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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忆别离(修) ...

  •   由喜至惊,惊而生怖,不过几日功夫,单景瑞已落了形。
      这日请安,叶柏诚留他说话,“瞧你这几日精神似有不济,可是有难为的事儿?”
      “并没有,只是有些担心妻主”。
      “这倒不必,她不过去办差,年前也该回来了”,见他笑得有丝勉强,又安慰到,“你们少年夫妻,又是第一次别离,自然分外记挂。年前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你娘家也好,知己也罢,不妨多走动走动”。
      单景瑞虽意兴阑珊,但思及兴许可以和母亲或姐姐打听下范瑾澜办的差使,当下便应承下来,道第二日回娘家。
      单景瑞走后,叶柏诚与洪波道,“这孩子原看是个爽利的,怎么倒拧了起来?”
      洪波笑笑,“也怪不得姑爷念想,成亲才几天,小姐就去了万州,一走十几日,还不定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差使,非得大过年的去办”?他倒问过定西侯几回,偏生定西侯一句不提,只说范瑾澜是个有成算的,无需担心。“你一会儿去库房拣些合适的,让五郎带回去,送给亲家母、亲家翁”。
      次日一早,单景瑞便领着一帮子侍儿仆役回了单府。苏宜昨日已得了信,早早起了身,等着他回来,一见面,便惊呼,“怎的成这副模样了?”
      单景瑞只得拿昨日那套说辞安慰他,“这些日子,朝中究竟有何大事?母亲可有说过?”
      “你母亲在家从不提这些。至于媳妇的事儿,等你母亲下朝回来,问问便是了”,又道,“媳妇这趟出去,没和你交个底,难不成也没和你婆婆、公公说?”
      单景瑞摇了摇头,“婆婆那头倒不清楚,公公却是没说的,也不知到底什么差使,可有危险?”
      一时间父子相视无语。单景瑞见苏宜脸上喜色褪尽,心下不忍,岔开花头,“公公知我今日回来,特意备了些礼物,送与母亲、父亲。别的倒也罢了,有一茶罂贵定云雾却是难得。我让知春单拎了出来,留在父亲这处吧?”
      黔省各属皆产茶,贵定云雾最有名,武宗朝更被纳为贡品,这一茶罂瞧着也不过一斤有余,“代我谢过你公公”。
      “四哥、六弟还有七妹妹可在家里?”
      “老四倒是长进了,你母亲给他请了几个师傅,这个时辰,怕是在后头竹林练习骑射呢。老六也跟着学,只当强身健体了。你七妹妹在张大儒那处进学,日入时分方去接回来”。
      “六弟文武皆平平,心思却颇为灵动,若是给他一些本钱,保不齐又是一个陶朱”。
      “尽浑说。士农工商,漫说商户是贱业,官员近支不得经商的祖训可还摆在那里!”苏宜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哪家还没几个铺子?那祖训也不过摆着好看而已”。
      “小打小闹和专事经营怎能相提并论?御史台那些人,可都是属狗的”。
      忆起前事,二人皆心有戚戚焉。
      “倒是你那个香粉铺子,在倒腾什么?我听说要制个熏香,香气纯粹、清凛?怎么忽地就上心了?”
      单景瑞笑笑,“还不是澜姐儿,鼻子娇贵得很,受不得浓香。偏上朝或去部里时又少不得这个,只得提早三两日,挑些不熏人的略熏一熏外裳,待穿时味儿便淡了许多。符迪善治香,便让他好好琢磨琢磨,他还跟父亲诉苦不成?”
      “连铺子带人都是给你的,由得你指派,他诉什么苦?只不过那日他老子来请安,说起个新鲜事儿,牵扯出这些话而已”。
      “什么新鲜事儿?”
      “御史曾宝生,攻讦你父亲那位,怕是不知道铺子是咱们家的。听说店里新出的鹅蛋粉,润泽肌肤、美白遮瑕最好,便要来买。鹅蛋粉是个紧俏玩意儿,那日店里就剩几盒,还都是留给熟客的,店里便跟他说,下旬再来。他哪等得?说是他妻主再两日便生辰,竟坐在店里头等,盼着哪个客人肯转让给他。你猜,他后头遇着了谁?”
      “我哪里知道”?
      “他们府里的小郎君”。
      “小郎君?”
      “嗯,据说颇为得宠,进府不足一年,便被抬作郎君。店里说,那也是个出手阔绰的主儿,每月里单各色熏香、香膏、香脂,也得一二十两。曾宝生见了他,立马端起大房的派头,非要他让了那盒鹅蛋粉出来。那小郎君哪里肯,二人居然就在店里厮打起来,那鹅蛋粉摔落地上,也不能用了”
      单景瑞嗤笑出声,“威仪丧尽,怎的就没人参他一本?”
      “便是没人参他,他也没落得好。且不说当日围观者众,更是把五城兵马司的衙役引了过来,便说他走之后,符迪把那小郎君留了下来,从库房拿了盒给他,推说原是留给自己留着用的,不忍他在妻主面前落了颜面,送将给他,只让他莫要声张,免得别的客人也闹将起来,没法对付。一盒鹅蛋粉八两银子,对咱们这等人家而言,自然算不得什么,不过那小郎君没别的营生,全赖月银,当下自然感激万分,当下便与符迪称兄道弟起来”。
      “也是个眼皮子浅的”。
      “眼皮子浅的才好拉拢啊”,苏宜端起茶碗,润了润唇,“符迪当下便道,小的什么阿物?能得大官人以兄弟相称?小人不过不忍心大官人仙人之姿,却受这等老匹夫的磋磨”。
      单景瑞见他一本正经地学符迪说话,掌不住笑出声来。
      “那小郎君似是找到知音,居然将曾宝生的阴私事都抖了出来,也不知添了多少油、加了多少醋,总之精彩得很。符迪他老子来寻我拿主意,是把这些事儿都捅到御史台去,还是只在街头巷角传就可以了”。
      单景瑞这才知晓他父亲的意思,“这是准备闹他个家宅不宁呢?”
      “哼,我们单府的晦气是这么好寻的?这些事抖了出去,往大里说,是他德不配高位,往小里说,他这郎主之位保不保得住还两说呢。符迪是个机灵的,只抓着那位小郎君想扶正这一点,他便有一百种法子摆弄他”。
      后宅里头的阴鸷事儿,苏宜从未瞒他,单景瑞自然一点就通,心下更隐隐有了几分计较。见天色还早,便道,“我去小竹林,看看他们兄弟二人”。
      “也好,若是想比试一二,璞悦居还留着你以前的衣裳,都是定时拿出来洗晒的,换了好去”。
      单景瑞由衷一笑,“谢谢父亲”。
      单景粦与单景瑁正习步射。君子六艺,弯弓射箭虽不陌生,不过习玩与武举终归不同。凡乡、会试俱分内外三场。首场马射,二场步射、技勇,为外场。三场策问二、论一篇,为内场。太祖时,马射树距三十五步,中三矢为合式,不合式不得试二场。步射距八十步,中二矢为合式。再试以八力、十力、十二力之弓;八十斤、百斤、百二十斤之刀;二百斤、二百五十斤、三百斤之石。弓开满,刀舞花,掇石去地尺。三项能一、二为合式,不合式,不得试三场。合式者印记于颊,嗣改印小臂,以杜顶胃。至世宗三十二年,步射改树的距五十步,中二矢为合式。文帝六年,复改三十步六矢二中为合式。后周武治日渐积弱,由此可见一斑。这几年兵部领着天机门,加紧研究枪炮火器,也未尝没有这方面的缘由。
      单景粦臂力强于普通男儿,开弓也不过六力,单景瑁更只有四力半,与合式相去甚远。臂力不及,步射自然也难以达标,只能每日里勤加练习。
      “四哥,六弟!”
      二人闻声转过身来。
      “五弟”。
      “五哥”。
      自单景瑞身陷囹圄、单珺懿被御史们参奏之后,单景粦的执念便消散了些。加之也明了,自己的前程以及婚事,端看单府的光景,对着单景瑞便也有了几分真诚。“可要试上一试?”
      单景瑞笑笑,“久未拉弓,便不献丑了”。
      三人行至亭中,早有侍儿备好茶点。单景粦与单景瑁就这侍儿手中的铜盆洗过手,方坐下。
      “弟媳这回没来”?
      “办差去了”。
      “这都近年下了,还未回来,可是去得远了?”
      “可不是,去了万州,千里之遥”。
      “万州在哪处?”单景瑁问道。
      “在重庆府。万州是个紧要地儿,历为渝东北、川东、鄂西、陕南、黔东、湘西的重要物资集散地”,语及此,单景粦自觉已知晓单景瑞的担心何在。“想来她也不是独身前往,你莫太挂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忆别离(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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