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福尔摩斯先生》雨落三秋

2、神秘的男人

　　是个男人。
　　莫可可斜着眼打量了下，一头碎平短发，眉毛有些粗，挺拔的鼻梁下嘴唇薄晰泛红，刚毅的脸庞棱角分明，隐隐透着英气，而最吸引人的，莫过于那双深邃的眼眸和修长的手。
　　坐在他的身边，莫可可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但让人感觉很舒适。
　　莫可可不想引起他注意，收回目光。
　　“那个男生快走了。”
　　莫可可一愣，转过头，却发现男人目光停留在大门那边。
　　他是在跟我说话吗？
　　莫可可还没有反应过来，又听男人开口。“最多一个小时。”
　　好像是在自言自语，莫可可下意识问了句，“你怎么知道？”
　　男人低头，看了眼莫可可，“你要是观察仔细点，也能知道。”
　　“哦？”莫可可来了兴致，“那你说说？”
　　“很简单。”男人耸耸肩，“因为中午下班时间最晚也就十二点。”
　　“嘁……”
　　莫可可撇撇嘴，有些没趣，男人见她这副模样，翘起腿靠在椅背上，轻轻道：“你看他手里的袋子。”
　　莫可可望过去，有些不明所以。“有什么问题吗？”
　　“简历一般采用A4纸打印，看他袋子是超过A4纸长度的，袋口看得见简历，证明下面还装着东西。而从简历的厚度来看，他不止准备了一份，肯定还有其他单位要面试。旁边那件无袖蓝色的衣服有透气内网，印着黑色的油墨，应该是球衣。”
　　“他穿的西装肩部有点塌，袖口偏长，扯着领口透气时，我注意到西裤边缘露着一圈蓝色的皮筋裤头，与球衣搭配，那纸袋下面装的东西就不用多说了，自然是球鞋。”
　　说到这里，男人看向莫可可，笑了笑。“知道这些，就很容易猜到了。他借了套正式的西服，想趁着今天把有机会的单位都面试一遍，然后下午和朋友去打球，不料光在这里就浪费掉一个上午，任谁都会有些烦躁。”
　　“哟，可以啊。”莫可可看了看那个男生，确实和他说的出入不大，当下有些好奇。“看不出来你观察得挺仔细的。”
　　“过奖。”男人微微一笑。
　　莫可可又努努嘴，“那你说说另外两个女生呢？”
　　“第二个女生是本地人，家庭条件不差，没有穿得很正式，一直在低头玩手机，再加上耳钉与戒指都没有取下，看得出她对这次面试没有放在心上，应该是被人逼着来面试的，最有可能的是父母。”
　　莫可可被他那句没有放在心上说得有点脸红，又问：“你怎么知道她是本地人？”
　　男人嘴角挂起一丝揶揄，“马上面临毕业，如果是外地的怎么会不着急找工作？除非已经做好了回家的准备。”
　　“切。”莫可可这下有些不服气了。“如……如果有人养着她呢？”
　　男人瞟了下她，有些无语。“那她还来找什么工作？”
　　莫可可瞬间哽住。
　　“至于第三个女生，脸上化了淡妆，穿着正式的职业服，双腿合拢站得笔直，显然是受过礼仪方面的培训。你再看她的简历，用文件袋装得整整齐齐，肯定是做好准备来的，不过，也快坚持不住了。”
　　莫可可歪过头，“为什么？”
　　“她背着包却把手机拿在手中，不时地打开来看一眼，几十分钟的时间却没有人联系她，证明只是她不想错过某人的信息，再加上情侣手机壳，结合以上的推测，另一半是闺蜜在用的可能性不大，肯定是她的男朋友，而且，她在这段恋情中属于被动地位。剩下的就可以猜到了，如果事务所一直不开门，下午就算她想来，肯定也会受到男友的阻拦。当然，以上所有推论都只是基于最有可能的情况，也许会出现例外。”
　　莫可可点点头，却发现男人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瞬间寒毛乍起，“打住！”
　　男人没理她。
　　“事务所把招聘信息放到报纸上，并故意取消标题，目的很明确。现在会看报纸的人太少，特别是年轻人，如果能看到这条信息，认真仔细还有运气一样都不能少。”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脸上挂起似笑非笑的表情。“至于你嘛……”
　　“什……什么？”
　　莫可可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下。
　　“肯定是后者！”他笃定地说着，“而且招聘信息中没有提到任何条件，证明老板并不看重简历，所以你准备的东西可能派不上用场。”
　　他指了指莫可可手中的简历，“我看到你学的公共管理，简历上却有一条牛头不对马嘴的奖项，说明简历并不是你准备的，而且帮你准备简历的人是从网上复制粘贴，大意下出现失误，然而你却没有发现，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仔细看过简历？”
　　“你……你胡说，我……我那个是……”
　　莫可可心头一惊，却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说话变得磕磕巴巴，男人笑了笑，没在意。
　　“很正常，因为你偶然看到这个招聘信息，觉得很不靠谱。而且他们都在排队，你却独自坐在这里，丝毫不怕会影响到形象……”男人转过头，“你只是来寻求心理安慰的，自欺欺人以为自己在努力，顺便来撞大运。”
　　莫可可已经完完全全说不出话了，连她那丝侥幸的心理都被前面的人猜得一清二楚。
　　“如果说刚刚只是在猜测，现在我已经能肯定了，被说中后，你的开始变得结巴，眼神不自觉闪躲，或许连你自己都没注意，现在你的手机壳上全是汗，手指还在无意识敲击……”男人皎洁一笑，“高度紧张状态，所以你现在心里对我抱着极大的戒备，甚至可以说是……讨厌？”
　　明明是六月天，空气里还夹杂着丝丝燥热，莫可可却觉得走进了冰窖一般，冷得刺骨。
　　“还有。”男人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补上一句。“你没有男朋友……”
　　这句话才真真把莫可可惹得炸毛了！
　　什么叫没有！没找和没有完全是两个概念！大学里追她的男生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好吗！
　　更何况，她隐约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些讥讽的表情，一瞬间就点着了怒火。
　　“我告诉你小白脸！别以为有点小聪明就可以对别人肆意评论，你以为你是谁？福尔摩斯？就你这种人我见得太多了！”
　　莫可可有些激动，声音没把持住，那边排队的几人都偷偷看了过来。“就你这些小把戏，我也会！有什么了不起的？”
　　“哦？”
　　男人非但不生气，反而有些惊奇，这副表情落在莫可可的眼里，险些没让她一怒之下脱下鞋狠狠印在他的脸上。
　　莫可可粗略地打量了下他，一身白色的短T，浅灰色的麻布短裤，再配上一双洗得干净的小白鞋，心中有了主意。
　　“哼！看你两手空空，肯定以为自己猜到了面试官的心理，干脆放手一搏来体现自己的与众不同，从而得到这份工作。话语间又时时刻刻在展现着自己的小聪明，干啥？想吓唬人？给竞争对手制造心理压力？”
　　男人眉头一挑，没有说话，莫可可越发地起劲。
　　“动不动就提及别人的男朋友，看你这身打扮，啧啧，有女朋友帮你洗吧？不知道哪里来的优越感！肯定在爱情中也是高高在上，等着女朋友来追赶，典型的直男癌！”
　　“虽然都没说中……”男人想了想，“但……有点意思。”
　　“我呸！”
　　莫可可差点被他这句话呛到，撇过头去，男人自讨没趣，也不再作声。
　　一时间，过道里显得很是安静。
　　“草！不等了！”
　　排头的男生突然失去耐心，扯着领口气冲冲地走了。后头的女生这才抬起头看了大门一眼，恼怒地关掉游戏，拨通电话。
　　“妈！你看嘛！早说过不来了，人家连门都没开！行了行了，赶紧做饭，我现在就回来！”
　　又走一个。
　　最后那名女生犹豫了下，还是拿起手机。
　　“恩……不知道怎么没开门，我马上过来找你……”
　　声音有些柔，听得出来她属于那种比较文静的类型。
　　莫可可也开始坐不住，掏出手机一看，还有二十分钟到十二点，正在这时，电话来了，是李倩。
　　“喂，可可，情况如何？”
　　“哎……别提了！”
　　“恩？怎么了？没通过吗？”
　　那边传来刘倩关心的声音，莫可可转头看了一眼身边，随后站起朝门口走去。“要是没通过我也认了！可是这混蛋老板居然连门都没开！还说什么招聘！”
　　“什么？有这种事？”
　　“对啊！我现在都觉得肯定是事务所要倒闭了，他才想出一个自认为别出心裁的点子，想要打打广告什么的。”
　　“噗……”刘倩被她逗得一笑，“行了，那你赶紧回来吧，下午我们出去玩。”
　　“好吧。”莫可可无奈地应道，又不甘心，狠狠踹了大门一脚，发出‘砰’的一声，“这个混蛋，要是让我知道是谁，直接冲上去就是两个耳光，打了再说！”
　　刘倩估计在那头笑得前翻后仰，话筒里尽是她嘻嘻哈哈的声音，等上半天，却没听见莫可可的声音，又连忙开口：“可可？”
　　莫可可这时已经完全惊呆了，跟见鬼似的嘴巴张得老大，手机被她举在空中，不知所措。
　　而在她的身边，那个男人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旁若无人地掏出钥匙，对准锁孔插上，一扭，推开，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屋内一片亮堂。
　　他转过头，朝着呆如木鸡的莫可可微微一笑。
　　“你好，我是这家事务所的老板……”
　　“陈少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