琴之外也非常适合握枪，但此时这双手却因为愤怒和屈辱微微颤抖着：
“……放任那种不安份的危险份子在学校里，你到底有没有身为学院理事长的自觉！”
弯腰拯救精美的骨瓷茶杯于摔成碎片的危险，黑主学院理事长看着面前气得发抖的少年，推了推严重反光的镜片：“这个问题你已经和我反应过很多次了，我的答案还是不变。”
“为什么！”锥生零质问，声音里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在元老院大力干涉下处决阿卡多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但凡涉及纯血种的问题都被视为禁忌，碰不得，甚至连提一下都会遭受轰炸式的反对。
最好的证明就是六年前“锥生一族”的灭门案，凶手“狂咲姫”受到各大家族保护，至今仍逍遥法外。
协会的腐败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
一群只会说漂亮话的窝囊废和为一己之欲行动的伪善者占据着协会高层，真正为了人类和平着想的人却处处受限，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大家都僵持在那儿；原本为了人类福祉建立的机构如今却成了玩弄权术的地方，想要改变这种现状，仅凭一人的力量实在太过单薄！
他只能等，等协会与元老院的平衡出现破裂，或者等，等到阿卡多出现破绽，等他犯下罪无可赦的重罪，让元老院那边再无推托之词……
“零，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灰阎幽幽地叹息，他看向锥生零的目光像在看一个明知一步一步走向深渊却义无反顾的孩子：“你对吸血鬼的憎恨太深刻，这样的憎恨会让你失去理性的判断。”
可是，他能不恨吗？
锥生零咬紧了下唇。那是一种既脆弱又无论如何都无法弯折的强韧，一旦超过了他所能负荷的程度，就会连骄傲也一同被折断。
黑主灰阎抬头想看一眼天上缺了一角的月亮，视线却意外瞟到锥生零和平时不同的眼睛。红玉般的眸子，和脖子左侧的刺青相映，何等讽刺，何等刺眼。
“……濒临极限了么？”
听到灰阎有些愕然的声音，锥生零像是受到什么冲击似的倒退一步，他抬手按住眼睛，侧过头躲避了前猎人的视线。
这个动作看在黑主灰阎眼中也成了默认的意思。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灰阎柔声问，语气中没有责怪，只有真真切切的心疼。
以猎杀吸血鬼为生的猎人一族后裔，却因为变成了渴求鲜血的怪物。 “狂咲姫”绯樱闲，促使锥生零对纯血种深恶痛绝的主要原因。
六年前的雪夜闯入了锥生家，将双亲杀害之后带着双胞胎中的弟弟消失，而眼前的少年也因为那个女人的一时兴起……变成了披着人皮的怪物。
“……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安排你进入夜间部。”
灰阎的提议遭到了少年大声斥驳。
“我死也不会和吸血鬼为伍！”
黑主学院理事长点了一下头，不再逼迫。如果猎人后裔的身份是他与其他吸血鬼有别的证明，那连这份证明都要夺走的话，就太过残忍了。
“还有一件事，零。”叫住了抬脚准备走人的少年，黑主灰阎脸上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肃穆。
这种表情，锥生零上一次见到还是在六年前，当黑主灰阎推开锥生家的大门，看到一地的血迹、两具凉透的尸体和跪在父母的尸体间的少年时，就是这样冷静到冷漠，严肃到严厉的表情。
属于吸血鬼猎人的表情。
露出这样表情的黑主灰阎在思考的却是另一回事：如果玖兰枢是优姬的退路，那零也该有自己的退路。同样是在自己膝下长大的孩子，没有理由偏爱一个而让另一个自身自灭……
不论如何，阿卡多对锥生零感兴趣是他已经预见的事，即使双方都还没有发现这微妙的吸引，但就像只有坚定信念的人能够成为杀死怪物的勇者；怪物，也只愿意死在勇者正直的剑下。
“……他会找上你的。”
总有一天，或许是邀请勇者加入不死魔王的队伍，或许是要求勇者将子弹或刀剑插入自己的心脏，或迟或早，阿卡多都会找上锥生零的。
他的癫狂，他的挑衅，他的愤怒，他的暴虐，全都是一心求死的哭喊。
但。
杀死魔王之后呢？
勇者的下场是什么？
是迎娶公主走向人生巅峰，还是……成为下一个等待勇者了结的魔王？
不敢去思考这个可能性。
冷静到几乎漠然的表情，但这份认真的话语却没有得到少年的正视。
“我不会让他有机可趁的。”
完全没有理解含意的少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厚实的木门在少年身后用力甩上。灰阎苦笑一声：孩子大，看不住了。
或许他现在尚未发觉，老天保佑他千万别发觉……
有一个可怕的猜测盘据在黑主灰阎的心里。
吸血鬼猎人的始祖们啊，请你们眷顾这可怜的孩子吧。
黑主灰阎又一次抬头望向窗外，缺了一角的月亮像极了恶魔缺牙的大笑。
没有七大家的庇护，阿卡多落到元老院手里只会沦为研究的实验体，毕尽一个没名没姓的纯血种实在太“珍贵”了，几千年来各个家族费尽心力地想破解纯血种的秘密，却畏于纯血种的王权不敢动手。不老不死的诱惑，究竟还是太巨大了，不只人类就连吸血鬼也无法抗拒；而落到协会手里，也只不过是多了一个痛快死亡的选项……
……连怪物也想一起保护，我真是个自大狂妄的理想家。你说对吧，玖兰树理？
因为我也是异类啊。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谁能理解怪物的心情的话，也就只同身为怪物的存在。
因为体内过多的吸血鬼因子，虽然成为了出众的吸血鬼猎人，但是也因为极慢的老化和异常的力量成为异类，说得好听点叫“猎人中的猎人”，说得直白点就是“没有獠牙的吸血鬼”。
没办法啊。
谁叫人类这个族群对“非我”的排斥异常强烈。不只人和人外，种族、长相、肤色、信仰、甚至连头发的颜色都能成为歧视的理由。
黑主灰阎仰头靠在沙发背上，摘下眼睛，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检讨：
放着这么多的难题不跨越，就想要创造吸血鬼和人类和平共处的世界，是不是太理想化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那名少年，憎恶着吸血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