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霄》褚梨

7、再待梨花开

　　不知怎的，离霄起床便觉得头疼，原想着找卿夏找点药吃，却发现卿夏不在。离霄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问白若卿夏去哪儿了。
　　今日是初一，这日子公子惯常会去青谷后面的青梨山，且从不让人跟着，第二日回来脸色苍白，眼里的孤寂更添一分。公子不说，白若自不会问。
　　“不知。”白若望了青梨山一眼，回答道。
　　离霄没多想，但下意识的顺着白若的动作看向青梨山，青梨山很高，远远望去，雨雾缭绕，这季节山顶竟然还有白雪覆盖。
　　“这山好高啊。”离霄喃喃道。

　　离霄站在青梨山下，默默叹了口气。来这儿做什么？这么高的山，如何能找到？
　　离霄一向体能不好，前世从不运动，更不要提爬山。只是白若方才的神情让离霄有些许的担心。
　　玉竹跟在离霄身后，皱着眉说：“小姐，我们这样上去不太好吧。城里传说青梨山一夜梨花落，是因为守山的神女被妖魔杀害。我们会不会遇见妖魔啊？”
　　“你若是怕，就先回去吧。”青梨山位于青谷后山，属于青谷。倘若有什么妖魔，卿夏定不会允许他人靠近。但卿夏从未说过，便不会有大碍。而让离霄真正担心的是，会不会迷路？
　　“小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玉竹紧紧拽住离霄的小手，小姐还小，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去青梨山，遇上什么妖魔咋办，我要保护小姐！
　　离霄的内心总会忽略自己儿童的外貌，自然也不会有玉竹那么多的想法。她看了山顶一眼，提步进了青梨山。
　　山上有很多的梨树，足足覆盖了一整座青梨山。离霄自进入青梨山，就一直默不作声，双眉更是越皱越紧。这路离霄走得毫不犹豫，仿佛走了几百次。而且这么大一座山，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安静的可怕。一时间离霄有些许的怯意。
　　“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耳边突然传来轻轻地低语声，带着无限哀愁。
　　离霄不自觉地跟着声音走去，心里不断地出现一些话语。
　　“你是梨花仙吗？”
　　“小童子，你长得可真好看。跟我回上界吧。”
　　“小童子，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可好？”
　　“我有只仙鹤，梨花酒酿得极好，你可会？”
　　“我惯记性不好，但你的名字我可永远不会忘记。”
　　“、、、、、、”
　　“梨花落了，此后，你我永不相见。”
　　离霄回过神时，发现自己竟站在一棵巨大的梨花树前，树下有一树墩，上面放着一坛子酒，两个白玉酒盏。离霄走上前，出神的拿起酒杯端详着。丝毫未注意到玉竹已不在身边。
　　开坛，倒酒，举杯。酒顺着咽喉缓缓而下，涩涩的，带着浓浓的梨花香。不知为何，离霄总是想哭，酒入愁肠，离霄再也抑制不住地泪流满面。
　　泪水落地，晴空飘雨，
　　霎时间，满山的梨树轻轻摇晃，不知为何，离霄总觉着周围的雾淡了些，阳光照进林子，让梨树染上了层层的喜悦。
　　离霄轻抚梨树：“老树，老树，你在等我吗？”
　　风吹枝丫，老树竟然发出淡淡的金光，连带着离霄的周身也围绕着一层光晕，且越来越盛。摸着老树手心传来阵阵的刺痛，离霄的意识也随着逐渐消失。
　　天神殿
　　一万年了，天界又飞升了许多仙人，众仙皆知天界由墨羽大人掌管，做事雷厉风行，杀伐果决，却不知万年前天界唯一的天神去向何方。此事无人提，也无人敢言。渐渐的也就消失在了时间的长河中。
　　墨羽一如往常，处理完事情，来到梨阁。谁又能想到一向沉默寡言，冷面冷情的墨羽大人此时竟在梨阁整理物品，浇花喂鱼。
　　梳妆台擦了一遍又一遍，云溪纱帐换了一遍又一遍，桌上每日必定有一壶香茗，用法力温着，从不冷却，床上铺得是暖霞锦，日日熏香，日日换新。
　　所有的一切从未改变，墨羽于门前站地笔直，惯常总有人嬉笑着打趣道：“小鹤儿啊小鹤儿，你又不是停风崖上的青松，这样挺立又是何故？”
　　以前总觉着恼人，现在却日夜期盼着。
　　总说修仙先修心，但心这种东西又不是石头做的，哪里能轻易超脱出去。
　　墨羽静默了片刻，刚想举步，心头一震，天神殿带着悲鸣发出莹莹的金光。
　　你，回来了？！

　　今日，黑暝突然记起离霄的名字，便来求离晔翻阅生死簿。
　　“离霄，分离的离。”黑暝说得面无表情。
　　离晔却有些许恍惚，离霄，此离非彼梨。
　　阅生死簿，无此人。
　　离晔收起生死簿，无奈地说道：“是不是记错了？”
　　黑暝刚想说话，白幽吵吵嚷嚷地跑了过来：“主上！主上！镇魂铃响了！”
　　话音刚落，离晔便消失在眼前。

　　瞬间，墨羽便出现在了青梨山，同时来的，还有夜神离晔。
　　墨羽环顾四周，梨花酒洒了一地，风吹，梨花落。
　　离晔上前一步，抓住墨羽的手臂，满眼的激动。
　　“你也感觉到了，对吗？”
　　墨羽微微点头，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漫山的雪白，让人难以抑制的喜悦。
　　“只是，小梨儿在哪儿？”
　　离晔顺着墨羽的眼神看去——青谷，竟有那么一瞬间的杀意。

　　青梨山，终于，又见梨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