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这样爱过你》叶清

19、第十九章

　　他这异常的举动让卓静冉很不适应：“你在开玩笑吧，这里根本没有你的换洗衣服。”

　　顾黎没理她，拿出手机打电话：“把我的包拿上来，四楼。”

　　有急切的脚步声传来，顾黎开门，就听见有人道：“老板，你的包。”卓静冉忍不住看了一眼，是个年轻男人，戴着鸭舌帽，穿着一件墨绿色毛衣，看到卓静冉看自己，有些讪讪地对她笑了笑。

　　顾黎将包接过来，对他说：“你先回去吧，不要等我了。”

　　那人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那明天早上要我来接你吗？”

　　顾黎摆手：“不用，等我电话。”没再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将门关上了。

　　他从包里拿出干净的衣服，然后转过头来对卓静冉说：“现在知道我不是开玩笑了吧。”

　　她点点头：“我去帮你开热水器。”

　　顾黎洗完澡出来，看到卓静冉还在沙发上傻坐着，问她：“你洗过了吗？”

　　她摇摇头：“还没呢。”

　　“那还不去洗？”她立刻屁颠屁颠地拿着睡衣进了浴室，然后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似乎太听话了些，而且他洗完澡就急着催自己洗，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卓静冉在里头想东想西，迟迟不肯出去，直到听到外头传来敲门声，顾黎问：“你睡着了？”她才终于穿好衣服磨磨蹭蹭出门。

　　顾黎坐在沙发上，看到她从浴室里出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冉冉，过来坐。”

　　客厅的大灯已经被顾黎关了，月光透过玻璃，照到屋里头。

　　卓静冉坐过去，顾黎开口：“告诉我，五年前你和我分开以后，都做了些什么？”

　　卓静冉小声道：“你今天和平时不一样，让我很不习惯。”

　　他重复了一遍：“告诉我，我想知道。”他的手臂揽过她的腰，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卓静冉感觉到她掌心的温度，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对上那双漆黑而幽深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根本没办法拒绝他的问题。

　　静默了很久，她终于开口：“我的那些事情，平淡无奇，其实根本没必要让你准备一晚上的时间，十分钟就能说完。”

　　顾黎不说话，等着她继续。

　　“你和我分手以后，我很难过，一蹶不振，整天把自己锁在房里，不去学校，也不愿见人，觉得我就是个被老天爷抛弃的人，我的母亲，我的父亲，我的男人，一个一个都弃我而去。慢慢地我想通了，决定出去散散心，把你忘了。我一个人去了印度朝圣，去了莫斯科看雪，去了泰国看海。然后有一天，我看到新闻，知道自己的命运也并没有很糟糕，还有很多人因为灾难，因为贫穷，因为疾病，流离失所，他们渴望知识，渴求快乐。我一时兴起，就办理了退学手续，去了云南支教。

　　这一去就是半年多，本来我打算长期留在那儿，决心要为教育事业做点贡献，却被常家找到了，他们说什么也要把我接到法国，我拗不过他们，只好去了。

　　在法国念完书，我原想就在那里找一份工作，可意外地，在街头碰见了你的二叔。以前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只同他见过一两次，没想到几年下来他竟然记得我，叫住了我说要一起喝杯咖啡，我没有理由拒绝。

　　不知道他是有心还是无意，跟我说了很多你的近况，听了以后，我才发现，我竟然还在想你。于是我就回了上浦，进了陆丰工作，然后不停地和老板提案，让陆丰和顾氏合作，只为了可以接近你，后来的事，应该不用我说了吧。”

　　她所说的，和楚源昨天告诉他的，出入实在太大，完全是两个版本，天知道顾黎有多希望她亲口告诉他的这些都是真的。

　　卓静冉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她真的只用了十分钟，轻描淡写的讲完了这五年。见顾黎不说话，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嘀咕道：“顾先生，你是不是正在暗爽，一个被你抛弃的女人，却还一直对你念念不忘？”

　　他转过头来，一把抓住了她还没及收回的手，她始料未及，直直地撞入他漆黑的眸光。

　　他的眼里有光，鬼使神差地，她抬起头来凑上去亲他。

　　她的唇瓣轻柔扫过他的脸，触及到他冰凉的唇的刹那，她只觉得自己腰间的手紧了紧，他却已经偏过头避了开来，然后打横抱起她，将她扔到房间的床上。

　　他跪坐在她床边，温柔地吻了吻她的掌心，压低声音沙哑着说：“不早了，早点休息，我就在外面。”然后他起身离开她的房间，还帮她带上了房门。

　　很明显，他在克制自己的欲、望。

　　六年前在南塘，他们两个第一次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已经做足了准备，想自己变成他的女人，可他当时也只是沉着声说她还太小，要等她毕业，愣是只抱着她睡了一整个晚上。

　　而如今，他再一次用实际行动拒绝了她。楚源曾经告诉过她，顾黎这人有洁癖，她总是不以为然，现在终于明白，原来他其实是精神洁癖，说什么也不愿意和自己不爱的人上、床。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胡思乱想了一阵，也不知道自己是几时睡过去的。

　　早上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她接起来，是崔燕的。

　　“我马上就要登机了，如果想我的话记得来日本找我。”

　　卓静冉刚醒，还有些迷茫：“怎么那么早就走，也不让我送送你。”

　　崔燕嘲讽的声音传来：“我一早给你打电话，想让你来机场陪陪我，你的男人接了，说什么也不愿意，要让你多睡会儿。看来是昨晚纵欲过度，现在良心发现于心不忍了。”

　　卓静冉无奈道：“你别再鬼扯了。”

　　挂了电话以后，她看了看时间，竟已接近九点，眼看就要迟到，她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出了房间。

　　顾黎居然还在，看见她出来，闲闲问了句：“醒了？”

　　卓静冉点点头：“你接了我的电话？”

　　顾黎不置可否：“昨晚上你去睡觉，把手机落客厅了。我接完以后给你放回了床头。”

　　明明是他把她抱回的房，她当时满脑子的龌龊思想，早就将手机抛到了九霄云外。一想到自己如此不争气，卓静冉不免脸红了红：“我去洗漱。”

　　“嗯，弄好了出来吃早饭。”

　　卓静冉洗漱完毕换好衣服，看到顾黎已经将早饭端上了桌，三明治和牛奶，她说：“你帮我打包吧，我带走，快迟到了。”

　　“跟我一起，你还怕迟到？”

　　“这不是影响不好吗？”

　　“这三明治我做了很久，吃了再走。”

　　卓静冉没有想到这个三明治竟是他自己做的：“我家没这些食材，你怎么弄的。”

　　他说：“很多年没做了，你尝尝味道，有没有退步？”其实，做三明治还是卓静冉教的他，只不过她把他教会了以后就懒得做了，反倒是他，做得多了，手艺越发精湛。

　　她尝了一口，果然是她熟悉的味道，他喜欢在三明治里面放金枪鱼末和黑椒汁，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没变。

　　卓静冉心满意足地享受完美味的早餐，然后和顾黎一起下了楼。

　　赵隆生居然还等在楼下，看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和她一起出门，脸上微露讶色，但很快就收敛起来，毕恭毕敬喊了句:”顾总。”帮他们打开了车门。

　　顾黎在车上问她：“你昨天说，你一个人去了不少地方，如果现在再让你找个地方去走走，你想去哪里？”

　　卓静冉没有多想，便开口回他：“北海道吧。”

　　“为什么？”

　　“听说北海道的冬天特别美，我想去那里滑雪，泡温泉，还想尝尝那里热腾腾的北海道料理。”

　　顾黎眼里有笑意：“我知道了。”

　　吃午饭的时候，卓静冉听到同组的两个同事聊天，其中一人道：“我不是和行政的娟姐比较熟吗？她今天早上告诉我，今年老板格外开恩，早上临时通知她公司圣诞节的旅游会多一条可选路线，而且听说还是条你想不到的土豪线。

　　小何听了尤为兴奋：“真的吗？去哪里？”

　　卓静冉插了一句：“不会是北海道吧。”

　　那人道：“不知道呢，她没告诉我，只说下午会发邮件出来。”

　　下午卓静冉开完会从会议室出来，小何就立刻把她拉到位置上，神神秘秘说：“冉姐你可真神了，真的是北海道欸，一定是赵秘书告诉你的，对不对？”

　　卓静冉笑了笑，不置可否，她总不能告诉小何这其实是她告诉顾黎的。

　　阮阮因为找到了新工作，下了班和卓静冉约吃火锅，自上回从观澜分开，她们两个还没见过。

　　阮阮终于还是问了她：“原来你和顾总是旧相识，你之前也不说，还以为你们真的不认识呢。赵骏还告诉我，你是她前女友，听说你们顾氏今年的圣诞旅游，顾总还为了临时调整了线路，这是真的吗？这算是旧情复燃吗？

　　卓静冉忍不住笑话她：“赵秘书一定是你安插在顾氏的奸细。”

　　“别乱说，他就是今天刚好和我提起的，刚好我要一月份才到新公司入职，不如你发发慈悲捎上我吧。”

　　“那他既然告诉你了，一定就是想带你一块儿去。”

　　锅里热气蒸腾，阮阮喝了一大口冰啤酒，摇摇头说：“哎呀，毕竟才和他开始没多久，就答应跟他一起去旅游，也太不矜持了吧。”

　　卓静冉也觉得锅里的毛肚太辣了，也猛灌了几口啤酒，轻笑附和：“你说得有点道理，好吧，那本小姐就勉为其难捎上你吧。”

　　阮阮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开心地笑了：“就知道冉冉最好了，我明天就去办签证。”

　　散席后，她们两个分别坐地铁回家。

　　卓静冉到了家楼下，看见有人斜斜地靠在楼梯口不远处地行道树上，因为她站的地方恰好有路灯，而那人隐在暗处，她看不清他的脸，可直觉告诉她，是在等她。她走近他，问：“你在等我？”

　　那人点点头：“没错，你赶走了我在上浦的向导，我只能来找你代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