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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公堂重述 ...

  •   宋军在杨延昭、杨宗保等杨家将士为主奋战下势如破竹轻取易州。易州府官役早就听说庞龙喜欢喝酒,便派人送来了百来斤山西竹叶青酒。当晚在帅堂中商议策略,庞龙坐在“庞”字帅旗前,喝着竹叶青,好不自在。
      庞龙决定对辽军乘胜追击,但是遭到杨延昭的反对:“元帅,幽州地势凶险防条坚固,我军虽然轻取易州士气如虹,但草粮不继,而且水土不服,如果免强攻城恐怕会损兵折将!”
      一杯杯地喝实在不过瘾,庞龙索性拿起酒壶就着壶口倒,听到杨延昭罗哩罗嗦对自己的决定这么多意见,心里烦躁万分,便从帅椅上站起走到杨延昭面前说:“杨将军,一鼓作气乘胜追击,这么浅显的兵家道理你也不晓得啊?粮草不继正是我军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好机会,别在这儿罗罗嗦嗦的,马上点卯!”
      “末将遵命!”杨延昭见庞龙依然我行我素,碍在自己只是副帅只好领命。
      这时一个士兵报告道:“启禀元帅,辽国使者送来求和书在外求见!”
      “这么晚还有使者求见?”杨延昭喃喃道,在他的行军经验中使者晚上来访并不多见,加上大战在即,杨延昭心中隐觉不安。
      庞龙手下大将周安则对庞龙大笑道:“元帅,萧太后看来知道元帅的厉害,特遣来使求和!”奉承之意表露无遗,而庞龙却也十分受落。
      杨延昭见庞龙面露得意之色,立即提醒道:“元帅,并非末将多心,萧太后诡计多端,其中恐怕有诈!”
      “杨将军你做事畏首畏尾,难道不怕影响军心的吗?”庞龙就是讨厌杨延昭时时泼他冷水,“纵使萧太后有三头六臂,我庞龙也有七手八臂!传来使!”说着便坐上帅椅。
      “是!”士兵得令,转身将辽国使者领进营中,“启禀元帅,辽国使者带到!”
      辽国使者进屋后便朝庞龙双手一拱,十分有礼:“辽国使者耶律阿骨打参见大元帅!”
      “来使免礼!”庞龙右手一伸以示免礼,“来使今日是否为议和之事而来吗?”未等耶律阿骨打说明来意,庞龙倒先反问道。
      “没错,大元帅!”耶律阿骨打滔滔说道,“辽宋年年争战互有胜败,宋军虽然神勇,但辽军敌忾同仇,双方争执没有好处。萧太后爱民如子,不忍生灵涂炭血流成河,特遣属下向大宋议和,若蒙俯允乃苍生之福。且大宋皇帝宅心仁厚,绝不会愿见子民颠沛流离、妻离子散。辽宋停止干戈乃是两国人民之望,本使这种说法大元帅必定同意吧?”
      庞龙亦不是个头脑简单之人,对于耶律阿骨打所言亦是有所怀疑:“就凭来使片面之词难令本帅相信贵国的议和诚意。”
      耶律阿骨打笑了笑:“大元帅请放心,本使今天到来就是要显示我们的诚意。”说着两手一摆,身后两名仆人各捧着一盘银锭子和一盘玛瑙珍珠奉上。
      “哦?就是这些诚意?”庞龙并没有正眼看去。庞龙生在太师府,又是国舅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种金银珠宝在他府里多得是了。
      只见耶律阿骨打双手一拍,两名身穿契丹民族墨绿色舞衣的女子旋着舞步飘然跳到厅中,一名身穿粉红纱衣的女子以红折扇遮脸从中穿越而出,身材窈窕而轻盈、丰满而妩媚,一边舞动着柔软无骨的纤腰一边慢慢露出娇白的面容。纱衣女子向庞龙送去盈盈秋波,庞龙立即两眼发光,手中的酒杯也半举在空中不动。纱衣女子旋转着,一阵淡淡媚香扑鼻而来,闻得庞龙一身酥软。原本议论军情之地顿时燃起声色之味屋内众人都看得痴呆,除了杨延昭。
      “好,不错……不错……”一曲舞尽,庞龙立即拍掌赞叹,目光依然停留在纱衣女子身上。
      只听耶律阿骨打介绍说:“大元帅,这位就是辽国的美黛公主,萧太后特遣她来做为人质的。”
      美黛轻盈上去,双膝微微一弯,侧脸低头向庞龙行礼。庞龙见状忙从帅椅上站起,迎上前双手往美黛玉手轻轻一托,一阵酥媚渗入骨头:“公主,请起!”美黛轻轻抬起头,一副娇容落入庞龙眼中。庞龙见过无数美女,那容貌在庞龙所见过的女人当中虽称不上是绝色,却也是上等美女,而最特别则是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热情与妩媚教人不禁心荡神驰,“确是绝世佳人!”
      “元帅,您过奖了!”美黛娇嗔道。
      “来使,你且先回去,两国议和之事就包在本帅身上了!”庞龙说着,眼睛却一直在美黛身上打转,美黛亦娇媚得低头以扇掩笑。
      “谢元帅!”耶律阿骨打见庞龙已经被美黛吸引住,便行礼离去。
      杨延昭见庞龙被女色所惑,虽说议和与宋辽两国都有利,但这又赠珠宝又送美女,只怕不是议和这么简单。
      庞龙命人为美黛和两名侍女准备好厢房后,就回在房里。庞龙坐在案前翻开兵书却烦躁难耐,脑子里净是美黛那柔弱无骨的丰盈娇躯。于是放下兵书,独自一人来到厢房前,正犹豫着如何表明来意,只见美黛的两名侍女开门而出。
      “元帅,有事吗?”侍女见庞龙站在门外,不由大惊。
      庞龙忙掩住慌忙之色:“没事,你们在这干什么?”见两个侍女不在屋内侍候便乘机问道。
      “公主吩咐奴婢拿衣服去洗!”侍女答道。
      “拿给我看看!”美黛虽是辽国公主必须以礼相待,但是此时毕竟是人质身份,所携之物所陪之人自然是检查监视的范畴。庞龙拿过侍女手中的衣物,正是美黛刚才所穿的粉红纱衣,心中不由一荡,便扬说说道,“你们两个可以出去了!”
      “是!”侍女行礼后便关门离去。
      庞龙将手中衣服放在鼻前,淡淡的媚香绕然而生,全身一阵酥麻便朝内屋走去。只见内屋烛光跳动,屋里只有那水流滑过肌肤之声,从屏风上隐隐地透着浴盆里婀娜的身影。庞龙屏住呼吸,绕过屏风,便见眼前女子如水中芙蓉,玲珑剔透。庞龙看得痴呆,连口水从嘴角流出都浑然不觉。
      “啊……你干什么啊!”美黛转头发现庞龙正看着自己沐浴,惊叫着忙转回身子双手遮胸。
      “公主,你不用怕。”庞龙非但没有转身退出,反而冲到浴盆旁的小凳子上坐下,“本帅一心到来只想邀公主共赏明月,实在无意冲撞,请公主你原谅!”
      “你先出去吧!”美黛说着,从水中拿出一条粉色纱巾。
      庞龙灵光一闪,一本正经煞有其事道:“公主,你这儿脏了,让本帅帮你擦一擦吧!”未等美黛答应,便抢过美黛手中纱巾,往她玉背轻抚着。美黛妩笑着,便将一头秀发梳于一边,庞龙的手便开始在她脖子上游走,脸上热气也越发靠近她的耳背,腹中一股躁热迅速升起。美黛突然将玉腿从水中抬起放盆沿,庞龙立即明白,“公主,我帮你擦脚!”说着便起身正要转个身位,却见美黛反手便搂住他的脖子,“公主,你干什么?”庞龙嘴里虽然问着,但是却没有反抗,任由自己的身体被美黛拉入水中,直至浸透自己的盔甲。
      “你也要沐浴啊,元帅!我帮你擦!”美黛笑着,顿时屋内一阵戏水之声,春光无限……

      庞龙听了杨宗保的指控脸不改色,只是双手一背质问道:“杨宗保,我庞龙乃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你何出此言毁我名节,到底所为何事?”
      “宗保所言句句属实!”杨宗保直视庞龙。
      庞龙伸手一指:“本帅做的事,你是亲眼目睹了吗?”
      “当晚,我和我爹亲眼看见你走进那美黛公主的厢房,孤男寡女所为何事啊?”杨宗保反问道。
      庞龙冷笑了一声:“哈哈,杨宗保你此言差矣,我确是走进美黛公主厢房,但是我绝对没做过你心中所想的那种污秽之事!”
      “庞龙,那你所为何由,快快道来……”包拯问道。
      庞龙早已与父亲商量好了对应之策,面对杨宗保的指控和包拯的质问都处之泰然:“包大人,本帅见杨将军怀疑辽国议和诚意,更不相信美黛公主是辽国公主的身份,为了解心中疑团故切夜探险访美黛公主,以找端倪。”庞雄听了亦是微微点头,对儿子的表现显然十分满意。
      “原来如此!”包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语气中却听不出相信与否。
      杨宗保早知庞龙诡计多端,自圆其说的本领是出色入化:“你说得相当动听,那你查到了什么?若不是你色迷心窍,又怎么连了人向我们施以美人计你也懵然不知啊?”
      “你……”庞龙顿时无语。
      “包大人,记得那天晚上,我爹在军帐中夜读兵书之际,美黛公主哭哭啼啼走了进来!”未等庞龙接语,使听杨宗保继续回忆……

      美黛进入军宫的当天深夜,杨延昭像往常那样正在自己的帐内研究兵书。但是杨延昭却对美黛的身份心感怀疑,辽国女人虽不像宋国女子那样温柔恬静,但瞧美黛那妖艳风骚的样子哪里像个高贵的辽国公主。庞龙喜酒好女色已是众人皆知,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辽国美人计的把戏,身为主帅的庞龙又怎么会想不到,只是那庞龙的心魂却早都被美黛那狐媚样勾去了。杨延昭又考虑到辽国派使者以议和名义送公主为人质,于理也不能拒绝,加上自己只是副帅,对于美黛入营一事,只能多加留意以妨敌人有机可乘。
      正当杨延昭思量着如何应付之际,突然从门外传来美黛的哭声:“杨将军……杨将军!”未等杨延昭站起,美黛便推门而入,只见其扑倒在杨延昭脚边含泪望着他,“杨将军救我啊!”
      这女人又想耍什么把戏?杨延昭盘算着却未表露出来:“公主请起。”双手轻轻一托,“到底所为何事?”
      美黛轻轻拭去脸颊泪痕,柔声道:“素闻杨将军义薄云天,不畏权贵,救将军助本宫脱离奸人魔掌,保我贞节,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公主乃千金之躯,岂有人敢冒犯?”杨延昭问道。
      美黛咽呜着:“杨将军你有所不知,庞元帅垂延本宫美色,今日到厢房作非份之想,本宫不从,誓保贞节,拼力逃脱。但我孤身一人,恐怕早晚会落入豺狼之口,除非……”美黛顿了顿,“将军你肯替我作主!”
      杨延昭侧过身子眼睛一转,又正身望着美黛,眼神有着怀疑也有着柔情:“庞龙真是如此色胆包天?”
      “如果将军不肯援手,我只有……我只有……”美黛轻轻低下头,以衣袖虚掩着朱唇开始抽泣。
      杨延昭轻轻靠近她,轻声问道:“你要怎样?”
      “我只有一死明志,以保清白。”美黛微微抬起头,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杨延昭叹了口气,一副怜香惜玉的样子:“那又何必呢?”
      “将军你肯救我啊?”美黛一听杨延昭的口气,立刻你找到救星一样,双手轻轻地拉着杨延昭的衣袖。美黛十分了解如何吸引男的目光,抬起头深情地望着杨延昭时,她那雪嫩娇白的玉颈在跳动的烛光中更显得晶莹如玉,“你救了我你就是我的恩人,以后你要我干什么我都答应的!”
      “真的?”杨延昭亦是深情地望着美黛。
      “嗯……”美黛点点头,一双迷人的眼眸也迎上了杨延昭的深情。
      杨延昭笑着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赞叹道:“公主,真是个美人。”
      英雄难过美人关,美黛心想着这世间上的男人都一样,白天人前装扮得多么正人君子,一到了晚上即恢复了原始动物的本性,杨延昭亦不过如此。美黛那浓密高翘的睫毛如扇子般慢慢合上,朱唇随着那粉雕玉啄般的小脸渐渐向杨延昭靠近……
      正当她能感受得到杨延昭脸上呼出的热气之时,突然一股无情之力往她肩上一推,美黛未有任何预料整个人跌倒在地上。“将军你……”美黛惊呀地叫道。
      杨延昭刚才那深情的眼神消息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寒孱与轻蔑:“可惜我杨延昭并非一个好色无耻之徒,这次你的美人计,恐怕要白费心机了。”
      美黛对于杨延昭的反应却感意外,但又很快镇定下来,一脸地忧怨:“既然将军你不肯帮我,我就死在你面前以明心志。”
      杨延昭冷笑一声:“好,既然是这样的,我就成全你!”说着拿出一把宝剑往美黛面前一送,“你不是说过要一死明志吗?现在剑就在你面前,为何不拿?”
      “杨将军你……”美黛哪里想到杨延昭会有如此一招,顿时无语以对。
      “由你来的第一天,我就发现你不是真的公主,你到底是什么人?辽国派你来有什么目的?快说!”杨延昭眼神寒孱、声音透着不能违抗的威严。
      “我……”美黛知道自己失算了,这杨延昭果然与庞龙不一样,虽然一股敬佩由然而生,美黛想起还未完成的任务,立即强作镇定。
      杨延昭看见美黛还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便觉十分厌恶,厉声喝道:“你不用再装模作样了!”
      “杨将军!”正当美黛不知如何脱身之际,便看到庞龙风风火火地冲进屋来,杨延昭猛然抬头却放松了戒备。
      美黛灵光一动,乘杨延昭不备伸手便拉出杨延昭手中宝剑,往自己脖子上一架,一副贞洁不屈地样子:“杨延昭,你休想污辱我!”
      “庞元帅……”杨延昭今天才正真明白女人的厉害,正想解释却又想到以庞龙的性格无论自己说什么他也不会听,便也不再多言。
      庞龙马上冲上前抢过美黛手中宝剑,一把将她搂入怀中柔声安慰:“公主,怎么样?”美黛柔软无骨的身子倚在庞龙胸前轻轻地拭着泪水,挑起主副两帅矛盾亦算是意外收获,心中却是得意极了,“杨延昭,你好事多为啊,以后再慢慢跟你算帐!”庞龙狠狠地丢下一句话,便半搂半扶着美黛离去……

      开封府公堂上,庞龙见杨宗保将自己的丑行公诸于众人面前,气得青筋暴露,但是在公堂上不好发作,强作镇定对杨宗保反作指责:“你分明就是不打自招,你父亲因奸不遂想杀人灭口,如果不是本帅及时赶到,情况就不堪设想了!”
      “你休得含血喷人,这件事在军中是很多人亲眼目睹的。”杨宗保本知庞龙厚颜无耻,却不知他已厚颜无耻到如此地步,颠倒是非诬蔑先父清白,不由大怒。
      这时庞雄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缓缓地问道:“哦,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你不找当事人出来作证啊?”
      “是呀,你那所谓的证据又在哪里啊?”庞龙亦是一脸地得意,甚至是十分的把握。
      杨宗保双拳紧握,悲痛万分:“只可惜这班将士在天狼山已经为国牺牲了。”
      “哦?”庞龙冷笑一声,亦顺着杨宗保的话叹息着,“我现在也有一些所谓证据,不少人看见你们父子狼狈为奸,只可惜,他们现在已为国捐躯了。”
      杨宗保听罢立即怒发冲冠:“庞龙,你竟敢颠倒黑白?”
      杨宗保为人正直不善算计,如今面对庞龙这类小人作口舌之争已明显吃亏,包拯见杨宗保几乎失控,立即说道:“杨将军,是非公理自在人心,你稍安勿躁,且将这事,再说下去。”
      “是!”经包拯一提醒,杨宗保立即清醒,压抑着怒火,继续回忆……

      第二天晚上杨宗保到杨延昭帐中研究军情,从早上开始已发现他眉头深锁,便开口询问:“爹,我看你心事重重,莫非是为美黛公主的事?”
      杨延昭放下手中兵书,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空中明月,背手说道:“那个妖女胭施媚行,故意在军中挑拔离间,可惜庞元帅又色迷心窍。让这个人留在军中,必定会便军心松散。宗保,以后你要万事小心,还要好好地暗中监视那个妖女!”
      “孩儿知道!”杨宗保点头应道。
      杨宗保思索着,如果美黛真是辽国奸细,那她的目的何在?如今她深受庞龙宠爱,庞龙更为她整日留涟在厢房内,此时防备必为最弱,若主是夺取主帅人头,即使是武功平平亦不难成功。但是美黛却没有这样做,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机会或窃取什么东西,如此一来必会有人接应。军营巡守森严白天行事极不方便,晚上监视必有收获。
      于是从当夜起杨宗保便暗中在美黛厢房外监视。果然过了三晚,子时时分一条黑影从厢房窜出,绕过巡守士兵往野外树林奔去。黑衣人见四周无人,便从怀中拿出一只信鸽撒手一放便又往军营奔去。
      只见“嗖——”的一声,一块小石子在月下闪着银光从林中弹出,正好弹在那信鸽的翅膀上,信鸽顿时吃痛落地。杨宗保的弹指神功出神入化,弹出之力只让信鸽的翅膀暂时麻痹并没有取其性命。杨宗保拣起信鸽,发现其脚上绑着一张条子,便立即回营向父亲回报。
      “爹,你看!”杨宗保将信条递给杨延昭,信条上赫然写着“三更时份十里坡树林见”的字样。
      杨延昭笑着满脸的信心:“果然不出所料,狐狸要露出尾巴了。”
      “爹,让我去质问那个妖女!”杨宗保拍案而起。这个女人弄得军营乌烟瘴气,杨宗保早就看不下去了。
      杨延昭却十分冷静,向杨宗保分析着形势:“不要着急,这个妖女有庞龙作靠山,无证无据,我们奈何不了她。”
      “你的意思是……”杨宗保询问道。
      “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好好地等到晚上翁中捉鳖。”杨延昭脸上露出捕捉猎物的兴奋之情。
      此事关系重大,杨延昭并不想有其他人知道,将信条重新绑在鸽子脚上并将其放走后,只让杨宗保一人潜伏在十里坡树林守候。
      银白色的月光洒下,林子中充满诡异沉寂的气息。突然一阵沙沙地叶子磨擦声,果见美黛一身黑衣来到林中,另一条高大的身影随即从树上跃下。
      两人碰面立即蹲下俯身交耳,杨延昭立即屏住呼吸隐约听到黑衣人问:“太后要的东西拿到了没有?”
      美黛从怀中取出一包东西,看上去不大但坚硬且有重量,将其交到黑衣人手中:“托太后鸿福,一切进行得比想像中顺利。”美黛的言语中充满了对庞龙的轻蔑。
      黑衣人取得东西塞于怀中十分满意:“你先回去,有消息再通知我们。”美黛点头便转头往军营方向离去。果见那黑衣人将小指往唇边一吹,四周立即窜出三条人影。正当他们准备以全速要护着东西赶回到辽营之际,一道金色寒光直射入眼,只见杨宗保手持素缨虎牙蘸金枪已挡住了去路。四人先是一征,彼此交换眼色,随即拔剑分开四路朝杨宗保攻去。
      杨家枪法叫“六合梅花三十六枪”,这三十六手枪是每三手为一路,每一手枪里又包含了一十二种变化,所以杨家枪法是以此三十六枪为母枪,变化无穷。那四人本以为以众敌寡必占上风,哪知杨宗保那杨家枪法浑然刚劲又灵活多变。所谓“六合一路勾枪法,霸王破阵逞刚强”,杨宗保只使出了六合枪法头一合的两路霸王枪便有将四人阵势化整为零,逐一解决。
      杨宗保已留下一活口,正是刚才与美黛接应之人。他上前一步,以枪尖黑衣人怀中之物挑入手中,却发现竟是庞龙的帅符。帅符乃是御赐之物,除了表达着主帅在军中的地位和身份,更是代表着支挥整个大军的权力。杨宗保心中慨叹,如此重要之物庞龙居然不妥善保管,竟让一个女人只花了数天时间便将其窃取,大宋三军由此人为帅,实为大祸。

      公堂上众人得知帅符曾被窈取,都是一震惊得心凉了一大节,冷汗都似乎要从背心上透出来。
      “如此说来,那美黛公主当真是辽国派来的奸细?”包拯思索着。
      杨宗保点头确定了包拯的说法,继续说道:“话虽如此,但是犯官为存忠厚,况且庞龙是军中的元帅,我决定将此事交给他自己处理。但是在当天晚上我去他军帐一行,谁知道军帐之内传出淫声浪言……”
      “杨宗保,本帅待你一向不薄,为何三番四次污蔑本帅声誉?”阵前丢失帅符、□□军营,这些指控现在虽未定案,但仍让庞龙甚感丢脸,不由地恼羞成怒 “这倒尚且不说,堂堂一个美黛公主怎么会这么不要脸做出这种□□之事?小心你的胡言乱语破坏宋辽关系,这个责任你担当得起吗?”
      “啪——”惊堂木一拍,公堂立即安静,包拯随即警告庞龙:“公堂之上,休得咆哮!让杨将军说下去。”
      庞龙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也不管这是公堂之上,便冲包拯质问:“此案本帅是原告,杨宗保才是被告,为何你偏袒他,本帅之言你置之不理?”
      “大胆!”又是一下惊堂木,“本府断案一向秉公而行,那杨宗保是胡言乱语亦或依情实告,待他说完才作定夺!”包拯严正声明不容他人异议。
      “包大人……”庞龙仍不服气,正想为自己辩解。
      “龙儿,你少说两句吧。”庞雄深知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这个儿子就是心不定,瞪了他一眼庞龙果然立即不作声。庞雄随即转身向包拯提醒道:“包大人,你是开封府尹,本太帅一直很尊重你,但是这惊堂木请你不要乱拍。须知我儿也是官列二品,和你开封府尹是同品同级。更何况他是当朝国舅爷!”
      包拯见庞雄连国舅身份都搬上台了,哪有不给面子的道理:“太师之言,包拯记着了。”接着便又望向杨宗保,“杨宗保,你继续说。”

      杨宗保捉到辽国探子之后杨宗保来到庞龙的军帐,便听到庞龙和美黛在房内追逐嬉戏作乐之声,正考虑着是否敲门,却听到屋内之声越来越大毫不避忌,连站在门外听也不觉耳红面赤。虽说杨宗保是武将,却也是饱读圣贤书深知“非礼勿听”的道理,转身便离开走出十数丈。
      “你以为我抓不著你呀,抓到你了吧!”庞龙一把抓住美黛的便住自己腿上放,“抓到你了,罚你……罚你喝杯酒!”说着拿起一杯酒就往美黛嘴边送。
      美黛妩媚地倚在庞龙的怀里,玉手将酒杯一推撒娇道:“别这样,我不干啦!你仗着身手好欺负我!我不喝呀!”
      庞龙瞧见美黛那欲拒还迎的姿态,听着娇嗔的声音一阵春心荡漾,欢喜得不得了:“不喝?不喝就得亲一下啦”捏着美黛的尖尖的下巴,便将自己的嘴巴覆上去。
      内有奸细外有强敌,身为主帅居然毫无防避与敌国女子在自己军帐中寻欢作乐,杨宗保再也按捺不住,快步上前扣响房门。
      “谁?”庞龙被打扰了好事,强压着烦躁怒吼道。
      杨宗保听出了庞龙的不悦,心里却十分痛快,正颜说道:“庞元帅,杨宗保有事求见!”
      庞龙皱眉低声冷哼着:“又是这个杨宗保,老是和本帅作对!”手却将美黛搂得更紧。
      美黛揉开庞龙紧锁的眉心,一副理解的神情:“没关系,我在这等你呀!”
      庞龙本正犹豫着,听见美黛的劝说,又想反正长夜漫漫,便在她粉脸上亲了一下:“公主,我速去速回!”起身打开门便见杨宗保站在门口,没好气地说:“什么事?”
      杨宗保在庞龙开门一刻便闻到一阵女人的香气,不由地皱眉并故意将目光移开,拱手说:“启奏元帅!爹有重要的军情跟你商议,请你到帅堂一行!”
      “本帅身体不适,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行吗?”庞龙现在只想跟房中美人好好温存一番。
      强敌当前却沉醉温柔乡,杨宗保心中大骂,脸上却并不动容:“元帅,此事非比寻常,请你马上过去!”语气却显坚定,甚至不容对方拒绝。
      庞龙转身看了看房中的美人,只见美黛微笑着向他点点头又转过脸去。即使多不愿意,庞龙还是知道身为主帅的身份,加上杨宗保将此事说得如此严重,还是不会冒着这个风险,:“走吧!”但若真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打扰了自己的兴致,绝对不会让杨延昭父子好看!
      为免事情闹大,更为了稳定军心,帅堂内只有庞龙、杨延昭、杨宗保和一个被俘的探子。听完杨延昭将事情经过述明,庞龙脸上越发阴沉,抓紧拳头青筋爆突。
      当听到杨宗保从探子身上找到帅符之际,庞龙终于爆发一脚踹倒跪在地上的探子,从腰间拔出佩剑抵其咽喉怒道:“快说,本帅的帅符是不是美黛公主交给你的?”
      “哈哈!”探子并不畏惧,在他眼中庞龙只不过是个贪恋女色的纨绔子弟。看见庞龙恼羞成怒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得意地笑了两声,笑声中充满了轻蔑与不屑。
      “本帅问你的话你最好老老实实作答,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庞龙将剑锋又是一顶,探子立即感到颈上一阵凉意。
      庞龙以为这小小的探子必会怯于他主帅身份,只需稍加严铐威胁就会供出真相,却未料到探子大吼一声:“萧太后座下的人,没有一个是怕死的!”竟将自己咽喉割向剑锋当场断气死亡。
      “元帅,你现在知道辽国派美黛公主来军营的目的了吧。”杨延昭指着探子的尸体说道。
      庞龙整个人都呆住,无论如何他都不敢相信美黛是奸细,脑子里一片混乱。杨宗保见状立即说道:“美黛公主是辽国的奸细,理应依法处置。但是军中上下,都知道她是元帅的红颜知己,如果就这么了解,恐怕会影响元帅的声誉,更加会妨碍军心……”
      “好了!住口,本帅自有主张!”庞龙如再面对这对父子的喋喋不休必会崩溃。
      杨宗保别有深意地说道:“既然元帅开了金口,我们就等候你的好消息。”
      庞龙冷哼一声,收回宝剑便从尸体上跨过。因为不知怎么面对美黛,没有直接回到军帐而是走到院内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想起刚才在帅堂中被杨延昭、杨宗保两父子乘机逼宫,一副不将自己逼得无路可走势不罢休的阵势,庞龙气得一掌拍在石案上。
      “元帅,什么事?”一队巡逻兵刚好经过被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什么事,忙上前询问。
      “全部给我滚出去!”庞龙怒吼道,将气都发泄到他们身上。
      这些巡逻兵已知这主帅性情暴躁,而最近主帅迷上了辽国的公主,夜夜笙歌却变得心情大好,如今又突然情绪大变,也识相地速速离开,深知不惹为妙。
      虽有人证物证却也并不能直接证明奸细就是美黛,庞龙想起这几天来美黛的织弱娇柔,对自己柔情似水尽心侍候,怎么也不相信她会背叛自己。也许是误会,甚至是巧合?
      庞龙就是这样安慰着自己,走入了帐内拍案坐下:“岂有此理!”说着拿起酒壶便往嘴里倒去,不禁地骂道。
      美黛正在整理着床铺,刚才庞龙出去之后她就有所担心,上回色诱杨延昭失败之后,她就感觉到杨延昭父子已对自己产生怀疑,虽然她从未在意要他们相信,因为只要摆平庞龙就等于摆平了整个大军。看见庞龙怒气冲冲地回来,便又露出微笑迎上去跪在庞龙身边,俯在庞龙腿上说:“元帅,你回来啦?杨延昭找你有什么事呢?”
      庞龙叹了口气:“能有什么事?专为了芝麻大的小事妨碍了我和公主的雅兴,迟早将他铲除!”
      在这军中几天美黛发现庞龙心胸狭窄,一方面利用杨家将的实力对付辽军,另一方面又打压杨家将在军中的实权以保自身地位,于是说道:“哎呀,杨家将他们地位超然,连你们大宋皇帝都要顾忌三分呀,我看元帅说话可要小心点!”
      庞龙果然一怒,瞪向美黛:“别人会怕,我庞龙可不怕!”
      “元帅,你的样子很吓人啊!”美黛一副惊怕的模样,将头埋在庞龙怀里。
      庞龙搂住美黛的粉肩:“来,我们别说些扫兴的事,开心一点!”说着便抱起往床上走去……
      阳光点点撒落,房里依然透着激情后撩人的气息。美黛只穿着抹胸便坐在铜镜前缓缓地梳理着秀发,看见自己玉颈和前胸上点点的红印和瘀青,心中不由大骂,但却也为自己的本事得意不已。昨晚庞龙特别勇猛,整整要了一夜,直到早上才停歇。
      庞龙亦从床上坐起,撩开纱帐呆呆地望着正在镜前正梳妆打扮的美人,若有所思。
      “将军,你醒啦?”美黛从镜中看见庞龙正呆望着自己,妩媚地笑了笑,从梳妆盒中取出一金一银两支钗往发髻上比了比,“元帅,我这儿有两支钗,你说我戴哪支钗会好看点呢?”
      庞龙下床走到美黛身后,用手轻抚着小脸,说“公主是天下第一美人,戴什么钗都是那么漂亮!”
      “你骗人!”美黛听到赞美便娇嗔道,却听见庞龙深深地叹了口气,抬头奇怪地问道,“元帅,你为什么叹气?”
      庞龙轻轻托起美黛的下颌,让她那美艳的面蛋尽收眼中,口中却喃喃道:“红颜薄命,你我缘浅……”
      “为什么啊?”美黛一惊。
      未等美黛反应过来,庞龙原本轻托其下颌的手一把卡住那纤细的脖子大掌猛收,便听见骨骼一声碎裂,美黛张大的嘴巴两眼瞪直,不再反抗。
      虽然庞龙深爱美黛,但他并不是那种只顾风花雪月无问功利前途之人。庞龙深知此事利害关系,万一传出去他必会帅位不保在利益与女人之间选其一,必会牺牲女人以保自全。庞龙伸手轻轻合上美黛瞪直的双目,泪水竟从眼角滴落。庞龙指天痛哭立下重誓:“公主,我庞龙也是迫不得已的。我一定会杀了杨延昭为你报仇!我一定会……我一定会……”

      事情发展到现在,公堂上除庞雄、庞龙、杨宗保外的人都恍然大悟。若真如杨宗保所言,这就是庞龙事后针对杨家的缘由。
      杨宗保望着那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庞龙,继续说:“他痛失红颜知己,深深不忿,凭藉元帅一职假公济私、公报私仇,连番设计诬陷我们。”
      庞龙拂袖说道:“简直是胡说八道。本帅只不过是依军法而行,杨宗保你不要以小心之心妄自揣测污蔑本帅的清白,否则我会往金銮殿面圣以还我一个公道。”
      “如果你要讨回公道,不需要上金銮殿。”杨宗保拱手道,“包大人素有包青天之称,若我是诬陷你的,包大人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只听包拯朗朗说道:“二位不必做口舌之争,谁是谁非待本府了解案件之后自有定论。杨将军,你将当时情形慢慢道来。”

      自从美黛公主事件发生之后,庞龙一直找机会对付杨延昭父子,有一天在寅卯时分,杨延昭和杨宗保在前锋营巡视之后,正想回营中休息,却听到二卯号角声。
      杨延昭看了天色,还是寅卯时分,这么早就点卯,心中大感奇怪。只见杨宗保夺门而入:“爹,听见了没有?是二卯号角之声!”
      “什么?怎么一来就点二卯?”杨延昭大惊,立即下令,“备马!”
      “是!”杨宗保拖来两匹战马,二人全速往大营奔去。
      军队要求纪律严明,身为将领更要以身为则严于律己,每天点卯是必行公事,任何人都不能迟到。前锋营离大营要绕过片丛林,丛林树木密麻环境复杂,平时为保安全都是绕道而行,如今时间紧迫,杨延昭决定直穿丛林抄小路而过。
      丛林内除了有密林条河流浅滩,二人策马涉水而过,但河流布满鹅卵碎石,杨延昭所骑之马前蹄突然踏踩不稳猛然前坠,杨延昭亦被抛到地上。
      “爹,你没事吧?”杨宗保跳下扶出父亲,忙检查是否受伤。
      杨延昭摇了摇头脸色焦虑:“没事!马伤了脚,不能再跑!”马腿上鲜血直流,再看时辰,已经来不及了。
      杨宗保亦同杨延昭所虑,立即说:“爹,你骑我的马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好!”两人共策一骑必会更慢,回得一人便是一人。杨延昭应着跳上马背,而杨延昭则运用轻功往大营奔去。
      大营中除杨延昭和杨宗保之后的将令都已到齐。这次庞龙正是乘着杨延昭父子到前锋营之际,临时决定提前点卯。明知他们不可能准时回营依然装作一脸怒气,在帐中众将领面前大声吼道:“杨延昭何在?杨延昭何在?为什么现在还不见人影?”
      几个与杨延昭关系甚好的将领都面面相觑,虽担心着却也不敢说话。
      这时只见杨延昭风尘仆仆地冲了进来:“末将在,参见元帅!”一路策马狂奔,全身都还未喘回气来。
      庞龙开口便道:“杨延昭,你误了二卯,可知军法不饶?”
      “启禀元帅,末将不知今日提前点卯,已身从前锋营飞骑赶来!”杨延昭双手一拱,解释道。
      “废话,你身为值日官,不但不以身作则还借词推脱、莫视军纪!”庞龙等到如此良机,哪里容得杨延昭解释,扬说下令,“来人,将杨延昭拉出去军法处置!”
      “元帅,请念在杨将军德高望重,年纪老迈,请从轻发落!”一名将领求情道。
      “放肆!”庞龙喝道,这些人居然还敢求情,“德高望重就可以漠视军纪、年纪老迈就可以倚老卖老吗?谁要是再帮杨延昭求情,一律军法处置!”是时候让所有人知道谁才是主帅,谁还敢得罪自己。
      杨延昭显得很坦然:“各位将军不必再为我求情!元帅,末将愿受罚!”他知道庞龙有阴谋,但庞龙以此军法处置确也无错。
      “来人,拉杨延昭出去军法处置!”庞龙下令道。
      这时左右上来两人,并没有动手,只是礼貌地拱手道:“杨将军,请!”杨延昭也不犹豫,转身便往帐外走去。
      此时杨宗保也赶到了,看见父亲被人请出帐外,便问道:“爹,什么事?”
      “杨将军因为误了点卯要接受军法。”未等杨延昭开口,庞龙便厉声说道。
      杨宗保心里十分明白,冲上前指着庞龙:“庞龙,你公报私仇!”
      “我公报私仇?哼!”庞龙不屑与杨宗保争论,只是转头对杨延昭问道,“杨延昭,我来问你,误了一卯该当何罪?”
      “重打二十军棍!”杨延昭说道。
      “误了两卯呢?”庞龙继续问。
      “重打四十军棍!”杨延昭字字清楚。
      “身为当值将官,身犯又如何啊?”庞龙就是要在场的所人听到从杨延昭自己口中出来军法规定,这亦是杨延昭自己甘愿受罚。
      “双倍处罚!”杨延昭就知道庞龙今天非处置他不可。
      庞龙突然警告式的目光射向杨宗保:“有人敢违反军令,阻止执法又如何?”
      “格杀勿论!”杨延昭大声说道。
      “爹!”虽说父亲因长年练武身体比一般同龄人强壮,但是毕竟已年过半百,八十军棍如何吃得消。
      却听庞龙突然说道:“杨宗保,听到你爹的话了吧,现在我就命你为监刑官,若有人阻止执法,格杀勿论!”此言一出,堂下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这分明就是折磨。
      “你……”杨宗保怒视庞龙,全身因悲愤而颤抖。
      杨延昭知道儿子的心情,朗朗说道:“宗保!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身为军人,岂可违抗军令!莫非你想造反?听元帅的命令,执行军法!”语气是那样的无愧于心。

      杨延昭无辜被庞龙毒打一顿,身上棍伤未愈,庞龙就命杨延昭、杨宗保父子带五千杨家将子弟军攻打辽营引萧天佑入天狼峡。杨延昭遍体鳞伤剧疼难忍,明知自己重伤身躯出征危险重重,但是为了保社稷、救黎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但是这五千子弟军凭着一股坚毅不屈的勇气连破辽兵二十阵,照原定计划引辽兵入天狼峡。但是他们等了一天、等了又一天,但是一直没有庞龙援兵的消息,终于弹尽粮绝,只有一再杀战马、剥树皮予以充饥。
      将士们筋疲力尽地堆坐在树下休息,饥渴、伤患慢慢侵蚀着他们的希望。
      杨宗保取下自己的仅剩的水囊递给父亲:“你先喝水吧……喝口水吧……”
      杨延昭接过水囊正想喝,却看到身后一群战士因为缺水都痛苦难耐,杨延昭立刻将水囊递孟良眼前吩咐道:“孟良,把水分给大家喝!”
      孟良见状立即拒绝:“将军,你不喝,我们的兄弟也不喝!”
      “是啊,将军,你喝吧……”焦赞亦说道,此时其他战士们亦劝杨延昭。杨延昭是他们的精神领袖,是他们敬佩之人,同时年纪亦是最长,他们深知杨延昭对大军重要,对大宋重要,他们愿意用自己的鲜血和性命换取杨延昭的平安。正是这种精神让多年来杨家军军心团结,对敌所向披靡。
      杨宗保了解父亲的心意,更明白大家的心意,便也劝道“爹,你先喝点吧!”
      “好……”杨延昭知道如果自己不喝,其他人亦不会喝的,于是对着壶嘴饮了一小口便递给孟良,“拿去分给大家!”孟良接过水囊,大家亦围上来传递着喝。这里每一个人都是出生入死的弟兄,虽然只能喝一小口,事实上下了喉咙已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但是大家都没有怨声载道,反而显得很满足。
      看见大家都忍受着饥渴,后面辽兵追击攻势不断,这里都快守不住了,杨宗保不由质疑道:“爹,我们都已经等了这么久了,怎么庞龙的援兵还不到?”
      “也许,他收不到我们的信号……”虽然这样说着,但是以杨延昭多年的作战经验,已经怀疑这是庞龙的阴谋。但是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一个主帅在战场上居然会为了一已私怨而牺牲自己的军队。
      “庞龙对我们的成见这么深,我看他不会派援来的。”杨宗保知道父亲的想法,但他亦清楚庞龙的为人。
      五千子弟军如今只剩下不到二百人,辽兵切断附近山路,又无粮草补给,时间一点一滴地消逝,即使不战死亦会饿死在这儿。杨延昭望着杨宗保,郑重地说:“宗保,马上杀出重围,回营讨救兵!”
      “爹,你不走我也不走!”杨宗保立即否决了这个提议。
      杨昭延以手中宝剑撑起疲惫的身躯站在杨宗保面前:“只要大家在一起就只有死路一条,你要杀出重围,将来雪国耻、报家仇,这个责任就交托在你身上了!”
      杨宗保听说出了父亲的深意,立刻跪倒在地上,痛哭道:“爹,不可以啊!”
      杨延昭知道儿子孝顺,但此时不是考虑父慈子孝的时候。看到儿子如此婆婆妈妈,杨延昭一把拧紧儿子的领口喝道:“宗保,爹的话你也不听?我现在以将军的身份命令你,即刻回营向庞元帅讨救兵!”
      父亲不能违,军令更如山倒,即便内心经过多少挣扎,杨宗保亦只能低头咬牙:“是!”
      看到儿子接令,杨延昭的脸色亦缓和了下来,将手中宝剑交到杨宗保手中交待道:“宗保,这把宝剑是你爷爷杨令公留下的,上面沾满了辽狗的血,以后你要好好的带着它!”说着转身面对辽兵攻打上来的方向,握紧素缨蘸金枪,“你先走,我引开那辽狗!”
      “爹,那我先走了,您保重!”杨宗保将宝剑携于腰间,手握素缨虎牙蘸金枪,望着父亲的背影,心中立下重誓,绝不辜负父亲期望……
      在杨延昭与一半子弟军的牵引着辽兵,杨宗保则带着另一半士兵从另一山路下山前往大宋军营。正走至山腰之际,从山坡上射下数十支燃火飞箭,几乎一半的士兵立即死于箭下。杨宗保抬头一看,只见辽军一年青将领带着一小队精兵出现在四周山林中。
      “抓拿杨宗保!”此辽军年青将领正是耶律宗源,他早已算出宋兵必会从这条山路下山请求救兵,但未想到等待的居然是赫赫有名的杨宗保。
      战事一触即发,杨家子弟兵仰天大吼冲向辽兵,一场血腥撕杀在刀光血雨中展开。耶律宗源从上跃下,与杨宗保一对一正面较量起来。耶律宗源手持偃月刀,与杨宗保的素缨虎牙蘸金枪一样属于长柄格斗武器,加上年纪相当、作战经验同样丰富,双方刀来枪往二十回合依然未分高下。但是毕竟杨宗保已经连续作战多天、饥渴难耐,体力急速下降。耶律宗源见杨宗保体力不支,便连续使出回旋砍,逼得杨宗保连接后退。耶律宗源突然一腿将杨宗保踢到大岩壁上,提气一刀往杨宗保正面砍去。
      杨宗保已失去重心背贴岩壁又无路可退,眼见刀锋落下,心想必死无疑,却见一个身影落入自己眼前,一道血泉喷于身上。
      “洪将军!”杨宗保抱住为自己挡住至命一刀的洪正,大声叫道。
      洪正用力将杨宗保一推:“将军快走……”便又往耶律宗源扑去,却又被耶律宗源一刀刺穿心脏。
      双方力量悬殊,杨家子弟兵已剩下不到十人,但是他们都知道这次突围的目的,都冲上来挡在杨宗保面前。“杨将军,快找救兵,这里交约我们,走……快走!”大家朝杨宗保叫道。
      杨宗保看着挡在他面前的弟兄们,悲痛不已,但是他知道他必须走,因为山上的弟兄们还等着他带着援兵回来,所有人的希望都放在他身上。
      耶律宗源深知绝不能让杨宗保逃走,便下令全力进攻。此时杨家将士将身上的酒层层撒在地上,然后用火折子点燃,火焰立刻蔓延到四周的林木,将辽兵挡在了火圈之后,而他们自己则在火焰中完成了保家卫国的使命。

      庞龙此刻正在军营中得意洋洋地喝着美酒,这次计划可说是天衣无缝,除掉了杨家父子,一可报到美黛之仇,二可消灭杨家在朝中势力,一举两得。庞龙想着,差点忍不住大笑起来。
      “启禀元帅,”庞龙一手下大将庞烈报告,脸色不太好看,“杨宗保……已经回来了。”
      “什么?”庞龙几乎是从帅椅上跳起来的,“他没死……”庞龙怎么也没想到杨宗保居然如此命大,喃喃着,一拳打在桌案上。
      周安眼睛一转,说:“元帅,干脆我们把他……”
      庞龙摇头道:“不用!杨宗保武攻超群,在乱军中都能安然回营,万一失手我们会吃大亏的!”如今只有杨宗保一人回来,料想是回来请救兵的,“他现在在哪里?”
      “在他的营中等候。”庞烈应道。庞龙立即前往杨宗保营帐,周安和庞烈亦在后跟随。
      杨宗保日夜兼程,途中又了避开辽兵追杀,徒步跑了五天五夜才回到军营已多时没有东西入腹,回到营帐中命人到庞龙报告后便拿起水壶拼命地喝,不知不觉已喝了三大壶,原本青白的脸上才恢复了点血色。
      庞龙一进营帐便见杨宗保头发散乱、面容憔悴,盔甲沾满血迹,便知天狼山上战况惨烈,心中不由大喜,脸上却故意露出担忧之色:“哎呀,杨先锋,你怎么会这样?”
      杨宗保见庞龙明知故问,亦不管上下级观念,便拍案而起骂道:“明人不做暗事,你不必在这猩猩作态!”
      庞龙不怒,反而露出惊讶之色:“本帅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我们杨家军被困天狼山,内无粮草、外无援兵,你究竟知不知道?” 杨宗保怒瞪庞龙。
      庞龙却是一脸的轻松:“哦?我本帅早以为你们克敌制胜,还准备摆庆功宴,我们早有个联络信号,如果你们被困,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啊?”
      “我们的响箭早已发出,难道你不知道吗?”杨宗保抑住怒气。
      “放了吗?我们完全收不到!”庞龙转过身去,一口否认。
      “你……”杨宗保万万没想到庞龙居然以这种借口,将责任推卸出去,庞龙以为他是傻瓜吗。
      站在一旁的庞烈看见杨宗保千辛万苦突出重围,本是十分震憾,亦知他必会将此事追究到底,于是向庞龙说道:“元帅,一定是最近风大雾大所以没有收到。”
      “啊,这就糟了,杨将军他们岂不是凶多吉少!”庞龙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听到庞龙如此一说,杨宗保亦忍不到叹道:“五千兵马,大部份都战死沙场,能够幸存的不足一百人……”
      “哎……真的想不到……”庞龙遗憾地摇着头,内心却在大笑。
      杨宗保走到庞龙面前,双手一拱:“元帅,请你马上派出援兵,那我爹和坚守天狼山的将士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庞龙亦点头说:“好,你先好好休息,本帅马上吩咐准备粮草,士兵整装待发,等你酒足饭饱之后我们立即出发!”
      想起天狼山上的弟兄们,现在杨宗保哪有心情吃东西,就算吃进了肚子亦会觉得恶心而吐,更别说酒足饭饱了:“宗保想起天狼山的将士实在无心耽搁,元帅,请你立即出兵!”哪知庞龙并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走出营帐。杨宗保见状立即冲出去挡在庞龙面前双跪下,恳求道,“元帅,我求你!”
      庞龙见杨宗保如此难缠,立即不悦:“哼,我自有主张!”说罢拂而去。
      是啊,这本来庞龙的诡计,又怎么会派出援兵呢。“天哪,我们杨家一门忠烈,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当年八人征战只得一人生还,爹如今又受奸人所害被困天狼山,草尽粮绝生死未卜……爹,庞龙这个奸贼是绝求会派出缓兵的,不管他派不派援兵,孩儿都决意和你共同生死。老天爷你若有半点怜恤杨之心,就让宗保和爹一起战死沙场!”杨宗保跪在地上,绝望地仰天痛哭,此时有一人正站在军帐后面目睹一切,脸上从印堂划至左面的那条旧疤痕亦因震撼与悲哀眉毛紧拧在一起。杨宗保下定决心,朝天叩了三个响头,便从地而起,整装只身出发。
      太阳已落西山,杨宗保骑上马全速向天狼山前进。正当走出军营附近丛林之时,一只飞箭从侧而来,杨宗保大惊之时从马上跌下才全身避过。三匹战马从暗处而来,杨宗保哪里多想,只知有人要追杀自己,考虑到树林环境复杂易于罢脱,起身便往树林里跑。
      一出军营就有人对杨宗保紧追不舍,杨宗保日夜在树林里跑,又要躲避对方的追杀,三天后终于来到天狼山脚,但是杨宗保体力已严重不支,跌跌撞撞来到溪边却失足倒下,对方一举而上挥剑便向他刺来,手中的火把却在面前挥舞着。杨宗保只觉在火光在眼前闪来闪去,眼花缭乱,晕眩不已,动作越见慢下。
      此时一黑衣人从后窜出,三两下便将毫无防备的刺客砍倒,却未曾看杨宗保一眼便转身离去。
      “请留步,恩公!”杨宗保撑起身子,望向黑衣人,“请问高姓大名!”
      黑衣人并未转身,只冷冷地说道:“你不用管我是谁,你走吧!”
      杨宗保听觉这声音十分听熟,脑子突然一闪,大声叫道:“庞将军?你是庞将军!”黑衣人怔了一下,摘下面罩转过身来。杨宗保一见,脸上那原本狰狞的疤痕在月光下却显得柔和了起来,此人果然是庞烈。
      杨宗保立即明白过来:“是不是庞龙叫你们来杀我的?”只见那庞烈并未回答,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那为什么你又要救我?”杨宗保十分不解,这庞烈是庞龙手下大将,亦是庞龙的家将,平时虽然为人低调话语不多,对庞家亦十分忠心,这次为何要出手相助?莫非又有什么阴谋?
      庞烈目光磊落,将内心所想一一道出:“杨将军,我庞烈虽然没怎么念过书,但我还知道什么叫忠孝仁义、礼义廉耻。我一向很敬重你们杨家一门忠烈为国尽忠,所以我这次自告奋勇向庞龙取得此任务,想救你一命。”但是看见庞龙如此谋害杨家,内心亦看不过去,但是庞家有恩于庞烈,庞烈亦发誓效忠于庞家,在这两难之时,庞烈亦只有用这种办法慰藉自己的良心。
      杨宗保见这庞烈虽然是庞家的家将,但与庞龙不同,庞烈眉宇间露着正气,看来亦是个忠义之士:“庞兄,我误会你了,原来你也是个血性男儿!大恩不言谢,山水有相逢,宗保就此告别!”杨宗保很高兴能认识一个忠义之人,但是此刻他更急着回到天狼山上。
      庞烈见杨宗保正要离去,虽知他要去天狼山,即还是问道:“杨将军,你打算去哪里?”
      “我要回天狼山,虽然我请不到救兵,就算战死我也要和爹在一起!”杨宗保望着天狼山方向的天空,希望那里的弟兄们能等到他回去。
      庞烈内心十分震憾,直到今天他才真正认识到什么叫英雄。但是他必须将事实告诉杨宗保:“杨将军,你不需要回去了。我们已经接到消息,天狼山在两天前已经失陷了。杨元帅和天狼山所有兄弟全部以身殉国,壮烈成仁了……”
      “你说什么?”杨宗保失声大叫,他绝对不能相信!
      杨宗保日夜兼程回到天狼山,此时的天狼山已经战火熄偃,灰烟漫天。杨宗保放慢脚步,遍地尸骸,血染残阳,可见当时战事的激烈。一具具的杨家将士尸首与辽兵尸体在一起,有的甚至还紧握着手中的大刀,至死不放。突然他看到焦赞和孟良的尸体,他们肩上还扛着父亲的铁胎弓。杨宗保忍住泪,爹呢?杨宗保继续寻找,却未能找到父亲的尸首,只看到半截素缨蘸金枪,枪头直插地上,沾染了鲜血,在残阳中闪耀。
      “爹!”杨宗保拔起枪,跪倒在地上。此刻他已欲哭无泪,他发誓,他一定要为父亲、为五千杨家将士报仇雪民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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