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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六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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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宝喝成了王八蛋,在自己婚礼上吐了新娘一身,还好他老婆脾气很好,笑呵呵地去换裙子,没有明着垮脸。
新郎不能喝了,伴郎就要顶上。许泽安是四个伴郎里最能喝的,直接就被人推到前面去大战三百回合了。陈知让也被迫喝了不少,后来实在喝不动了,他偷偷在五粮液的瓶子里换了白开水,许泽安居然已经喝到分不出酒跟水的区别了,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倒,嘴里说着些莫名其妙的吉利话,仿佛他今天也结婚。陈知让就站在他侧后方,稍微扶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陶宝爸妈在酒店给大家多开了些房间,许泽安压着陈知让的肩膀和他去了一间。
他趴在床上,口吐酒气。陈知让给他脱皮鞋,然后换裤子。
许泽安手机震动了一下,他迷迷糊糊地拿过来看。一看就精神了,翻身坐起来,差点踢着弯腰收拾地上衣服的陈知让。
“怎么了?”
许泽安用力抹一把脸,把发胶固定的刘海甩了一下,傻笑起来,“她通过我的微信了。”
“谁啊?”
“田昕。”
陈知让很迷茫,不知道许泽安在说谁。
许泽安说到田昕就有点激动,手舞足蹈地给陈知让描述了他一眼就觉得田昕很漂亮,然后就去找陶宝的老婆牵线,要了对方的微信。
陈知让撑着床边缘的手指忽然扣紧了床单,几乎捏出汗水来。
他没说话,许泽安还在滔滔不绝讲他对田昕的第一印象。
接着,他在微信上约了田昕出去玩。
过了几秒钟,对方回了一句“好啊,我有时间”。许泽安高兴得一蹦三丈高,站在床上的样子让陈知让想起了当年他们披着床单拿着锅盖演天龙八部的事。喝大了的许泽安站不稳,高兴了几秒钟就腿一软跪了下来。他就着那个歪歪倒倒的姿势抱着陈知让的额头亲了一口,大喊:“老子终于要脱单了!”
其实也不算亲了一下,几乎只是嘴巴鼻子上来撞了一下陈知让的额头。许泽安喝多了,整个人行为都有点失控。陈知让却还很清醒,没有那一刻比现在更清醒。
他猛地站起来,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就吐了。
眼泪、鼻涕和别的什么东西一起冲出来,陈知让狼狈地蹲在地上,许泽安却在外面和田昕发微信,他还能听见滴滴的消息提示声。那频率可以轻易让人直接脑补出许泽安洋溢着幸福的笑脸。
也不知道田昕是对许泽安也一见钟情了,还是陶宝在中间起了些吹牛逼的推销作用,总之他们俩约会了两三次之后就立刻牵手接吻一条龙搞定了恋爱关系。
许泽安的春天,终于来了。
他倒是不像陶宝那样一约会就发朋友圈,但是陈知让却是他另外一个朋友圈,他自己遇到了高兴的或者难受的时候总会第一个想到跟陈知让说,这让陈知让避无可避地了解到了他恋爱的各种细节,当然也包括恋爱的烦恼。
许泽安搞不懂女人,陈知让也搞不懂。他就算搞得懂,也不想给许泽安支招。偶尔回忆起当年自己还帮许泽安给何娅写情书,他都想砍了自己的手。
陈知让自己也觉得自己贱,他可以对许泽安发脾气,可说叫他别说了,但是他内心居然还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他想要知道。即使这些内容会让他不愉快,他也想要知道许泽安所有的事。比起一无所知,他宁愿自己做个挑刺的小人,但凡听出许泽安恋爱的破绽,他就一定要戳破他的妄想。
可惜,田昕大概真的是许泽安命中注定的人,他们的恋爱一帆风顺。
陈知让想做小人都没有机会。
三月底,许泽安生日到了。陈知让之前几年在医院忙着实习都没有回去给他庆生,今年他又回学校上课,时间一下子就多了起来,好像逼着他去想要不要回C市的事。
他原本想给许泽安买双好一点的鞋,都在商场看好了,可是在网上看到说买鞋子不吉利,只会让两个人越走越远,他又选了半天别的,总觉得不知道该送许泽安什么了,因为他现在什么也不缺。
在陈知让还没决定好的时候,许泽安就发消息来问他回不回来了。
他说不知道学校会不会有事。
许泽安说毛毛回来了,难得人到得齐,一起聚一回。
上次陶宝结婚毛毛也回来了,有什么难得人齐的,陈知让没戳穿许泽安,答应了马上买高铁票。
许泽安和大学生合租了两年,相处得不错,即使小伙子经常半夜看片还不用耳机,但是许泽安不是个计较这些事的人,他在人家搬走那天还帮人收拾东西,送人上了车,搞得像送弟弟去远方读书一样。
他本来就是二房东,现在房子空出来,他着急找人来住。
陈知让回来那天他因为要带人看房子,没空去高铁站接人。
但是现在地铁发达,比打车还方便,陈知让很快就从高铁站过来他这边了。最近微信出了一个新功能,可以发自己的定位给好友,他给许泽安发了自己的位置。许泽安那个老3G手机还挺卡的,半天刷新不出来为止,他干脆打电话过来跟陈知让说自己就在小区后面的小炒馆子吃饭,叫他过去。
陈知让绕过一条脏兮兮的后巷,去到许泽安说的那家炒菜馆子,其实都算不上餐馆,就是个棚子,下面支起四五张小方桌,许泽安长手长脚地窝在塑料小方凳上,看着就很可怜。
陈知让走近一看,发现他饭已经吃差不多了,桌上的摆着的菜只有一个,还是个素菜——炝炒莲白。
“你就吃这个啊?!”
“哎,中午带人看房,没时间回去酒店吃了。”
“我说,你就吃这个啊?”
陈知让见许泽安不说话,立刻坐下来,喊老板娘,“阿姨,再给我们炒一个回锅肉,一个鱼香肉丝,加两碗米饭,打两碗紫菜汤。”
“好好好,马上来!”
“你也没吃?”许泽安抽了一张卫生纸给陈知让擦桌子。
“高铁上的盒饭不好吃。”
“那这个也不好吃,走,我带你吃其他的。”
“就吃这个!”陈知让猛的掰开一次性筷子,掰劈了。许泽安又给他重新拿了一双,掰开了才递给他。
许泽安好像知道陈知让为什么生气,可是他不想说,也不想解释。他自己的生活,他的难处,他一个大男人当然得自己扛着。
“你一个月也挣不少了,咋搞成这样?”
“要攒老婆本的嘛。”
“那也不至于一顿午饭就吃一个素菜吧。”
“天气热,没胃口。”
“你自己看一下你身上还穿着毛衣!”
“班花儿,你不懂。你看陶宝结婚,前前后后花了差不多十万,他爸妈有钱,不用他操心。结果现在他婆娘还闹着说要分出来住,喊他们家买房子。他跟我出来吃饭,也抱怨两头不是人。这些事情,哪一样不要钱嘛。我怕以后买房子首付都拿不出来,咋好意思讨婆娘。”
陈知让叹一口气,夹了一块亮晶晶的回锅肉扔进许泽安的碗里。
许泽安虽然克扣自己的饭菜钱,对朋友却是没话说。
大家来给他庆生,好多人也是空手,但他请客还是选了体面的好地方。中途陈知让偷偷去买了单,许泽安发现了,追出去非要在微信上转账给他,闹得陈知让心烦意乱起来,出口就来了一句——你现在也要跟我分这么清楚了?
许泽安心里想说“不用”,但是嘴硬,也不想被陈知让可怜,就回了一句——亲兄弟也要分清楚嘛。
田昕看他们俩在收银台那里拉扯,走过去,笑眯眯地问:“怎么啦,大安?”
“没事。”
陈知让一看到这个女的就仿佛眼前晃荡着许泽安嘴里的“老婆本”三个字,他头疼、厌烦,还不能表现出来,便丢下一句“随便你”转身走了。
毛毛大学毕业之后一直在深圳工作,打打闹闹三年,听说换了两家公司,大家都以为他要在那边生根发芽了,结果这次许泽安生日他才说,他准备回来找工作了。大家也好奇,总觉得深圳发展更好,毛毛却说自己怎么攒钱都不可能在深圳买房,还是内地好一点,至少结婚有希望。
许泽安很赞同,高兴地和毛毛喝了不少,还说等他回来以后兄弟还住一个小区,像小时候那样。
陈知让听着他们说房子、房子、房子,觉得自己怎么都插不进去一句话。