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襄王有梦 ...
-
等承恩摸黑来找她的时候，宋婴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看着一脸紧张的承恩，她绷着脸蹦出两个字：“太慢！”
承恩：“......”
宋婴迅速拿起先前从后厨偷拿的干粮——因这寨子实在窘迫，承恩也不忍下手多拿，只翻出两块新烙好的葱香大饼，一人一块装了。
挑挑眉对承恩示意她准备好了。
“等等！”承恩茫然地问她：“你就这么走？不收拾个行囊啥的？！”
宋婴懒得理她，又怕她拖后腿，于是又很不情愿地挤出几个字：“快走，别啰嗦。”
“喂喂喂！你这甚么态度！”承恩不乐意了：“你可知咱们可没啥闲钱，吃住都得自己对付着。哎、忘了你是个新手！”说着摇摇头亲手帮她收拾了。
“哎？你的衣物就这么几件？”
宋婴看了一眼，都是魏大叔翻出来给她的，似乎是二姐以前的旧衣。
“算了算了，等寨子丰收了咱给你添置两件！”承恩胡乱塞了两件看起来较厚的衣服用作夜里保暖，又给旧葫芦装满水，再拿些草纸，飞快打了个包裹扔给宋婴：“这下齐了，走着！”
宋婴皱眉跟着鬼鬼祟祟的承恩溜出寨子，两人躲过守夜的姐妹，轻轻松松来到下山的关口。
宋婴沉思：这寨子的防御也不过如此，都能让承恩躲过去。
“啪！”
不防被敲了脑袋，她怒视承恩，承恩一时被她的目光吓住，反应过来喃喃道：“为何这样凶，提醒你弯腰啊......”
“附近没人。”
“你如何知晓！咱寨子的防守可很是谨慎！”
宋婴也不知她为何知道，只发现她的耳目似乎比承恩灵敏些，难道自己会些功夫？
“其实我也觉得奇怪，平日里巡岗的姐妹都松懈了，大概是二姐这次让曹琼守家——那家伙可没甚么威信！”说着声音压低了，关口处倒是有两个人守夜，不过一个在打盹，一个在百无聊赖地打哈欠。
两人蹲了一会儿，等那人昏昏欲睡之时，从草丛中悄悄溜出去了。
在下山的路上承恩又忍不住开始抱怨：“要不是这几年红莲教太狠厉，不少元老都折在他们手下，哪里轮的上曹琼这个只会动动嘴皮子、光说不干的家伙掌家！”
“谋士？”
“这么说太抬举她了！尽出些投机取巧的凶险法子、使得我们损失不少姐妹！这次小姐没了，也跟曹琼脱不了干系！”承恩一脸愤恨。
那么，二姐这次将曹琼留在寨里，也是有惩戒的意思？宋婴暗想。毕竟听魏大叔念叨，这曹琼大概是寨里为数不多读书识字的人。作为二姐的左右手，这次她们出去却没带她。
俩人一路聊着，到了山下也快，只是到了城外天还未明，便在城墙根靠着眯了会儿，又吃了半个饼。好不容易等到开城门，这俩人已经困得打不起精神了。
宋婴眯着眼，念出：“逐鹿城？”
承恩有些自豪：“这乃是凉州最繁华的城池之一！哎？等等——你识字？！”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於是高材疾足者先得焉——野心不小。
“谁为此命名？”
“太女殿下！原本不叫这个，后来殿下改了。”承恩下意识回道，又觉得不对：“喂喂喂！你居然识字！你是士族出身么？”
“商贾之后。”宋婴随口道。
“哦——”承恩同情地点点头，自以为明白了甚么：“你想起——哎！破事儿忘了也好！走！咱姐俩今儿个好好玩一通去！”
宋婴点头跟上。
开城门后守城的官兵挨个检查符牌，逐一放行。
承恩见此有些吃惊：“往日不见这般严格，这是怎了？”
宋婴想了想，问：“我们没有？”
承恩睁着一双单眼皮的小眼睛瞪了她半天，见她没明白，只好无语道：“我等草莽辈，那些早就丢了。”想起宋婴如今是个半傻，只好跟她普及一番常识。
原来这符牌便是核实身份户籍所用，多叫“鱼符”。一般是半个手掌大小，品级不一，其材质样式也不一，因此有\"附身牙牌者，以明贵贱，应召命\"之说。按照礼法：皇族宗室持玉制、象牙制麟符；三品以上官员，文官持金龟符、武官持金虎符；五品以上官员持银兔符，文为单兔、武为双兔；六品以下官员持铜鲤鱼符。至于良籍百姓，士族之后持铜制交鱼符、农户之后持铜制巡鱼符；工、商之后皆持铁制鱼符；贱籍如戏子乐户、惰民丐户、世仆、伴当、疍户等持木制鱼符；罪籍、外奴则持木制方符。
因鱼符上印有姓名、籍贯、阴阳、生辰八字、官职等，一般落草为寇后担心祸及宗族双亲、又怕八字落到死对头手里遭迫害，一般都会自个儿毁去，这便成了黑户。
承恩说她自小就没见过这么个东西：“要么我们化成沙弥进去？”
宋婴摸了摸头发，坚定地拒绝了。
承恩苦恼道：“倒霉倒霉！万年不查一次，就叫咱姐们儿碰上了！”
宋婴道：“不若这般，我看她们并不仔细排查儿郎，不如我们——”
“..........！”承恩一脸惊恐。
宋婴镇定点头 。
“女扮男装？！”承恩看看她们二人身材，虽都未及弱冠，但扮成男子还是突兀，便怒道：“甚么馊主意！有你我这般健壮的儿郎么？”
宋婴正要反驳，忽然眼前一亮，忙向前疾步走去，丢下风中凌乱的承恩。
“小公子！”
小公子闻声回首，见到是她，微微讶然：“庄怀？你怎的在此？”
宋婴正要回话，只见阿如怒目而视，一脸防备。便乐呵呵地打了个招呼：“阿如姐，好久不见！”
阿如一愣，这小鬼讲话顺溜不少：“少跟我套近乎！”
小公子不赞同地看着她：“阿如，莫要欺负她。”
“.........！”公子你！！
阿如伤心又愤怒地守在公子身边，对宋婴瞪了又瞪。
宋婴见他们装扮，眼巴巴问道：“去采药？”
小公子笑道：“哪里需要我去采了，不过是昨日和猎户买了些药材耽搁了回城。你——们这是要进城？”看着气喘吁吁跑过来的承恩，担忧道：“今日查得紧，你们——”
“不若我们扮成你的仆从如何？”
小公子一怔：“这倒是可以。”
“公子不可啊！若是查出来了——”
承恩忙插嘴道：“筱郎君这么厉害，在逐鹿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个面子她们还是要给的！”
小公子无奈地摇头笑道：“承恩，你还是这样。”
承恩一脸傻笑。
宋婴不乐，瞪了承恩一眼：“小公子，我们快些进去罢。”
小公子颔首，领着她去排队了。
阿如：.......谁跟你“我们”了？！
承恩：........？？为何瞪我？方才我说错啥了么？
果然，检查的士兵见到小公子，客气地搭讪了两句，便放他们通过了。阿如和承恩如释重负。
小公子也有些紧张，这会儿进了城松了口气对宋婴道：“真是险，下回还是不要这样做了。”
宋婴安慰道：“不怕，被发现了我们跑了就是。”
小公子蹙眉道：“你重伤才愈，况且——嗯？你现在言语已如常人？”
待得到肯定后，很是欣喜。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宋婴郑重地抱了抱拳：“若有需要，赴汤蹈火亦不敢辞！”
小公子扑哧一笑：“如何需要这般严重了？”弯了弯眼睛又道：“好啦，你们去玩罢，我要回医馆了。”
宋婴想要他留下，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好看着小公子带着阿如渐行渐远，怅然若失。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襄王有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