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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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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那你来摸吧。”周白然眼睛一闭,站在那儿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
顾子安把他拉到自己床边往下按:“来来来,你先坐下来。”
周白然坐下去,僵得像块花岗岩雕塑。
顾子安紧跟着坐在他旁边,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的碰了一下他的发梢。
“……噗。”
周白然看到他的表情,没憋住笑了出来。顾子安的眼神特别像一只大狗狗,而他的动作又小心得太明显,好像周白然是个内载水银杆平衡装置的炸弹,一不小心就要嘭的一声。
“你别怕啊,我不打你。”周白然咬住嘴唇努力憋笑,憋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形。
“好。”顾子安的手落在他发顶,一路顺着后脑勺滑下去,滑到有一点绒绒碎发的脖颈,然后耐心地再来一遍。他仔细的观察着周白然的表情,调整上手的力度,一遍又一遍的动作的重复让周白然绷紧的肩膀慢慢松懈下来。
顾子安的指节微微曲起,指尖穿过发丝轻轻按着他的头皮,一路抚摸下去。动作又慢又轻柔,周白然要是只猫此刻就该呼噜出来了。
他没拿手机,顾子安又摸得他很舒服不是很想动弹,于是干脆眯上眼睛小憩。
顾子安看着他仰起头舒服的样子,不动声色的向他靠近了一点,半个身子倾斜到他身后,伸出一只手在他肩膀附近比划了一下,心想这才是正确的撸猫…呸,撸周白然的姿势。
然而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任需努力,想要这么撸还是道阻且长。
摸够了头发,顾子安低头看看周白然有点肉的脸颊,伸出的手迟疑了一刻还是落在他脸上,轻轻的戳了一下周白然的一边脸颊。
这里,很偶尔的能看到一个小酒窝。
超可爱的。
周白然被他这么一戳,立刻睁开眼看他,目光是带着一点审视的冷静。
顾子安眼神飘忽了一瞬,对上周白然的目光又挪开,再对上,有点紧张,却还是说了心里话:“你的脸很软。”
说着他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好像心里有个小口袋在空中轻轻的晃了一晃,抖出了一点又酸又甜的碎糖粒,吃起来是从来没有尝过的让人心痒的新奇味道。
味道奇妙得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顾子安一笑,周白然倒是不看他了。他垂下眼睛盯着地面看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接着又闭上眼睛,懒洋洋的歪头蹭蹭他的手,示意顾子安继续摸。
第二天周白然一觉睡到自然醒,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通体舒畅。顾子安并没有在宿舍,但估计是考虑到周白然要睡觉,窗帘就没拉开。
周白然利落的爬下床刷牙洗脸,神清气爽的随手抓抓头发,走到窗户边上拉开窗帘。
寝室里一下子亮堂起来。他打开阳台门,外面的天气特别好,晴空万里,还刮着小风,阳光晒在身上就一点都不烫了。
是适合出门游玩的好天气。
周白然深吸了一口气伸个懒腰。如果心情可以具象化,周白然的头顶上噌的开出一朵小黄花,此时正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摇晃。
突然闲了下来,周白然在宿舍里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看见了扔在凳子上的军训服,决定洗衣服大扫除。
他拿了自己的脏衣服,看了一眼顾子安的军训服,决定帮他一起洗了。
他把衣服抱出去扔进洗衣机,虽然在家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从来不做家务,但是周白然会读书啊。
他看见说明书上说波轮洗衣机和滚筒洗衣机洗衣液用量不一样,看了看眼前的这台也不知道是哪个类型,于是又跑回去百度。度娘说波轮洗衣机是开上门的,滚筒洗衣机是开前门的,于是周白然按照波轮洗衣机8-10件用量四分之三瓶盖认真量好倒进洗衣机,然后严格按照高中化学里用容量瓶配置溶液时要清洗烧杯的原则,在盖子里灌水洗一洗倒进洗衣机,来回重复了三四次。最后按下按钮,然后颠颠的跑回去扫地拖地。
宿舍地面不脏,扫地拖地都是个轻松活儿,周白然做完了环顾着窗明几净的宿舍,内心的成就感几欲爆炸,头上的小黄花都快要扭起来了!
他洗洗手坐下来刷了会儿微博,计算着衣服应该到时间了,一手抱着个大盆蹦跶着去取衣服,出门的时候手摸着门边习惯性的把要门带起来。
但是周白然忘了今天天晴有风。
一阵风吹起来带着门脱离了他的指尖哐的一声迅速合上,夹到了他没来得及收回来的爪子。
“嗷啊啊啊啊啊!”走廊里一声惨叫。
花萎了。
周白然哆哆嗦嗦的把手抽出来,深深倒吸一口气,一脸镇定的推门进宿舍走到洗手池边打开水龙头,把手伸到水底下冲。指甲边上破了一个小口子,指头迅速的肿了起来,在水流冲击下疼得他眼前发黑,太阳穴突突突的跳。
周白然只知道要冰敷。没有冰用凉水镇定也是可以的。他面无表情的冲手,面无表情的从洗漱间出来擦干手,面无表情的爬上床给麻麻打电话。
电话接通了,周白然开口刚喊了一句“妈妈”镇静的语调就绷不住了,嘴一撇眼泪就要往下掉。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抖抖擞擞的:“我被门夹到手了,疼……”
周妈妈听到他声音都是抖的,赶忙问他到底怎么了,周白然打了个哭嗝儿:“就……就疼啊……疼得我哆嗦……”
电话挂了周白然抱着被子躺着不动,过一会儿就吸溜一下鼻子,特别可怜。
顾子安打了一上午篮球,回来的路上想到周白然应该才起来没多久,便绕路去食堂给他带了一份饭。回到宿舍的时候看见宿舍门口倒扣着一个盆,有点纳闷。他弯腰把盆捡起来,推门进去,刚要喊周白然就听见一点点细细碎碎的呜咽声。
顾子安心一抽,看见周白然背朝外在床上缩成一团,赶紧走到床边上问他怎么了。
周白然不想回答他,因为他现在只要一开口就是一个哭嗝。
得不到回答顾子安着急了,沿着梯子三下两下爬了上去。周白然赶紧把脸埋到被子里,挡住自己丢人的兔子眼。
周白然四肢并用把被子团得紧紧的,顾子安抢不过他,松手不和他抢了,胳膊一使劲儿把他整个人连着被子从侧躺的姿势给抱坐起来。周白然右手疼得完全使不上劲儿,手一松被子掉下去了。露出又红又肿的一双眼睛,眼睛里还含着一包泪。
顾子安看得心疼,抱着他低声问他怎么了,周白然把肿的老高的手指头伸给他看。顾子安问他怎么搞的,周白然老实交代了,顾子安抓着他的手仔细看了一圈又问他怎么处理的,周白然说用冷水冲过了。顾子安的脸刷的就拉下来了,赶紧让他下床要给他重新处理。
周白然被赶下床有点懵,顾子安则开始翻箱倒柜找他妈妈给他塞进行李箱的酒精和棉签。周白然的手上有伤口他自己没注意到,不消毒特别容易感染。
顾子安抓着他的手给他涂酒精,酒精辣伤口,周白然疼得条件反射的往后缩。顾子安抓紧了不让他乱动,低头认真地给他上了一圈药。涂完了之后把他的手拉过来,轻轻吹了两下,安慰他:“没关系,吹吹就不疼了。”
一口气吹在他的指头上,凉飕飕的。
顾子安哄他的话明明就是用来哄小孩的,周白然睁着一双红红的兔子眼看着他,突然觉得在顾子安面前掉眼泪,好像也不是什么很丢人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