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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九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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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泽安一直想去意大利,倒不是因为这个国家有什么特别浪漫的东西吸引他,只是因为他当年学西餐是跟着那个很会的白案老头子学的,老头子一直跟他说意大利是碳水王国,去吃几天就会感觉人生都幸福很多。
所以,他想带陈知让去吃吃碳水王国的食物。
他们的旅行团是从北京出发的,陈知让半途从法国才加进来,何娅是导游,自然没人说什么。去艾佛尔铁塔那天刮了特别大的风,许泽安和陈知让的每张照片都眯着眼睛,看起来像是在等着上热气球一样。许泽安对法国菜也很失望,尤其是焗蜗牛,他小声跟陈知让说,还没有蒜薹炒田螺巴适。
意大利特别脏,陈知让还差点被人抢了手机,碳水王国的快乐也没有那么明显了。
他们在德国停留得更短,许泽安几乎没记住他们去看了些什么。那种博物馆对他来说就是进去吹会儿空调,上个卫生间再出来。
陈知让给王洁买了一些德国的肉肠,许泽安觉得完全没必要,他也能做出来。陈知让摇摇头说,你不懂,我妈吃得不是那个味道,是原产地。
自从陈知让这么说了之后,一路上他们的行李就越来越多,每到一个地方许泽安就要求必须给王洁带点什么,表达他对丈母娘的一片心意。
何娅看他们俩跟蜜月旅行一样,就时不时的跟他们推荐一些情侣打卡的地方,结果陈知让和许泽安一点都没有情调,对这些好不感兴趣,就知道买东西。
到了希腊,陈知让和许泽安都很喜欢这里,虽然比起德国更穷,比起意大利少了点随性,更没有法国的热情,但是这里的宁静却一下子击中了陈知让,他觉得自己可能上辈子就是在这里生活的。许泽安看陈知让这么喜欢希腊,对这里也产生了无限的好感。
旅行团到了爱琴海就给大家留了很多自由打卡和购物的时间。
陈知让买了咖啡,和许泽安手牵手到处闲逛。大约因为之前的疫情横扫,旅游的气氛在希腊是最淡的。除了他们一个中国人团,几乎见不到什么外国人。集市上有各种摆小摊卖手工品的,比起义乌的水平那是差很多了,但是胜在有当地的风情,陈知让也挑挑拣拣地给同事买了一些纪念品。
后来,许泽安忽然在一个摊位上看到一枚戒指,那个戒指是纯银的,上面站着个企鹅,有点萌,又格外精致,因为那个小企鹅只有半颗瓜子粒儿那么大,雕得栩栩如生。他觉得这个找不到平衡的小企鹅怪像陈知让了,就花了十五欧把它买了下来。
原本这不过是个小礼物,他都没想过自己会用它来求婚。
然而很多事情的时机就很玄妙。
那天忽然下午下雨了,海边的风也特别大。陈知让穿得少,才跑了几步就淋湿了。许泽安和他两个人在大雨里面迎风狂奔,终于找到一家烤肉店,进去坐下来,都忙不迭地拿纸巾擦水。当时许泽安手上拎着的几个纸袋都湿了,陈知让挑出了一个勉强还不算太湿的,想把其他几个袋子里的东西全部合并在一起。收拾的过程中,陈知让发现了那枚银戒指。
他拿出来看,下意识就套了自己的无名指上,居然刚好合适。
这个动作像一道闪电一样劈进了许泽安的脑中。他抓住陈知让的手,不让他取下戒指,问,“如果我用这个跟你求婚,你会不会嫌弃它有点奇葩?”
陈知让看着那个戒环上的企鹅,哭笑不得,“有点儿,不过没关系。你求吧。”
许泽安破功了,看着陈知让好看又白皙的脸颊,感慨眼前这个人居然和自己走过了二十几年的光阴,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
“老婆,我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让你天天吃我做的饭,你给不给机会?”
“我考虑一下吧。”
“行,给你三秒考虑,三、二——”
“我愿意!许泽安,我这辈子,别无所求了。”
看陈知让哭了,许泽安连忙过去抱着他的头,餐厅里的服务员过来点单,他赶紧挥手让人等一会儿过来,陈知让的情绪来得快,去得可不快。
大家一个团里出来玩了十来天,许泽安跟陈知让又没避讳,很多人都看出来他们是怎么回事了,还有一个时髦的上海阿姨问他们是不是来欧洲结婚。
在这么轻松的氛围里,许泽安又忽然求婚成功,简直仿佛进入了人生巅峰,在希腊的最后一晚上,他托何娅帮他联系了一个馆子,把人厨子放了假,他亲自上阵,准备请全团的人吃饭。弄得虽然不那么正式,可多多少少有点婚宴的味道,至少陈知让是这么觉得的。
餐厅有一整头牛,刚杀了还没分,许泽安把肉分了,有的腌制起来烤,有的做成肉丸,有的直接切片炒。反正中餐、西餐混合着来。有那些调料就做那些菜。
团里有个小姑娘才十岁,进了厨房看许泽安爆炒颠锅,居然跑回去跟她妈妈说她以后也要当厨师。她妈看陈知让坐在哪儿,不好意思说厨子的坏话,只能尴尬的笑笑,叫她去别的地方玩。
何娅陪陈知让坐在临时搭建的棚子下面,头顶上就是小灯珠,离得特近,晃眼看还以为他们俩上头都带着灯牌。
“他对你挺好的吧?”
“好。”
“那就行,不枉你等这么多年。”
“我到今天,都还是会时不时觉得是在做梦。”
“呵,你倒是会做梦呢。”
陈知让拿起啤酒跟她碰杯。
店家老板看他们热闹,也加入进来,顺便尝尝中国美食。他那了音响出来,给大家放歌。众人起哄叫许泽安邀请陈知让跳舞。
要是在国内,或者其他熟人面前,陈知让是绝对不会跳舞的。
但是那一刻,气氛刚好。
许泽安牵着他的手,一本正经地跳舞,脚下却乱七八糟的来回踩他。陈知让为了不破坏气氛,一直让着许泽安笨拙的舞步,才算少被踩了几脚。最后音乐结束,许泽安忍不住抱着陈知让的脑袋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陈知让却一早想好了要在舞跳完的时候踩他一脚,于是那一刻,许泽安的吻到了重重一脚的回应。
后来一些人先回酒店休息了,剩下几个男的拉着陈知让打牌,小赌怡情。
可陈知让算牌、记牌太厉害了,打了一个小时就被大家赶下了牌桌。他想着去跟老板把账结了,就往厨房那边去。许泽安也在,叼着烟,抄着二级英语水平正在和五十多岁的老板畅聊。他手舞足蹈,大概是在使用肢体语言,老板的英语也马马虎虎,两个人又是比划又是笑,好像毫无障碍。
陈知让就站在不远处这么看着许泽安,心里觉得他特别帅,身上有一股坦坦荡荡的可爱和奇奇怪怪的性感。
第二天就要离开这个陈知让很喜欢的国家了。他们俩又忽悠何娅再把团带回到之前去过的奥林匹克中心。两人抓紧时间去点圣火的地方拍了一张鬼迷日眼的结婚照。许泽安摆了个扔铁饼的猛男姿势,陈知让舒张身体,做了扔标枪的动作。
何娅从单反那头看着那两个人的笑,忽然就难过起来。
陈知让过去先看了看他们俩的“结婚照”表现如何,又抱了抱何娅,没多说什么。
希腊之后,其他的国家对许泽安就更没有吸引力了。他好久不见陈知让,又分别在即,便不想出去跟团观光,只想关在酒店里哼哼哈哈。
何娅却故意捣乱似的,每天早上吃完早餐就给他们俩轮番打电话,说人不齐不发团,许泽安气得牙齿都咬紧了。
后来陈知让提前回了英国,许泽安没精打采地结束了他的欧洲十五日游,给王洁带了一箱子的纪念品和吃的回去。
毛毛的案子判了下来,因为金额巨大,最后判了六年。
他妈情绪很差,见人就闹,后来被送回了乡下。许泽安替毛毛去看了她两回,但是也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听听她谩骂毛毛老婆没人性。
后来见到毛毛的女儿,小姑娘已经很懂事了,虽然还没上小学,但是话里话外都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许泽安看着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再见到毛毛时,他给人狠狠骂了一顿。毛毛也抱着头痛苦,后悔,却来不及了。
毛毛老婆一直拒绝去探视,他女儿懂事地和奶奶去看过一次。
许泽安反倒是关心起他们家的事来,只要小姑娘有需求,他能抽出时间就去照应着。
陶宝在家里啃老了好几年,现在疫情结束了,他眼看着都三十五了,父母也开始催他总要有个正常的生活。可是家里蹲久了,他就找不到去外面工作的勇气了,甚至连面试都觉得不想去,也不是怕不录取,就是觉得被人挑来捡去很不舒服。
陶宝妈忍不住给许泽安打了一通电话,叫他有空劝劝陶宝。
许泽安馆子里太忙了,分店虽然刚开,但是解封以后餐饮业又活起来了,李友芳一开始为了控制成本,人招的少,现在做墩子、水台的人虽然多招了些,可大师傅却还是有点紧缺,许泽安每天忙得话都不想说,还好李友芳工资、奖金和加班费都给得爽快,他的账户终于有了六位数的存款。
陈知让毕业的时候,许泽安和王洁都想去英国接他,但是王洁拒绝和许泽安一起去,还给陈知让说,要是在英国看到许泽安,她就不回国了,让陈知让看着办。
这个消息被许泽安知道后,他故作大度地说:“那你让你妈去接你吧,我别在路上把她气坏了。”
“你别急,我有个比较那个的办法。”
一听陈知让说“比较那个”,许泽安眼睛都亮了,要说使坏,陈知让认真起来,可是很少有人能拿他有什么办法的。
“我假装手滑,给我爸也发了一个毕业典礼的邀请函。要是我妈知道他也去,肯定会同意你去的,她总要拉个同盟怼我爸。”
许泽安笑,他觉得这几年陈知让其实也没那么讨厌他爸了,至少这件事肯定不是为了自己能去英国,他觉得陈知让大概想要他爸至少参加一回他的毕业典礼。毕竟都读到博士了,以后也没啥机会了。就是不知道陈耀辉能不能看懂陈知让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