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余音绕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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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歇了没多久，还未睡沉的宋婴便被承恩摇醒了。
正逢困倦，她的语气便不大好。
“出去！”
承恩微微一愣，惊奇道：“你倒是个小姐脾气！”她也不生气，向宋婴解释道：“方才我想起一事——先前有持虎符的大官人来梁州巡视，想必她定是要来这逐鹿城的。怪道是昨个儿突地要查鱼符了！咱们还是趁夜里溜了罢，若是白日里碰见就糟了。”
见宋婴闭着眼不理她，又低声嘟囔道：“听我姐说，是皇帝圣人的皇女丢了。到这处来寻了。真是怪，要找也该去那些富庶地方！咱们凉州这样偏僻，还能藏个皇女千岁不成？”
接着又闷闷道：“要我说，咱们小寨子可不该插手这事儿。二姐听曹琼的就罢了、居然连我姐都信了她的瞎话！”
宋婴凝神听了会儿，片刻间有些清醒了：“二姐和承义姐她们便是因此事去的？”
她刚到寨子，二姐便带着承义及一干手下匆匆走了。
“是这样，不然寨子平日里也不带这般严的。”承恩有些不服气：“有个红莲教就够我们喝一壶了。再来个找皇女的，本来就——”想到寨子连年亏损，老本快被吃干净了。若不是有小公子这样心善的，不但时常免去她们的费用，还偶尔接济——就凭太女殿下赏赐的印了皇家私印却卖不了钱的没用玩意儿，姐们儿早就饿死了！想到这，承恩心累不已。
宋婴若有所思，这凉州的王太女是利用寨子牵制红莲教？
“王太女的私兵？”
承恩大惊失色，忙用手捂住她的嘴：“别瞎说！”又探头探脑地四周看了看：“之前跟你说了，咱们二姐可不是贪慕富贵荣华的！”
宋婴敷衍地点点头，催促道：“接着说。”
承恩一愣，有些忘记话茬接到哪儿了。
宋婴只好提醒道：“是以——那虎符武官受陛下之命来找哪位皇女？”
“到底是读书人，说得这样文绉绉的。”承恩咂咂嘴，酸了一下：“陛下、嗨！皇帝圣人有几位皇女！咱们怎的知道！这儿、可是陈王殿下的地盘！”
宋婴面色不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承恩见她这样严肃，有些讪讪道：“何以如此认真，这儿不是沧都、天高皇帝远罢了！”
正说着，只听楼下传来嘈杂声，期间夹杂着官兵的呵斥：“宵禁查符牌！速速下楼！”
二人对视一眼：糟了！
承恩慌乱又懊悔：“该听我姐的话，老实待在寨里！”
宋婴道：“寨子不是受到太女的庇护么？”不是已经招安了？
“她们是兵！我们是贼！哪里有甚么道理可言！”承恩急得快哭出来：“二姐拒绝了平遥县主，惹得太女殿下不快，如今只好暂去避避风头。”领命去找丢失的皇女是个幌子，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我姐千叮咛万嘱咐命我万万不得下山！况且！虽说这逐鹿城是太女殿下管的，可四王女手下的兵也不少！她们最是看不得我们！”
宋婴心道，原来这五十年的太女，她的位子也不稳啊——嗯？我为何要用“也？”
想了想，示意承恩先躲起来再说。
承恩急切地压低声音问：“往哪儿躲啊！方才虽没有客人看到我们，但老鸨和余音他们可瞒不过！”
承恩的话提醒了她，宋婴拉着承恩往楼上去了。果然见到绕梁、余音兄弟正匆匆往下走。
余音见她们二人上来，吃了一惊：“官人还不快下去？”
宋婴道：“我们二人是寨子里的，劳烦寻个藏身处。”
绕梁闻言嗤笑一声：“明知近来严了，居然敢这时候进城？”
承恩涨红了脸，正要反驳，却被余音打断了：“快跟我来！”又示意哥哥先下去。
绕梁却摇摇头，对余音道：“你下去罢，我带她们去。”
余音迟疑了一下，对绕梁点点头，看了承恩一眼，在官兵不耐烦的催促声中匆匆下楼了。嘴上却娇笑道：“各位姐姐今儿个来的巧啊，余音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姐姐们盼来了！”
为首的官兵见到他下来，嗤笑道：“老娘说哪个倌儿这般大胆，原来是余音。先前可不见你给咱们姐们好脸啊？”
余音轻轻捶打了她一下：“李姐姐哪儿的话啊！四殿下的人，余音哪次不是亲自作陪？”
李象闻言哼了一声：“我看你对太女殿下的人——”
余音忙放下身段哄了几句，惹得官兵们心痒痒。气氛顿时一松。
“余音，你那高傲的哥哥呢？”一个相熟的官兵调笑道：“今儿个居然敢不见见咱们巡捕大人？”
老鸨笑容一僵，方才他就瞧见绕梁不在里头。心中暗暗担忧这小蹄子可别给他惹上什么麻烦。
余音不慌不忙道：“哥哥今日身子不适，恐怕难以——”
李象阴冷一笑：“莫不是窝藏了犯人？”
气氛顿时有些紧张，老鸨笑得谄媚：“各位官人哪里的话，如今太平盛世何来犯人一说。”
“哥哥再如何清高，也是个儿郎。各位姐姐莫不是不知，儿郎总有那么几天——”余音声音镇定，心里却紧紧皱了起来。
“哈！”
“这般——”
“今儿看来咱们大人是没得福享受喽。”
刚悄悄松了一口气，却见李象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介意我去看看你哥哥罢？”
余音强笑道：“哪里的话，这是哥哥的福分。只是——怕那污秽脏了姐姐的眼。”
李象冷笑一声，往楼上走去。
余音心中发冷，恍恍惚惚地跟了上去。余下的官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决定不去打扰老大享受。
李象走到绕梁闺房门口，凝神听了听，只传来几声儿郎轻轻的咳嗽。
余音心中一松，这是哥哥在告诉他人藏好了。
“无事罢？”原以为绕梁不愿见她，这下见佳人真病了，李象倒是生出几分真切的关心。
“你来做甚么？”
“我巡到这里，听余音说你病了，便上来瞧瞧。”
“无事，你走罢。”
李象感到有些羞辱，心中愤懑，推门而入，绕过屏风。却见绕梁披发，只着亵衣躺在榻上。
绕梁冷冷瞥了她一眼，也不言语。
李象见唐突了佳人，讪讪道：“原是病了，那我下回再来瞧你。”说着，四处打量了下，又随手开了几个大箱子。
“你好生歇着，虽说你卖艺不卖身，可就算弹琴唱曲儿的，也劳心费神不是？”
宋婴一怔，心中划过些怪异。想到他青涩的身子，呼吸不免一重。
绕梁感受到她的鼻息喷在小腹，身子一僵。又怕李象去而复返，不敢又大动作，只微微避开。顺道不轻不重地踹了她一下。
宋婴有些羞窘，有种要被人捉奸在床的危机。又感到难堪——这可是头回，俯在儿郎的裙下。虽说是为了躲避才藏在这被中的，但还是有些伤自尊，这会儿又被他踹了一脚，不免有些恼羞成怒。
报复性地伸手捏了捏他细白的脚腕，有些凉，手感却很好。听他们对话，这绕梁看来是头牌了，这般清冷高傲，倒像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
见怀中的人儿并不反抗，她便得寸进尺了，轻轻地揉了揉他的腰，又加重揉了几下。宋婴忽地一顿，反思道：自己怎么对这情事这样熟练呢？莫不是原本是个采花贼，失了记忆？
正想着，就听绕梁冷声道：“还不滚出来？”
官兵走了？
宋婴从被子里钻出来，微微怔住：“你怎么了？”
绕梁眼神很冷，却眼眶发红，显然是哭过了。
“对不住——”宋婴暗恨自己流氓，恩将仇报，人家一个儿郎，好心将你藏进——
“庄怀！你怎么流鼻血了？”
绕梁狠狠甩了她一个巴掌。
“喂！就算你救了我们姐妹，也不能打人啊！”
宋婴拉住了承恩，从怀中掏出帕子，胡乱摁在鼻下。
看着衣衫不整的绕梁，想了想，又单手解下一块玉佩放在桌上：“这次是我宋、送你的。”有些恍惚。
“滚。”绕梁恨恨地盯着她。
宋婴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痛。她叹了口气：“这是我庄怀欠你的，日后我会报答你，无论甚么事情。这玉佩便是凭证。”
作者有话说第70章 余音绕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